繁华褪尽的松溉古镇,那些安宁淡泊的出世生活:安宁淡泊的诗词

　　重庆的镇子大多依江而建，因为近水而繁华，也因为水运的萧条而慢慢没落，松溉也不例外。松溉古镇位于长江上游，永川的南端，水路距重庆市区143公里，距永川城区40公里。 在我眼中，松溉是大的，是泥巴墙、青石板街、紧锁的木门、蹒跚的老年背影和稀少的人烟；还有百转千回的小巷，长不过百米，最窄的只有一人宽……然而，与别处不同的，是松溉悠远沉寂的气场――宛如一位坐看夕阳的老人，于细微处透露出历经沧桑的精彩，让人唏嘘不已。
　　
　　不知建于何时，便已随水而逝的芳华
　　松溉镇建于何时，已无史籍可考。只是据清嘉庆《四川通志》记载：南宋时，与苏东坡、张子昭一起被誉为当世注经“三杰”的陈鹏飞（字少南）因为被秦桧诬陷，遭贬后偕妻在此设馆教学……可知当时松溉已有场镇。
　　松溉因境内的松子山、溉水而得名。长江环绕松溉七公里，以前这里水势非常险，形成很大的漩涡，船只根本不敢单独行驶，必须等到几人相互帮助才能安全绕过去。绕过漩涡前面又有一块巨石，稍不小心便有触礁的危险。古书里称凶险的水为溉水，在这里又被称为“哑巴溉”，就是溉水中最凶险的水的意思。
　　历史上的松溉，是永川、荣昌、隆昌、内江一带商贾来往重庆的物资集散枢纽。松溉有上、中、下码头3个，除当地的137艘小木船外，还有民生公司的趸船1艘。上码头，为人力运输装卸的码头，主要停泊宜宾、乐山的酒船和重庆、泸州的过往船只。运进的物资有棉花、棉纱、匹头、药材等，运出的是荣昌、隆昌的夏布、折扇。中码头，为小力行（挑脚）运输装卸处，运进的货物有金堂叶子烟、内江的糖、乐山的丝绸、江安的竹制品等；运出的是大米、黄豆、油、酒等。下码头，停泊渡江船只载人载货过江，对岸江津的蔬菜、柑橘、甘蔗、竹木、畜禽等运到松溉，大部分就在此销售，小部分转运外地。当时的陆路运输，全靠人挑马驮。每天，从荣昌、隆昌及永川县境各地来此运货的骡马、黄牛近千头，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当地流传的民谣是：白日千人拱手，入夜万盏明灯。
　　松溉现在的新街子、半边街、观音阁、黄桷树、核桃街以及大阳沟、正街、临江街等老街的石板路和民居大部分还原样地保存下来。镇上的路冷清而长，不见青壮年人士，偶尔有人出现，都是苍老的背影，还有孩子们奔跑，拼命地疯跑，典型的农家子弟的欢乐、童趣。 这些年来，溉水的水位下降，大船跑不了了，所以码头也就没有往昔那么热闹。古镇码头边上，只看到稀稀落落几艘小货船，还有露天的造船厂，水鸟间或落下，颇有几分与世无争的寂寥。
　　
　　“松溉”与“松既”之争，始于一个“犟板劲”举人？
　　古镇名称写作“松溉（song gai）”，却被叫作“松既”（song ji），读写的差异让人费解。尤其是行车至朱沱和松溉古镇的分岔路口时，交通指示牌上对“松溉”二字下注释着的拼音却是（song ji）。这是个多音字么？查遍1990前的《新华字典》、《汉语大词典》，竟找不到溉“gai”可以读既“ji”的依据。
　　传说始作俑者是古时候此地的一位举人，功成名就在异乡为官。一次省亲回乡，竟把松溉念成了松既。举人老爷却又死要面子，坚持读松既，一时间众人皆瞠目结舌。标志着饱读诗书的举人身份，又是高官，这在小镇上是被乡人崇拜的圣明人物，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低级的失误呢！人们百思之后认定，此中肯定有高明的用意，于是便都跟着举人说松既，一直传到今天，慢慢字面上也就写成了松既。
