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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主持人_家事

发布时间:2019-06-28 04:02:41 影响了:

  从记事起,我就没能叫过一声“父亲”。  纵是万般思念父亲,终是无法提笔写父亲,大概是离世二十八年的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模糊音影的缘故罢,在心底。  闲时总是忆起父亲,梦里总见到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渴盼的就是父亲能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能轻轻地叫一声“父亲”,在心里。
  祖上凌氏世居文昌凌村,高祖父渔鱼流漂至岛西,并扎根于东方海边一村落,祖父膝下四子,两儿两女。长子在革命年代,被反革命村人绑于村东酸梅树下,活勒而死,年方十八,无儿无女。次子——父亲——于世苦挣苦扎,摸爬半生,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终换得子女身披高祖所扎根村落之户籍,传至我辈,至今五代。据说村落后人均是汉代伏波将军的后裔,蛮豪好战。史载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今越南),率兵扎营驻师于此,名曰十营;留驻士兵传宗接代,操一腔传自汉代与普通话颇似的方言,俗称军话。这个村落叫十所。
  父亲幼年丧父,与祖母相依为命。大姓人家欺负小姓人家之劣习,十所古来有之,凌家单姓独户莫能外。祖父生前一再叮嘱家人莫与人争,莫与人论,忍气做人,吞声做事。祖父、伯父离世之后,祖母只身拉扯三个儿女,终身未再嫁,一半因为中年丧夫丧子家失主骨,一半因为儿女年幼家无主力,家中光景更为惨淡,一日不如一日,加之村人动辄围着父亲欺打辱骂,祖母唯恐父亲这颗凌家独苗像伯父一样冤怨熄灭,便裹衣挑箩,携儿带女,背井离乡来到邻村——居龙村落脚,并随居龙村大姓人家改姓为“林”,靠帮别人家耕地、种田、割稻、挖薯维持生计。过了几年,父亲到了放牛的年纪,祖母经不住孩子们梦回祖宅、放牧老家的揪扯,想到老家多少还有娘家人帮衬,遂返迁回村,但祖宅却已被一大姓人家霸住多年,死不相让,且指鼻戳眼振振有词:你大儿子闹革命的时候,到我家吃过饭,把这宅子许过给我了。要字据?没有字据!许都许给我了,还要什么字据?祖母不服找到大队,大队干部说,你大儿子已经许过给人家了,就是人家的了。就算我儿在他家吃过几口革命饭,就可以拿凌家祖宅相抵?祖母悲痛欲绝,却无力回天,又生怕纠结下去会反遭恶欺,便忍气吞声,借得一草房赖以度日。不久,霸道人家的主妇及三个子女因摔树、落水、异病相继过世,自己也落下了盲疾。惨遭报应的风言一时传开,祖母恐其族人恨及子女,担心不已,加之家境贫寒恐无力抚养父亲,便连夜将父亲远送并过继给罗带村一户人家。没曾想不几日父亲便一人偷跑回村,抱着祖母哭天喊地不愿离开。祖母忍痛再送父亲过去,父亲而后仍独自跑回。送一次,跑回一次……于是,舅公说服祖母,将父亲视同己出带在身边,放牛,读书。父亲生怕祖母再将他送给罗带人家,谨记祖母教诲,于是练就了被人辱骂绝不还口,被人追打绝不还手的本领,终是得以顺顺利利留守在祖母身旁,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惨淡的童年。这就是父亲的童年,辛酸的童年,屈辱的童年。
  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大姑母为逃避村里一位男子的追逐投奔革命去了,并嫁给了一位身居区委副书记的干部;二姑母也随嫁到八所镇上久居;父亲因儿时一只眼睛长了恶疮落下残疾,加之家穷,本是娶不起大家闺女的。所幸大姓唐家一闺女死心眼看上了父亲,硬是倔强地嫁给了父亲。这个倔闺女便成了我的母亲。母亲没读过书,但生性倔强,且有股傻劲,认准了的事情,就不再知道什么叫回头。认准了家境贫寒、在村里人最没地位眼里几乎没人肯嫁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的父亲,就有了拿着镰刀死都要嫁的敢作敢为。
