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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新闻【我的台湾婶婶】

发布时间:2019-06-30 04:03:07 影响了:

  朋友告诉我,台湾两千三百万人,有一千二百万辆机车。朋友说,机车就是你们大陆人所说的摩托车,儿子或者女儿考上大学,做父母的就要买上一辆机车,给孩子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叔叔过去上班的时候,就是经常开着这样的机车,那是公家配的,等从警局退职回来,机车也不骑了,改骑自行车。如今七十挂零的他,什么车也不开,最擅长的是走路。他抱怨说:“退休之前,还不太时兴开小汽车,要不然,那时候一定要学个驾照什么的。”
  我叔叔家的婶婶偏不是这样,快六十岁的时候,竟然学会了开汽车。
  只上过三年半国小的婶婶,考驾照时不会写“火栓”的“栓”字,就比着葫芦画瓢,画了个“栓”的模样。还有一个“缴费”的“费”字不会写,居然想起了叔叔单位上有一个姓“费”的同事,于是就把他的姓描了下来。不想,竟然几种考试都是一次通过。
  领取驾照那天,婶婶有事要办,让儿子前去。孩子怎么也不相信,老妈就凭着半文盲的学历,却顺顺利利拿了驾照。
  于是,我的婶婶就有了驾车的可能。
  台湾两千三百万人,朋友说,有六百万辆私家小轿车,我婶婶就成了其中一位开车的人。
  冬季的那个晚上,我千里迢迢从大陆的北方赶到台北苗栗市叔叔的家中,婶婶就是自己驾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正门一直开到家里临街一面的大厅中,开到我所坐的沙发前面。
  那时候,时针已经指向深夜11点。
  从台北出发是下午5点35分,叔叔专门去台北接我,火车晚了两分钟,到苗栗站的时间已经是7点09分。叔叔家的第三代人五个孩子,整整齐齐地跟着叔叔家的第二代人迎在车站门口。虽然是步行10分钟的路程,叔叔的小儿子还是开了个面包车接上我们,然后到苗栗街上一个山东老店吃饭。
  饭后回家,正说话间,一个孩子把他的手机递到我的耳边:是婶婶!她在电话中向我抱歉,说是那边的事情没完,只能10点钟以后才往家赶。
  11点钟,门厅里的拉闸门大开,我婶婶把汽车一直开到了家里的客厅边上,然后,63岁的她轻盈地从车上跳下来。叔叔过去闭了车灯,儿子上前熄了机器,孩子们接过奶奶手中的行李,让婶婶腾出身来向我嘘寒问暖。
  天这么晚了,在苗栗乡下,一个人赶回来不害怕?婶婶没回来之前,我问过叔叔。叔说,“不要紧,她开着车反倒很安全。”
  此刻,我又向开车人重复我的担心。婶婶笑了笑,“傻侄子,你知道我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妈,熬夜去干什么事情了?去跟人家办丧事做道场了,为死人送行,和冥间的神鬼打交道都不怕,还能怕人间的恶魔!”
  “今晚送走的是一个好人,娶了一个妇人,带着六个孩子,他为全家置了两栋楼房还有家业,累病的。”婶婶说。
  婶婶摸黑搭夜就是去帮人做这样的活计!
  婶婶说,“也是熟人的托付,不好推辞。”
  叔叔说,“哪里要什么推辞,那是你婶婶在挣钱养家。”
  婶婶说,“还因为他是外省人。”
  婶婶在工厂上班时就打过双份工、三份工,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养大三个儿女。退休之后,又打工养大五个孙男弟女。
  有一天,雇婶婶在医院当看护的主人说,他们家没钱了,雇不起人了,下午就让婶婶回家去。到了下午,本来婶婶就要离开了,那家打电话来说,又找到钱了,要婶婶不要走,继续看护。入夜,一个是躺在病床上边,73岁,气息奄奄的老人,一个是躺在病床旁边的地板上,日夜担当女看护的我的婶婶。
  老人瘫痪在床,屎尿全是婶婶一个人打理。为了怕夜间睡着了,老人有个动静不知道,婶婶便用一根布绳把自己和老人的胳膊连在一起,老人一有响动,婶婶就马上爬起来伺候。
  夜里十点多钟,老人还在和婶婶说话。
  凌晨一点,老人没有动静,两点钟还没动静,婶婶实在是太累了,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早上五点多钟,隔壁的陪护跟婶婶说话,你们的病人咋没动静。婶婶爬起来看了看,老人眯缝着眼,没有什么不一样,那就让他再睡会儿。可又一想不对呀,不会一夜没有排尿啊,就去摇了摇老人的手臂。谁知,老人早已过世了。
