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秋日的雨

　　雨，肆无忌惮地盘踞了几日，像恋人亲吻的唇，扑向地面，久久不松开。炊烟细雨朦胧，深沉了整个山村，他像一个中年的汉子，沧桑的面容又透着成熟的魅力。

　　最惬意的事情，躺着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任由雨声地轻轻拍打，好像躺在母亲摇晃着的摇篮。你又可矫情一点，去拽开记忆的包裹，把藏在心灵深处那柔软的伤痛，一一展开，一直到你的眼角滚落出和雨一样的雨滴，你才会重新包裹住记忆，放到不易触碰到的角落。

　　窗外屋檐下的麻雀，也不知怎么就多了起来，扑棱棱扑棱棱，飞起的声音，盖过了雨落的响声，或许是几日没有觅到食物，饥饿难耐，也或许是展现自己的潇洒外表，吸引异性的伙伴。

　　万物都浸泡在水渍中，依然挡不住茉莉花的盛开，翠绿丛中那一抹的白啊，却让花蕊为你点上了一颗忧伤的美人痣，细雨的滴落使你频频地点起了头，好像是细雨给你带来了天上流传的美丽神话，拨动了你少女纯净的心灵。水缸里那棵粉色的荷花，在雨中显得那么的娇艳，好像那刚过门的新妇，涨红了脸，又难以抑制幸福的喜悦，挺起纤瘦的身躯，左右摇摆，晃落身上雨滴，唯恐细雨冲淡了美丽的妆容，那宽大碧绿的荷叶像顽皮的孩子端着的玉盘，接住小小的雨滴，汇集中心，成了大大的珍珠，风稍稍掀起叶子就会滚落，随后又会不厌其烦继续收集。那棵挂满果子的石榴树，还有一两朵迟到的花正在开放，树下的泥土被蚯蚓拱出了一道道沟渠，几只蜗牛艰难往树上爬，登高望远，瞧着稀奇，稍不注意，就会爬上果实，哦，你是小贼吗，要偷食果实!

　　大街上渐渐嘈杂起来，雨小了，闲着的人们开始在街上谈论这场及时雨。伞花开得五颜六色，三五一堆，七八一簇，他们说的话没有诗情画意，更多的是老百姓关心的，地不用浇了，庄稼有救了，果实开始膨大了，开天了得赶紧打药，山上开始往下流水了，水库的水位涨了，来年不会为浇地没水发愁了，再下上几天就要发大水了，仅此而已。空气里飘来各类美食的味道，西家包的韭菜包子，东家炖的排骨，南面飘来炸鱼的香味，你尽可在窗外打趣她们：不会过日子，光知道吃好的，也不藏着点，都让人闻到了，让婆婆们看到了见不上。屋里的主妇也都会搭茬，都是些家常便饭，快进来吃。

　　时代的发展，网络的发达，也没有遗忘山村的角落，热衷于唱歌跳舞的农妇们一个信息，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下地不能穿的裙子，有的还敢穿上旗袍，打着伞，拿着舞扇，去娱乐中心排练节目。掠过的面庞不再有雨巷诗人描叙的丁香姑娘那般的愁怨，岁月的年轮消退了她们的面容，却没有消退她们在和平年代富裕生活里的自信的心态和满脸的笑容。

　　时不时吹起的风，给山村带来了清新，带来了泥土的芬芳，雨水涤净了山村的灰尘。村边的玉米抱着长长的棒子，花生的果针也密密麻麻插满了地，喝饱了水的梨子，苹果在风中打起了盹，池塘水边，蹦跳许多青蛙、癞蛤蟆和水里游动的伙伴，比着谁的声音嘹亮。昔日喋喋不休的蝉，也开始了禁言，偶尔还要证明自己的存在，竭力再吼上一两声。

　　够了够了，那山村的雨啊，许你今晚和那个叫做蟋蟀的，也叫蛐蛐的，还叫纺织娘的钢琴演奏者，共同弹奏一曲《秋日私语》，明天请你悄悄隐退，还我一轮太阳，普照大地，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