  父亲很争气,为改变命运,抑或是为报答母亲,一股脑读书,学至高小;追求上进,人了党;勤恳劳作,当了村干部;投师学艺,成了木匠收了徒弟;自食其力,在村西盖起了老宅,又在村东马伏波井(老马井)旁盖起了新宅。母亲也争脸,帮衬着父亲赌着一口气,两年一个,成串成串地生了十个娃,老大是个儿子,惜幼年夭折。所幸后来有了我们七个兄弟和两个姐姐,终是填补了父母的创伤。祖母乐了,父亲醉了,母亲笑了。
  父亲生性倔强。怀六弟那会,已是八十年代,父亲也已经从老宅搬到了马伏波井旁的新宅居住。生产队抓超生,支部书记苦口婆心找父亲谈话,希望身为干部的父亲做好表率,不要再生了。父亲微笑着婉言谢绝,说凌家姓小,要生的,能多生一个是一个,兄弟姐妹少的苦日子不能再让孩子们来承受。书记无奈摇头,背手踱步顿首离去。过了一年又怀上七弟,书记照例登门,异常严肃地对父亲下了指示,老凌,不能再生了,再生就要开除你的党籍和公职,你不能这么死脑筋啊!父亲还是微笑着说,要生的,九个不多十个不少,就算开除党籍解除公职,也要生,书记您就别劝了。书记很是不解,六个汉子仔(军话,“儿子”之意)两个婆娘仔(女儿)了,还不够么?再说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汉子仔,说不定是个婆娘仔呐!父亲收起微笑,表情肃然:汉子仔也是仔,婆娘仔也是仔,汉子仔可以讨个老婆回来,一个得两个;婆娘仔也能带个姑爷回来,也是一个得两个。书记无言以对,背手踱步遗憾而去。后来不知何故,父亲在七弟出生之后,村大队并没有革去父亲公职,也没有开除党籍。
  父亲言行如一。**时,身居党政要职的大姑父被枪杀,抛尸野外,谁去收尸,见一杀一,见十杀十。二十来岁的父亲毫不畏惧,发誓一定要将大姐夫的尸骨背回来下葬。一天夜里,父亲揉了个麻袋,舍命摸黑入山,只身找到姑父尸骸,一个人扛了回来。每逢接到木匠活,父亲找好友借来百元进木料,约好一个月还,到期无力还时,父亲另找一好友借百元还于前一位好友,再约好一个月还钱期限,如期限再至仍无法还上,父亲会再找前一位好友再借来还于后一位好友。两位好友得知父亲此举后,不恼不怪,并拜父亲为师,成了父亲的匠徒。大姐出嫁到大姓唐家之后,父亲将大队分给自己的紧依着马伏波井的那块好地给了大姐夫,并亲自跑到海边打来石头,从城里购来泥浆,要给大姐盖房子。父亲想,那块地和新宅之间不过百米,几分钟的脚程,这样女儿女婿便可生活在自己身边。无奈亲家父出于面子婉拒,父亲最终说服亲家父,让大姐和姐夫转住进凌家老宅,算是遂了父亲的一桩心愿。
  兄弟中,我排行老四,怀我临产之时母亲恰在马伏波井边打水。据现代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大诗人郭沫若考证,马伏波井是汉光武帝时伏波将军马援所造,并留下了“水泉清冽异江河,古井尤传马伏波”,“十所于今沽惠泽,胜标铜柱在天南”的诗句;马伏波井井水清甜,夏凉冬暖,常年不竭,惠泽万代,养育着世世代代的马伏波人,后人感恩于伏波将军,便搬来石块砌成一井,名曰“马伏波”,也称“老马井”,有“天南第一泉”和“感恩第一甘泉”之美称。于是,父亲在“加”字辈之后取“泉”字赋名于我,意即凌家后人,受人滴水之恩,当加倍涌泉相报。至六弟,恰逢母亲在田里劳作时所生,父亲为此给其取小名为“凌干生”;七弟则是在村大队强力干涉,在冒着退党丢职的强压下所生,故取小名“凌强生”。父亲还坚持用六弟、七弟的小名取代学名登户入籍,至今沿用不改。我曾经’读不懂父亲的用意,长大后,在追忆父亲的点点滴滴中,在慢慢领悟了生于公社时期的大哥“社生”和大姐“社兰”以及二姐“井兰”和几个兄弟名中的“安”、“勇”字之后,才慢慢读懂了父亲的用心良苦:父亲是希望儿女们莫忘出身,永记于心;莫与人争,健康平安;莫忘家世,发愤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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