  这就是我的婶婶,这就是我的那位深更半夜从道场中匆匆忙忙地开着汽车赶回家来,途中放大音响不断为自己壮胆的婶婶,为什么不害怕的原因。其实,也正是从到婶婶家的三五个小时之间,我才真正悟出了另外的道理,那就是台湾为什么这么富庶,婶婶和叔叔一家为什么能够成为小康之家,晚辈三个加五个为什么能齐刷刷地长大。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晚间在饭店用餐时,那个最小的小子一直在爷爷的座位旁站立,许久许久不去坐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等去洗手间方便的爷爷回到餐桌边,照护爷爷坐好,才能自己坐下的。他知道爷爷、奶奶的不容易。
  我还听见婶婶告诉我,那个上高二的最大的男孩子,总是自己打点自己的早餐,不让大人操一点心。那个已经上班的孙女,再晚也要陪爷爷、奶奶唠完嗑,等老人洗漱完毕,再去说自己睡觉的事。
  从台北的访问地点前往台北火车站赶车的时候,我已经答应过叔叔要搭捷运,我们叫地铁、城铁,叔叔不止一次地问过价钱,只要台币20元就可以。结果,我出发的时候,同行的一位旅伴也要回到火车站旁边的旅馆去,他有三重理由改变我的主意。
  他身上没带一分钱,这决定了他不可能付费;他是大陆上一家在纽约、多伦多和台湾都有分公司的网站老板,这表明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可能挤公共交通;他和我都从受访单位接受了一大包又一大包赠送的图书和刊物,负重而无法涉远。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叫了一辆出租,毫不犹豫地拿出中午用1000元人民币刚换下的3800元新台币中的140元付了车费。
  在火车站与接我的叔叔会合,问起怎么过来的,叔叔很认真地对我说,不是说好乘捷运吗,怎么又打出租来了。
  婶婶关心的是我和叔叔怎么从台北来到苗栗。当听说我们坐的是豪华快速的“自强号”时,不无感慨地说,你给你叔开了个戒,台北到苗栗,苗栗到台北,这几十年来,他从来没坐过比普通列车价格贵了一点的“自强号”。
  婶婶说,除非陪你回家,要不说啥他也不会坐这趟车。
  “自强号”,256元;普通车,198元。叔叔是老人,台湾敬老优惠车价,“自强号”优惠价99元,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豪华一普通,总差价为89元,折合人民币40元整。
  我忽然想起来,叔叔原来买的是下一个车次的普通车,换这一趟车票时,还专门从车站给我打了电话,征求意见。
  可是,我到台湾的当天晚上,婶婶就派叔叔和女儿赶到我在台北落脚的旅店,给了我一个巨厚的信封,40000元台币之外,还有许多毛票和钢 儿,说是让我给家人买东西、乘公共汽车、捷运用;还有一个刚买下的手机,充足了钱,也充满了电,说是让我和家里联系;还有全台湾最贵的水果莲雾,说是让我和团员们尝个新鲜……
  我请假离队去苗栗前,台湾媒体界的同仁告诉我,一定要去苗栗,在那里你们刘家是大姓。其实,叔叔是孤身一人出海漂泊而来的,在这里并无其他同宗同族的亲戚。让我惊愕的是,在大陆的刘家,我们早没了按家谱的顺序辈分来为子女命名的习惯,而叔叔、婶婶的孩子的名字,则完全按照家谱排列下来,子辈一律取作“德”字,孙辈一律取作“鸿”字。据说,我母亲在世时珍藏的家谱,还是婶婶让第一次返回大陆的叔叔从台湾带回去的。
  是根,不论在大陆,还是在海岛,只要坚忍不拔都能够扎下去的。既会讲普通话,又能说客家话的台湾本土人的婶婶,正是一种传统和美德的扎根人,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民族意识的延续。把一本无形的字典刻在心上,那上面写着节俭、勤劳、奉献、诚实……
  台湾有两千三百万人,这其中就有我的婶婶。她在台湾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妇女,她靠自己挣的钱走遍大陆的山山水水,也去过美国、日本、澳洲、欧洲、东南亚。
  昨天,不,前天,她正在离住宅一里多路的菜园里忙碌,想让孙子过来帮助把鸡笼子抬回家去,不想接到了一个电话,要她去帮助料理丧事。她马上用电话改变了指示,让孙子送菜地一套深色的衣服,因为正在干活的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绒衣,不方便去做那些黑色的事情。
  于是,她开着车出了市区。直到昨天深夜11时,她才开车回到家中,见到一直在惦念着的我。
  昨晚我们约好,今早5点半钟,一起上山去锻炼,我也好去看看她的菜园,可是,我今夜无眠,不,昨夜至今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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