　　是保留一段传统，还是举人老爷的读法本是正确的呢？永川区政府曾向重庆市政府提出了将“松既镇”恢复更名为“松溉镇”的请示。重庆市政府经过研究给出了结论：“溉”通常读为“gai”，作地名有时读“jì”，此读音在《康熙字典》中有专门注解；在1990年1版《汉语大词典》中，也将“溉”专门注释为“溉读为既”。2005年，重庆市政府将松既镇更名为松溉镇，但读音仍沿用松既（song ji）。
　　是传说中举人老爷的误读，还是学问高深？如今更难说得清楚，松溉的来历却使这小镇多了几分说道。
　　
　　
　　生活在老街上的缓慢时光里，不知归处、不见终了
　　重庆的古镇，无需门票，这点就很招人喜爱了，松溉也不例外。古镇的入口是一条小巷，当你走进这条狭小的街巷时，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脚下弯弯曲曲似乎看不到头。沿巷而行，屋檐滴下的水滴打在石板上形成一个个的小圆坑，印证了岁月的久远；石板路中间的雨水道的盖板被石匠打造成有四个小圆孔的凹形，利于下水。
　　两旁的房屋基本上都是推开门式的，搭扣门锁，全木质结构。生活在里面的老百姓为了日常生活的需要，把街道修修铺铺，把院子里砌点砖墙隔一隔，用瓦盆、破瓷盆等各种容器种一点花草果木，支上木架晾晒衣物床单，一旁的炉子上还煮着开水饭菜，生活很是简单惬意。临近中午，绝大多数的屋子都大门轻掩，只有几家的门是开着的；没有商店、没有叫卖，偶尔看到个摊摊，也是当地居民自己拿出来晾晒草药的。
　　老人们坐在门口处，做着自己精细的“活路”。有编框的，有裁缝衣服的，有蹲着晒太阳眯着眼睛打量我们这些游客的。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八十四岁的老大爷，光着膀子做蒸笼。老人精神矍铄，目光专注，蒸笼自然做得精巧细致。
　　镇上开着两家茶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泥地、木椅、锡色的不锈钢带耳朵的茶杯，有些脱漆的木桌散发出一种老家的气息。唯一能聚点人气的，是茶馆里时而有三两桌上了年纪的男人“扯”着长牌（当地人习惯将“打长牌”叫“扯长牌”）。他们有的是当年的船工，也有曾经是码头的力夫，一边“扯长牌”，一边吹龙门阵，偶尔会提及当年松溉的繁华：当年这里每天人来人往，那些来自重庆、成都、贵州的买家与卖家们，还有“经纪人”（中介）坐在茶馆里边喝茶边面谈生意；各路帮把货物驮运至此，交由商家从松溉码头转运到各地；码头的“袍哥”说着自家的暗语，正商量着是“看财喜”（抢劫财物），还是“拉肥猪”（绑票）……
　　再走一段，在一个旧时青砖裙楼（许是当初码头防雨下货的临时仓库）的门廊背后，五六个老太太把麻将桌都摆到老街上来了。在裙楼的阴影里，探手出去便是阳光，高高的拱门吹过带着湿气的河风，反正没什么游客，也不会挡了谁的道。她们颤巍巍地摸牌，扶着老花镜仔细看牌，再颤巍巍地出牌，边上还有闲看的老妪等着接下。古镇的时光就如同沙漏般静静地缓缓地流逝着，不知归处，不见终了。
　　
　　罗家祠堂的九大碗
　　走不完松溉26条蜿蜒曲折的古街道，错过陈氏祖屋（出过影星陈冲）、古县衙、玉皇观……也就罢了。
