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边防纪行(之二)_

　　 　　去过西藏十几次了，却一直不知道那大名鼎鼎的“格桑花”到底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藏族人这么爱它？今天要采访西藏公安边防总队聂拉木边检站的“格桑花服务队”，特地查了查资料，各种图片上有各色各样的美丽的格桑花，文字描述是这样的：在藏语中，“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格桑花是一种生长在高原上的普通花朵，杆细瓣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它身愈挺；雨愈打，它叶愈翠；太阳愈曝晒，它开得愈灿烂。在藏族人眼里，格桑花也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最普通的一种野花，它寄托了人们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
　　从中我得到的关键信息是：美丽、坚韧、美好。
　　有过出入境经历的人都知道，边防检查事关国家安全，其中隐含的信息会涉及国家机密，所以检查非常严格，且有着相当技术含量，容不得半点马虎。出入境检查员一定是要政治合格、经过长期的培训、有着专业的技能，同时还必须具有处理各种突发情况的综合素质。因为，这个岗位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尊严，关系着国家安全，它威严而庄重，需要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对待。
　　如果我们把概念中这样一支专业、庄严、象征着权威的检查队伍与柔弱的“女子”和美丽的“格桑花”相结合，那它会是什么面貌？而她们，又该会是些什么样的女孩儿呢？这让我很是好奇。
　　名誉队长刘伟琼
　　我们见到的第一朵“格桑花”应该是刘伟琼，她是格桑花服务队的名誉队长，也是聂拉木边检站的副政委，在这里工作已经十多年了。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婉、朴实、真诚、稳重。她并不在一线做边检工作，但是对站里所有的机构和人员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地给我们一一介绍，特别是说起格桑花服务队的那些姑娘们，她的言辞之间如同一位大姐或者母亲般充满了温存，眼光也是闪亮而温柔的：“女子格桑花就是我们站的一个品牌，2010年成立，共有12位女孩子，来自全国各地，有藏族也有汉族，都是本科生、研究生，她们是我们聂拉木边检站的一道最亮丽的风景。这些姑娘们工作强度很大，忙的时候每天要验放千余人次；也会遇到一些困难，比如出入境旅客的不配合啊、她们自己身体的病痛啊……但是她们都克服过去了，每天都美丽庄严地坚守在岗位上……”
　　问起她自己的情况，她的话反而很少了：“我的经历很平常呀，当兵 17年，在樟木呆了12年。”她丈夫也在樟木工作，孩子留在老家父母的身边，有一年，刘伟琼回家休假，9岁的儿子忽闪着眼睛问：“妈妈，我是不是也是留守儿童啊？”伟琼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一把搂过儿子说：“不是不是，你不是的……”此情此景，就算是没有做过母亲的人，也能体会到这位军人妈妈当时心里的酸楚。今天，当她笑意盈盈地向我们说起这件事，我还是能从她的眼里捕捉到对儿子的愧疚和思念。
　　
　　花儿朵朵
　　在边检大厅里，我们见到了格桑花服务队，姑娘们身穿橄榄绿军装，个个身姿挺拔、面容姣好，各司其职地工作在通道、检查台、验证窗口，她们美丽脸庞上亲切的微笑照亮了整个大厅。
　　瘦高个，戴眼镜，话极少的是白玛央。我们早在采访前就查到过她的一些事迹报道。这位2009年毕业于廊坊武警学院的姑娘，来到聂拉木后，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做得尽心尽力，得到了多方的好评，自己却落下一身风湿病痛，在天气潮冷的时候就会犯病，疼起来起居行动都困难。但她总会咬着牙，在室友的帮助下来到验证台前，举起缠满了胶布的手，接过一个又一个旅客递来的证件。
　　
　　冯雨晨，一个干练的短发女孩，曾经以她的经验和机警查出数份伪假证件和反动宣传品,因而荣立三等功，又以自己的勤奋和思考提出了一些边检工作中的利民便民措施，得到了上级领导肯定的同时，也得到了许多过境旅客的真挚友情。
　　吴沭荣，这个为能成为一名军人来到西藏樟木工作“爽翻了”的四川女孩，有着一双极美的眼睛，那双眼睛透出一种满不在乎的精灵古怪。除了出入境大厅的边检外，英语过了专业八级的她，有时候还充当边境会晤的翻译官。不光英语运用自如，她还自学了尼泊尔语，与过境旅客交流更为方便。现在，她的床下堆满了书，这个好学上进的女孩，正在为考研而奋战着。
　　格桑花服务队有一张标志性的照片，几位女孩一字排开，右手手心向上平举于胸前，做出规范的边检服务手势，脸上带着甜美无比的笑容……镜头最前面、笑容最甜的那个女孩儿，叫李蓓。经历过当兵、上军校、再回部队的7、8年过程，比起其他队员来，她已是位老兵了。如今这位年轻美丽的“老兵”因为一手的好文笔，被抽调到边检站办公室写材料来了，好多一线的故事和情况，都会经她的手，被报道出去。
　　刘一曼是北京女孩,短发，看上去文静、乖巧。2010年毕业以后去广州学了基本的边检业务知识，进行了实操锻炼，然后才来到了这里。当初父母知道她要来西藏，坚决反对，但是这个文静的姑娘心里有着强大的力量，后来，也许是曾经做过军人的父亲理解了她，父母最终妥协了。她没有大城市女孩的骄傲和优越感，也没有因为条件的巨大差距而哭鼻子，到了新环境很快就适应了。我们在边检的岗位上看到她时，那股孩子气的乖巧被稳重与干练取代，体现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次西拉姆，一个很美丽的藏族女孩，两个大大的酒窝落在她的笑靥上，她在排队过境的队伍前面做着引导，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温和与自信，人群的目光都被她牵引着，秩序井然。
