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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的话_主持人董卿的话

发布时间:2019-06-28 04:01:30 影响了:

  以前读田中禾先生的作品不多,这次读了他的《父亲和她们》,很受震动。一个好端端的人,而且是大家所钦慕的知识人,为了追求一个好端端的人生目标,这个目标,在个人,是美好的爱情,在社会,是伟大的革命,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可是,偏偏好人不得好报,好事难结好果,虽然主人公最后也可谓功成名就,但毕竟与他当初的追求相去甚远,甚至背道而驰。这倒也罢了。古人不是早就说過,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吗,像这种两岔的甚至南辕北辙的事,十件中没有八九,也总该有六七吧。这意思说白了,也就是说,人生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事。认识了这个“不如意”,还算一个明白人儿。不称心就不称心、不如意就不如意呗,中国人说这是“命”,西方人说这是人生的“悲剧性”:中国人说人的命天注定,西方人说悲剧是人的终极困境,都是无法改变的。既然人人如此,也就没有什么過意的。中国人的解决办法是认命,西方人的解决办法,以前大约也是听天由命,要不,怎么普罗米修斯干了好事还得认天帝的罚呢,后来虽然抬出了另一个挨罚的神人西绪弗斯,要大家学习他推石头上山的精神,向命运抗争。这自然也不会有好结果,只不過求了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或平衡。与中国的孟老夫子代替上天预支一个“降大任于斯人”的承诺,然后把所有人生不如意或倒霉吃蹩的事,都解释为兑现这个承诺所必须经受的考验,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后者不過也是倒霉蛋的一种自欺之术或自我安慰。凡此种种,这还都说得過去:人是有头脑有思想的动物,人生既注定充满悲剧性,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事,又想要活下去,就得找点理由,有个说道,要不,岂不是天天要睁着眼睛触霉头,坐等那个悲剧性的最后结局。问题是,西绪弗斯的石头是永远也推不到山顶的,孟老夫子预支的“大任”,也未必人人有份,何况还是“天降”的,又不是他老人家能作主,说给谁就给谁的。就算是你的运气好,最后得了“大任”,没准儿又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甚至是你不想要的。但到了这时候,你不但按孟老夫子所开的清单,付出了“筋骨”、“体肤”等一系列身心的代价,最终还得受制于那个“大任”,听凭掉馅儿饼的那个“天”的摆布,把偷藏在“筋骨”、“体肤”之内的仅有的一点心灵的自由也交了出去。到这时候,还可以说“罢了”。交就交呗,反正人最终都要把自己交给阎王老子,“天”管着阎王老子,也就是交还给“天”了。问题是人在最后交出自己之前,还得像上面说的那样,想称心如意地活着,或者明知道不能称心如意,还得想法子编个理由,让自己称心如意地活着。最怕的是,已经不称心如意了,已经是悲剧性的了,尚不自知,反而心安理得,以为真的是“大任”降身,劫波历尽,终成正果,那就近于糊涂了。按理讲,有知识的人,都不应该是糊涂人,可偏偏这世界上的糊涂人,多数都是知识人,这就不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田中禾说:“《父亲和她们》是一部对自由和人性被改造的思考的书”。“**”结束后,最近三十年来,思考这类问题的作家作品,为数不少。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盛极一时的所谓“伤痕/反思”文学潮流所涉及的诸多社会人生问题,大都与田中禾所说的“自由和人性被改造”有关。但田中禾的思考,我认为至少有两点,与他们不同。第一点是,先前的思考者总是把眼睛盯着改造者,一脑门子官司地找改造者算账,急着把被改造者从极左政治的笼子里解救出来,却不曾想那些刚刚被解放出来的普罗米修斯,一转眼又从另一个门溜回了这个笼子。这回这个笼子是改善多了,由铁织的变成金丝编的了,坐在里面,不但衣食无忧,而且有地位、有尊严、受景仰,日子久了,不知不觉地就有了做主人的感觉,养尊处优之余,常常还要招手让笼子外的青年进来,接受教诲、聆听指导,说到激烈处,免不了要仰天长叹、扼腕顿足,如“父亲”那样地突发脑溢血。马克思说,人的异化,说到底,是自我意识的异化,田中禾把这个自我意识的异化问题,提到了人们面前,所以我说他的思考,与别人有所不同。第二点不同是,先前的思考者,往往基于人道的立场,用中国人特别讲究的人情、人性去缓解痛苦,解救苦难,尤其是女性,更成了这种人道精神和人情、人性的化身。田中禾的作品,也写了“娘”这样的女性。但在写了她的种种好处之后,却放下一句狠话说,“我认为她就是社会体制改造自由思想、消灭个体价值的帮凶。社会体制使用的是政治高压、思想扭曲,而‘娘’用的是忍辱负重的生存哲学,几千年中国儒家奴化教育的行为方式。”“父亲”不但最终没有逃出体制编就的有形无形的笼子,而且也没有挣脱“娘”有意无意地编就的绳结。田中禾说“这便是《父亲和她们》的结尾为什么会出现了一个中国。结,——中国人的宿命。无论怎样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在一根绳上。”
  因为田中禾先生在本辑自述中,谈到了文学创作的自由问题,我便借题发挥,说了许多不咸不淡的废话。我的意思无非是说,自由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你以为自由了,其实并没有自由,你以为别人在帮你获得自由,其实让你陷入了更大的不自由。所以,自由,对于人类来说,也许只是个“永恒的梦”。在这个永恒的梦想成为现实之前,也许人类能做的,只是好好地“珍视内心的自由”。这还是田中禾先生的意思,我只想就田先生的意思,最后再补上一句话:作家如果不“珍视内心的自由”,就永远也别想有创作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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