　　距今已400多年的罗家祠堂可不容错过，它的历史无非就是某个罗氏传人的大官修起来，八府巡案溯江而上往泸州，行至松溉，见建祠人是他的老师，遂赠扁题词“罗府祠堂”的段子。之所以不容错过，是因为古镇里唯一一处吃饭的地方――古镇九大碗，它就开在罗家祠堂。我们去时，正是吃饭的光景，想当然地以为古镇里头会有饭馆之类解决五脏腑的所在，不想古镇一位大姐告诉我们，里面都是民居，没什么饭店，倒是镇外有水煮长江鱼。
　　不过，来到松溉，就一定得吃吃松溉九大碗。它本是宴席上九大主菜，以味美、简便、热烙又大众化而著称，包括蒸头碗、肉扣(烧白)、蒸膀、腌盐豇豆鸡块、甜酸鱼、糯米饭、盐萝卜干烧鸭块、酥红薯块(或藕片)、酥肉汤等，深具川菜五大流派中“大河帮”特色，其辣味略逊于“重庆帮”；咸味稍浓于“成都帮”。
　　从罗家祠堂悠闲逛过去，穿过深黑而神秘的祠堂，2层的木质戏台前的地坝上还摊晒着成片的豇豆和红辣椒，相必这就是主人家准备的食材。罗府祠堂曾经被征用，作为粮仓。主人家脑子很灵光，他一想，既然可以当粮仓，也就能做厨房，在这里开家特色饭馆十分契合。餐厅里搪瓷盆装的松溉头碗，足够2人食用，头碗是用瘦肉油酥后切片，拌好香料，放入竹制蒸笼蒸好而成。氽汤肉、盐白菜滑肉汤、古镇老腊肉、糖粑粑、大蒜烧鱼、夹沙肉、酸汤滑肉……特别是那个夹沙肉，一点都不肥腻，软软糯糯、香甜香甜的。菜谱价格基本与重庆持平。但从旅游地这个角度来看，也属公道了。吃完饭，去买点盐白菜自己回家做汤，也算手信。
　　要回程了，古镇区不能行车，跟来时的行人再次擦肩而过，是捣蛋的小孩，是妇女老妪，是稀少的外来客……这样的偏居一隅，自然而然，简单纯净，不被打扰。在重庆，甚至是在全国，你很难找到像松溉古镇这样安宁淡泊的古镇了。只是临去转身那一瞬，心底升起淡淡的怅惘之感，甚至担心古镇若浮云般仿佛就要飘散消失，从此只存在我的记忆里。
　　
　　小贴士
　　●交通：
　　火车早上8点，菜园坝―朱杨溪 K9402次，票价11元，耗时2个多小时。朱杨溪火车站外面就是码头，码头坐船到松溉，4元，半小时即到。
　　重庆坐班车经成渝高速公路到永川，车费32元，耗时1个半小时。永川客运中心有直达松溉镇的中巴车，车费9元，耗时1个小时。
　　自驾线路：成渝高速―永川外环―王间镇―何埂―松溉
　　●住宿：
　　有长江旅馆、茶园宾馆、江恒酒店。
　　新开的江恒酒店在松溉汽车站背后。房价38~148元/天，有热水，电视，网线。
　　江恒住宿电话：023-49547399
　　●美食：
　　松溉的独特饮食文化让游人回味无穷，盐白菜、高粱酒、松溉醋（麦醋）、长江鱼、盐花生，谓之“五宝”，既可以让游客大饱口福，又有美容、健身的功效。除此五宝之外，芽菜也是松溉的一大特色。
　　●其他:
　　松溉古镇赶场是公历的3，6，10号。离松溉最近的一个镇是何梗，逢1，3，5，7，9赶场，这两个镇每次赶场都非常热闹。
　　陈氏祖屋2元，其余景点免费。
　　松溉七绝：一是明清建筑，吊脚楼、四合院、穿斗屋；二是祠堂和庙宇，罗家祠堂、陈家祠堂和清洁寺；三是石板路，蜿蜒曲折近5公里；四是夫子坟，即注经大师陈鹏飞之墓；五是古县衙，又称老官庙；六是陈公堰，系明代水利工程，又称飞龙洞；七是长江温中坝，使重庆长江上游面积最大的中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