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江的奇幻梦境】 芙蓉江

　　芙蓉江发源于贵州，在武隆江口汇入乌江。过去，我曾千百回途经江口，吃过出自芙蓉江美味酸辣的黄辣丁，千百回目睹两江交汇的芙蓉江水，可就没有在此停留半日。 　　那天，我们一行在江口电站大坝舍车登船。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连续几天阴雨之后，阳光鲜嫩，空气清澄。大家直呼天公作美，心境自然空阔舒畅。时令已是深秋，河风侵骨，大家却滞留在甲板上，不愿意进入温暖的客舱。似乎坐在舒适的沙发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不到原汁原味的芙蓉江，所以不如冒着风寒停留在室外，让人感到一种踏实，一种真切。
　　当轮船进入芙蓉江峡谷，光线陡暗。阳光为两岸壁立的山崖遮蔽，只在山巅闪耀，填满河谷的是一色透明的深蓝。偶尔有一束阳光从山峰间挤进来，江面便铺了一片碎金，闪闪烁烁，一派炫目的奢华。
　　这时晨雾尚未散尽，贴在半山之上轻舒漫卷，一会儿把奇峰异石遮去大部，只余下古木参差的顶端，在淡蓝的天空浮动，恍若梦境。我觉得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想才是美国影片《阿凡达》的情景。人们煞费苦心用高科技手段制作出来的画面，老天爷不经意间便一挥而就，不能不让人感慨上苍的神奇，进而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和感恩之情。
　　芙蓉江虽然已筑坝蓄水，不是昔日的原始景象，但水位升高并无太多的变化，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有的自然风貌。两岸绝无高大的乔木，低矮细小的杂木或旁逸斜出，或藤蔓缠绕，荒芜中透出一种苍凉的古意。孤生在石壁缝里的岩青杠尤其引人注目，尽管细弱，残枝少叶，然而虬曲苍劲，不知经受了几多风霜。只要没有斧钺加身之祸，来年又会顽强地绽放新芽。哪怕只是一枝一叶，也风情万种，显示出生命的灿烂。
　　一蓬蓬丛生的丝竹垂在水边，婷婷袅袅，娇弱堪怜，只是相比于岩青杠，骨子里的优越从容更显露无遗。于是我想到，生存环境的优劣造就了它们不同的品格，其风采也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但岩青杠似乎更值得赞赏，因为它知道珍惜，珍惜天之所赐，珍惜每一粒土壤，每一滴雨露。
　　我虽然说不上见多识广，但也不至于足不出户，大江小河的峡谷也见过一些。芙蓉江峡谷却让我兴致盎然，一次次感到意外的惊喜。它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幽，然而多姿多彩，令人目不暇接。一股清泉从半岩破壁而出，轰然有声，四时不竭，我为其洞穿石壁的力量而感到惊异；半山上兀然出现几根擎天的石笋，其中之一竟斜斜地昂然挺立，不能不让人产生关于雄性的联想。
　　在植被丰茂的山坡上，几道干涸的水道由山顶挂下来，丈余宽，一色土黄，想象春夏丰水季节飞流直下的情景。在水边，独享清幽的野鸭子被我们的游船惊扰，在水面扑腾着遁去。当轮船出了峡谷，水面相对宽阔，左岸的缓坡上，几栋古旧的吊脚楼掩映在树荫中，不见一个人影，依稀有推磨声传来……
　　轮船徐徐而行，转过一道河湾，远远就看见一面巨大的绝壁矗立在左岸，气势不凡。阳光在刀削般平整的石壁上铺开，明晃晃的闪烁跳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能感觉到岩石的温度和律动。当船行壁下，似乎倾斜欲倒，让人胆战心惊。导游告诉我们，这就是盘古岩，传说是盘古开天辟地时一斧砍下。哦，怪不得这样撼人心魄，原来它的由来是那样久远，那样轰轰烈烈。我不由得又想到这条河的名字，既然有此来历，还是叫盘古河更贴切，因为这里本来就氤氲着一股洪荒的气息，有一种传说中的梦幻色彩。以芙蓉为名，总有一股驱之复来的脂粉气，与眼前的景致似乎不大相干。
　　从陪同我们的工作人员口里，还知道了一些如梦如幻的事情。河右岸，有一片野生的芭蕉林，每当芭蕉成熟的时候，生活在左岸的猴群就会相互吆喝，过河取食。更不可思议的是，以前人迹罕至，偶尔有采药材的人贸然闯入，便被猴群视为不受欢迎的侵略者，捡拾石块向下乱砸。宁静的河谷一时纷乱，充斥着滚石声和群猴的恫吓声。
　　采药者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既惊且惧，只得落荒而逃。这无异于天方夜谭，或许只有梦中才会出现这样颠倒错乱的情景，但当地人言之凿凿，不由你不信。作为万物之灵长，居然被一群野猴吓得屁滚尿流，可笑亦可喜。
　　两个小时的游程，一晃即过，感觉意犹未尽，好像朦朦胧胧未能把芙蓉江看得真切，留下了几分遗憾，几分牵挂。回到江口悦来酒家午餐，主菜自然是出了名的酸辣黄辣丁。菜依然是过去的味道，只觉口腹之乐已得尽情享受，而芙蓉江的奇妙之处，似乎并未完全领略，只是想到还有来日，心中才慢慢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