　　曾茜，在两米见方的验证台里，她有板有眼地接过每一张证件，用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知识进行检验，只几秒钟，便核对完毕交还旅客。清一色的绿警服藏不住这个爱美女孩儿的心，高高束起的蓬蓬马尾，时尚而生动。
　　研究生朱浩是今年刚分来的，她到达友谊桥的那一天，正好是大年三十夜。不能想象在那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这位高学历的东北姑娘一路辗转着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西藏边境上那个巴掌大的小镇时，是一种什么心情。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想她应该很快能融入并爱上这个集体。
　　聂拉木边检站副站长李文彬这样评价这群85后的女孩子：“整体都不错，她们的特点是接触事物比较快，思想比较活跃。像我们这些战士，有时候一天要站六到八个小时，人少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上班，她们都没什么怨言，很不错！”
　　格桑花服务队成员中，还有我们这次采访未能谋面的陈国静、穆克热木、许丹、李静，她们有的在休产假，有的在从家乡赶回边检站的路途中，有的忙碌在别的岗位上，她们组成了这个美丽的队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同盛开的花儿朵朵，点缀在这青山绿水间。
　　
　　“女子”就是好
　　边检站是个特殊的地方，它是国家政府的职能场所，象征主权的地方，是严肃而权威的。旅客在这里多少会有些紧张，加上路途疲劳，还要接受证件甚至是行李的检查，势必会在心理上造成一些负担或是抵触，而女孩子的细心、周到、温柔，往往能化解这种状况，疏导旅客恢复平静与轻松，能让过往的旅客感到温馨，甚至是消除一些旅途中的疲劳……女子格桑花服务队是在总队提出“提高边检服务水 平”的时候创立的，她们微笑的面庞，的确能在这个象征着国家权威的严肃场合，给人们带去舒缓与平静。
　　她们经历过的帮助旅客的事件不胜枚举。
　　一次，有一位藏族孕妇突然要临盆，可是从樟木到日喀则医院有几百公里，路途遥远而艰险，为了便捷，她就只能去距离口岸一百多公里的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去生产，情况非常危急。接到通知后，边检站为她开通了绿色通道，我们的格桑花们给她找车，找担架，又帮着把她抬过国境去，又在尼泊尔那边给她找车、找人，然后顺利去了加德满都生产……今年她带着孩子和丈夫，一家三口还来看过这些帮助过他们的格桑花。又一次在检查行李的时候，一位藏族老阿妈突然晕倒，她儿子说她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好，姑娘们马上给她端茶倒水、关怀备至……还有一位被落石砸伤头部的建筑工人，若不是边检为他开通绿色通道，帮他快速办理通关手续并联络送到加德满都去救治，后果不堪设想。
　　每年都会遇到多起这样的事件，边检站为此开通绿色通道的次数多时竟达百次，格桑花姑娘们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这样的时刻。
　　还有一次是一个从尼泊尔回国的中国女孩儿，十八九岁的她楚楚可怜地向当班的李蓓述说她丢钱丢手机没法回家的遭遇，善良的李蓓没有多想，跑回宿舍拿了自己仅有的几百块现金，又向刘一曼借了一千多块钱，全部塞给了那个小女孩，让她赶紧回家。千恩万谢的受助人说回去后一定会马上还钱，可是5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今天，李蓓还是微笑着对我说：“我想，她会还我的。”
　　“平常很多这样的事，我们女生的心比较细嘛，我们会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话，就去问一下，看旅客有什么不舒服，需要的话我们就去帮助他们。有时候察觉到旅客情绪不对了，我们女生就利用自身的优势，提前安抚一下，避免有冲突发生。”吴沭荣告诉我们。
　　格桑花的品格
　　当然，她们也会遇到一些不讲理的旅客，在接受检查的时候不配合，冲姑娘们大喊大叫，还说难听的话，有的甚至赌气把自己的行李倒出来，弄得到处都是，然后蛮横地对待检查……这些时候，年轻的格桑花们只好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坚持有礼有节地将工作进行完毕，然后礼貌地请走这些旅客。
　　这里有一些数据，可以从量化的角度描述这些女孩子们的工作：
　　两年来，“格桑花”女子服务队验放旅客200万人次，为旅客提供帮扶服务200余次，启动《困难旅客帮扶预案》37次，查获伪假证件216本，查获违禁品1200余份，为300余人讲解出入境法律法规13次，走访弱势群众33户52人，向困难群众和尼泊尔小孩捐资捐物共计1万余元，获赠三面锦旗，感谢信10余封。“格桑花”先后被公安部边防管理局、西藏自治区、西藏公安边防总队表彰为“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女干警”、“提高边检服务水平先进个人”、“执法标兵”、“文明使者”及“开门评警先进个人”等。
　　其实，要说格桑花们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也说不上，就是平日点点滴滴地在做，但是时间长了，涓涓细流也汇成了江河，滋润到更多人的心中。这正是格桑花的品格，扎根高原，不畏艰险，在疾风与烈日之下成长，用自己的青春和美丽妆点着国门、妆点着高原，也妆点着人们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