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申请书大全 > [我们心中的雪] 发菩提心一切欢喜
 

[我们心中的雪] 发菩提心一切欢喜

发布时间:2019-03-30 04:41:35 影响了:

  大年初二的早上,有个小伙子来我家拜年。母亲说,这就是地生,杏花最小的弟弟。我的心中一下子涌上许多亲切来。寒暄过后,地生问我,今天有空吗?如果没啥事,我娘让你去我家一趟,给我姐写封信。我当即答应了。
  在去地生家的路上,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条当年最亲最近的路,现在是路生分了,还是我的脚生分了?地生始终低着头走路,也没说一句话。而我则满肚的话头,却不知从何说起。就那样默默地走着。好在路不远,很快就到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竟没有认出来。地生说,这就是我姐。我的脑门上就亮了一下。这就是杏花?渐渐和记忆吻合的一些神态告诉我,没错,就是杏花。
  我的心窝子里一下涌上许多东西。伤感而又温暖,亲切而又疼痛。
  杏花的眼睛里也全是惊叹。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脸上已有沧桑的男人,肯定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看着我在一个劲地发呆,杏花说,怎么,把你给吓着了?我说还真有点,都多少年了。
  有一个女孩站在杏花面前,扑闪着眼睛,仰着头盯了我看。我说,你女儿?杏花说是。我的心里又痛了一下。当年我们玩家家时,她用杏核当女儿,我用大豆当儿子,她摆一百个,我摆一百个,然后娶亲,然后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直到院子里的“家”满得摆不下。不想岁月在不经意间真点豆成兵,转眼,她的女儿就在眼前了。
  我说还好吧。杏花说还好,你呢?我说马马虎虎。杏花说,听弟弟说,你都上了电视了。我说,那是闹着玩的。
  杏花似乎一时找不到要说的话,就那么盯着我看。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当即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把胡子剃一下,怎么没有把衣服换一下。为了让老家人容易接近,回来后,我就换上母亲做的棉袄布鞋,胡须也不修,黑茬茬的。但这一想法马上就过去了,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杏花也比我洋气不到哪里去。都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了。如果说和别人还有一点什么区别的话,就是眼神里还残留着那么一点点“文化”。
  还是杏花先找到话题,怎么,吃不饱还是穿不暖,这么瘦?当年的口气了。那时,我们家穷,真是吃不饱,穿不暖,上学时,杏花就常常把她的窝头给我吃。
  我说,既吃不饱,又穿不暖。杏花说,那说一声啊,我给你借啊。我说还真要向你借呢。
  快进来啊,杏花突然回过神来,手往起扬了一下,像是要在我肩上拉一把,却在半路上停住了。
  这一停,让我心里好一阵难过。当年她可不是这样的。冬天上学,我的脸冻僵了,她就把自己的一双手霍霍地搓热,贴在我的脸蛋上,给我暖。我就觉得全世界都在那一双手上了,伟大领袖毛主席都在那一双手上了,共产主义都在那一双手上了。现在,她的手明明到我的肩上了,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是我的肩变了,还是她的手变了?
  手也皲得不像个样子,到处都是孩子嘴一样的小口子。可以想象,这十几年的日子,就是在这一双手上展开的。给猪和食,给牛拌料,给孩子洗衣服,穿针引线,缝新补旧,春播夏收,哪一件不是这一双手!
  一进院子,我的目光就脱兔似的搜寻起来。
  哪是我们玩过家家的地方,哪是我们跳过房子的地方,哪是我们剥过玉米的地方……最后,在那个高房子上停下来。显然,那个高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花格窗框里都结上蜘蛛网了。应该说,杏花看着它肯定要比我心痛得多。看着我面对高房子出神,杏花说,前些年她回来还把上面收拾一下,住几天,今年却没那个心劲了。再说,也漏雨了。
  就有滴答滴答的雨一声声落在我的心里。
  雨滴滴答答地在房顶上落着,我和杏花趴在热炕上写作业,身子挨着身子,脚丫碰着脚丫,多好啊。作业还没有写完,炕洞里的土豆却熟了。杏花跳下炕去,拿了长长的灰耙,猫着腰,七上八下,它们就一个个乖爽地躺在炕洞口了。她拿起一个,噗的一口,拿起一个,噗的一口,直吹得一脸的灰。一个个土豆在杏花撮成喇叭的双唇前显出本来面目,黄脆黄脆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杏花拣了最大的给我,说,吃吧。我说吃就吃吧。一口下去,没有散尽的热气扑出来,那个酥啊,胜过苏联的面包。杏花吃土豆的样子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你看,她的嘴皮只是往土豆上一搭,并不咬,就有一块自动落在她的嘴里。一搭两搭,土豆的肉就没了,手里只剩下一个金碗一样的壳儿,举在我的鼻梁面前,说,我老汉牙不行,送给你娃娃吧。那时,我还真以为是她的牙不行,现在想来,她还是想让我多吃一点。
  吃完土豆,心思一时无法回到作业上,就趴在窗前看雨。整个村子躺在雨的怀里睡觉,缠绵的鼻息结成一层层雨雾。窗前的杏树同样在雨中做着最甜的梦,安恬而又幸福。还有生产队里的玉米,眼看就要熟了。雨把玉米的味道送过来,直往我们的鼻子里钻,往我们的骨头里渗。
  现在,我还能看见,茫茫秋雨中,有那么一个高房子,高房子上有那么一个小木窗,小木窗里有那么一对小脑袋,拼在一起,四只黑眼珠上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看雨。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懂雨吗?
  他们的目光到底有多长?
  是目光长还是岁月长?
  是岁月长还是雨长?
  ……
  下雪了,我和杏花并排站在院里,比赛着伸出长长的舌头,屏着呼吸,耐着性子,等待着天上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落下来。然后用心体会雪花留在舌头上的轻浅的脚步,体会着一种带着淡淡温热的冰凉的美好,一种无声无息心甘情愿的消失的美好。雪下大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我们的头上,睫毛上,鼻子上,身上。关于舌头和雪的争论仍在继续。想想看,一对雪人儿,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热火朝天地争论雪。
  这时,从大门外跑进来一个水灵灵的女孩,杏花说是她的大丫头。
  这不是当年的杏花吗?我在心里说,杏花还在,逝去的只是日子。
  就有些后悔没有把儿子带了来,让杏花看看。
  杏花问,你几个?我说,一个班。她笑了笑,男孩女孩?我说男孩。杏花说,没有想着再生一个丫头?我说,丫头不是你给我们生下了么。杏花就笑,是我当年拉着她的衣角说杏花杏花你当我的媳妇吧时的那种笑。  到了屋里,地生娘却没有在。我问地生,你娘呢?地生就抿了嘴笑。杏花的脸上也多少有些不自然。地生忙着给我倒茶,端油饼,还有我们从小就吃不够的"甜胚子"(用莜麦发酵而成)。我就端了一碗吃起来。那时,我们家很少做得起甜胚子,即使在过年的时候。杏花家做好了,就悄悄地来叫我。那个甜啊。当时我想,怎么就没有生在杏花家呢?要是成为杏花家的一口人就好了,要是让杏花做我的媳妇就好了,就可以想啥时吃甜胚子就啥时吃了。

猜你想看

Copyright © 2008 - 2022 版权所有 职场范文网

工业和信息化部 备案号:沪ICP备1800975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