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磨砺

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70周年校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专访白利老院长

白利生于1923年，西安人，16岁入党并在延安参加

革命，1950年转业被分配到平安医院工作，1972-1982在口

腔医院任院长。在任期间，使文革后处于百废待兴的口腔医

院得到了蓬勃发展，直接促进了魏公村新院的建成，为口腔

医院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在采访之前，我们搜集到的关于白利老师的资料实在是

少之又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们到达白利老师的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宁静与随和。在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大致了解了老师的一生，而她的一生，是与共和国的建立和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访：白利老师您好！能向我们简单介绍下您年轻时候的经历吗？

白：我是西安人，很小的时候随父母去了南京，在南京上学。南京大屠杀前返回家乡，在西安农村务农。不久，作家丁玲来到我们那儿，要挑选青年去延安参加抗日，当时我的父亲已到延安抗大学习工作，由于我念过书，同时我又想继续念书，于是便去延安参了军，在抗大学习。

访：当时您多大呢？在延安的生活怎么样？

白：那时我也就14、15岁吧，在延安入党时虚岁才16岁。那里条件非常艰苦。在抗大时，煮黑豆就放点盐，还有掺着沙子的小米，八个人围蹲着吃饭，洗衣、用水就自己去延河里挑，半夜还要轮着站岗。好在那时年轻，到延安来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大家都不怕吃苦，只要能参加革命就很高兴了。访：您在延安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呢？是您自己选择学医的吗？

白：那时从前线转移来延安的伤员很多，我1939年从延安抗大毕业后就被分配学医。经过短期的培训，就开始照顾伤员。那时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组织分配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音乐，到延安后经常随宣传队出去演出宣传抗日，觉得自己唱歌跳舞还不

错。我每天早起练声，自己准备了三个月，考上了鲁迅艺术学院。由于总政治部不批准转业，结果鲁

艺也没去成。

访：没能去学唱歌您觉得遗憾吗？

白：也说不上遗憾吧。那时人的想法都特别单纯，觉得无论干什么都是革命，组织分配什么就干什么，而且要干好。另一方面，那时延安确实很缺医护人员，前线送来的伤员特别多，很多都是重伤员。有的伤员一醒来就拉着我们的手交代后事，看着很可怜，这对我的触动很大。延安那时有很多医疗队，国内的有来自齐鲁、湘雅、华西医学院的，国外的有国际红十字派遣来的苏联、印度、朝鲜医疗队，看到咱们这儿生气勃勃，他们都不想走了。那时条件非常艰苦，什么设备都没有。我记得延安仅有的一台X光机是宋美龄夫人和马海德大夫向国际社会争取援助，才送到延安来的。总之，大家的想法就是，为了革命，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访：您是什么时候来到北京，来到口腔医院的呢？

白：1950年我转业被分配到平安医院工作。1958年将平安医院定为口腔医学生的临床实习医院，口腔医院的颌面外科病房也设在平安医院。当时外科病人多，颌面外科自然是重点发展对象。1966年文化大革命，由于平安医院紧邻林彪的住所，为了他的安全，平安医院整体搬迁至甘肃嘉峪关。四年后返回北京我又被下放至干校劳动，1972年回到北京，到口腔医院当院长，直到我1982年离休。访：文革时期医院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白：文革时很多事情都停下来了，学校停止招生，科研和教学基本也都停止了。当时平安医院搬迁到了甘肃，实际上主任、专家们都被安排去劳动了，医院由军队管理。我被安排去扫地。有一天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门诊哭。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脸上长了肿瘤，医生让他去北京治病，但是文革期间没法去北京。按照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这些靠边站的人是不能随便说话的。但是医生对病人的那种关心总是抑制不住的，我对他说，你不用去北京，北京最好的颌面外科、耳鼻喉科、麻醉科专家都在这儿劳动呢。我让他去找医院的军代表，要求住院手术。后来军代表同意让这些专家来做手术。他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放疗没有跟上，整个甘肃省都没有放疗的条件，最后病人还是去世了。文革真的是耽误了很多病人，这让我们这些医生看着很是痛心啊！

访：1972年您回到北京，情况有没有好转呢？

白：四人帮下台后，我们这些卫生系统的干部陆续回到了北京。那时口腔医院的条件很差很差。因为下面的医院都停止工作了，所以病人都到北京来求医，地方窄、医生少、设备缺、病人多，很多病人

整夜排队都挂不上号。记得有一年朝鲜领导人金日成患了牙病，朝鲜的医生没能治好，总理办公室给我打电话，派郑麟蕃大夫立即去朝鲜会诊。郑大夫从门诊直接去了机场，走得太急连眼镜都忘了带。郑大夫的治疗效果非常好，金日成很高兴，非要派几名朝鲜的口腔医生来我们医院进修。但是我拒绝了朝鲜方面的要求，因为口院当时的条件确实太艰苦了，连一间办公室、一间宿舍都腾不出来啊。访：您拒绝了朝鲜方面进修的要求，领导们不生气吗？

白：生气啊，市里、卫生部、外交部的领导都很生气，立即打电话把我叫去责问。我倒是很坦然，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请你们去口院看看就知道了。他们也没有再为难我，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时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人们对口腔健康也越来越重视。口院各科的病人都很多，黏膜科都是一号难求啊。外科的病房、手术室不够用，我们的大夫和护士就自己动手建立手术室，很不容易啊。后来随着国家的发展，投入到卫生这一块的资金也增加了，医院的条件才慢慢好起来。

访：魏公村新院的建立也是在这一时期吧？能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白：当时口院的医教研都有所发展，但是西什库那儿非常窄，总共就一个三层小楼，完全不够。于是我们向卫生部打报告，申请土地、资金进行扩建。当时卫生部上级领导都尽力给予支持，将魏公村那块地批给我们。前前后后将近10年，新院终于建成了，我们的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访：您看到现在的口腔医院一定很欣慰吧，有什么话想嘱咐我们年轻一代吗？

白：现在医院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我们和国际的交

流也很多，这对水平的提高非常重要。现在，老师、

学生的水平都很不错，但我还是有几点想法想跟你们

说说。一是要不怕吃苦。年轻人在苦难中最能得到锻

炼！二是要要求进步。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不再需

要为吃穿发愁，就应该把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年轻

的学生要打好基本功，不仅要掌握口腔专科知识，还

要认真学习大临床的知识。口腔是身体的一部分，口

腔科大夫不懂内、外、妇、儿的知识是不行的。年轻人还应该关心国内外形势，个人的发展始终离不开国家的发展。另外，在提高业务水平的同时还应该加强医德的培养，重视每一位病人，关注他们的每一句话，体贴、关心病人，有同情心、有耐心才能成为真

正的好大夫！

白利老师今年已近90岁高龄，但对于我们的采访她仍做了充足的准备。她的一生让我们看到了怎样才算一个不求回报、兢兢业业的共产党员，让我们感动不已。老一辈所受的苦难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也许难以想象，他们的不怕苦难和无私奉献更让我们惭愧。也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们年轻一辈想做到像老一辈那样纯粹很难，但我们会努力不辜负前辈们的厚望，一路前行！

（06级八年制杜飞宇张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