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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城] 磁县幸福城房价多少

发布时间:2019-06-23 04:19:02 影响了:

  我还从没有对一个地方如此长久地惦念过,至今时不时就会想起。  这个地方就是幸福城。  幸福城在塔里木的阿拉尔。去阿拉尔,就是循着塔里木河往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走。塔里木河是南疆大地的母亲河。到了阿拉尔,塔里木河已经没有了少女怀春的浪漫和激情,她已然被太多的庄稼地、种植园牵扯得波平浪静,悲喜不惊。成熟了太多孩子的母亲,也孕育了阿拉尔。
  阿拉尔——“绿色小岛”,维吾尔兄弟叫得亲切。
  我是在一个深秋相识幸福城的。那天有风。秋风掠过,芦花荡漾成波,一片墓地漂浮在金红之间。黄袍加身的胡杨环绕着墓地,苇草覆盖了一座挨一座的坟头,坟头大小不一,坟前半截枯裂的胡杨树桩,一块残破的水泥板,甚或一束苇草就是碑了。不少坟冢前,连这样的标记也没有。只有寂静的肃穆。
  当地司机告诉我:阿拉尔的人都把这儿叫幸福城。
  幸福城?
  秋日阳光穿过黄得耀眼的胡杨叶片,把片片残红洒在苇絮装点的墓地上。沙漠边的墓地笼罩在扑朔迷离的氛围中。穿行有碑无碑的坟头前,历史就回到了你的身边。有形的生命消失了,历史是否也就中断?飘飘苇絮,带走了一个个秘密,还是远播一个个故事?紧挨着墓地的稻田一望无际,风拂浪卷,收割机在金黄的波浪间游弋,满眼的棉田已是霜重花正浓。耕作的农人让你对逝者有了一种超越生死的想象和认识的欲望。
  绿色小岛春种秋收的历史满打满算也就60来年。突然有那么一天。呼啦啦徒步走来一群军人,那些个弃锄扛枪投笔从戎赶走了日本鬼子、又走过解放战争枪林弹雨的军人,西出阳关八千里路云和月,走到了天山脚下,走进了沙漠里的阿拉尔。孕育了阿拉尔的塔里木河也成全着军人。垦荒当年,军人收获的稻米、苞米一车皮一车皮往东运。解危饥饿的共和国。“花篮的花儿香”就这么从南泥湾唱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阿拉尔,一唱60年。
  军人们英雄啊。那是怎样的壮观——南眺,黄沙滔滔死亡之海;北望,绿浪翻卷欲锁苍龙。比战争还要坚韧的付出对峙中国最大的沙漠,生存下来实在是不容易啊。只说说树,种了一次又一次,年年种,春天种,秋天种。钻天杨好啊,个儿高,直溜,说“伟岸”才不屈了它。但是,伟岸的钻天杨抗不了盐碱。挖坑,换土,垫肥,浇水,再从头来过,换柳树,榆树,沙枣,胡杨……60年哪!60年一个甲子,一人一生只有一次,60年的每一步都是超极限的付出。极限付出损耗着阳世有限的精血,他们中少有人走过60年,一个个过早地来到这里——
  幸福城,他们人生的归宿地。
  一个很大的坟头下,安葬着一个叫陈泽的老战士。他的经历足可以托载起这支部队一半的历史。1942年,国民党进军缅甸抗击日寇的青年军队列中,青年陈泽英姿勃发。异国他乡九死一生,活着迎来了抗战胜利。活着的时候,陈泽有句挂在嘴边的话:人抗不过命。活到现在,就是捡了一条命。1948年辽沈战役,抗不过命的陈泽成了林彪四野的“解放兵”。1949年从天津卫徒步240里进军北平。北平解放,一路南下,日夜兼程两个月,跨海登陆海南岛。1955年陈泽从广东军区转业四川。当年12月率领240个四川遣疆劳改犯人,晓行夜宿一路西行,一直走到了塔克拉玛干深处的阿拉尔。到阿拉尔正值隆冬三九。最难忘三九天露宿荒野。交接完犯人就要返回天府之国的陈泽最后却留了下来。留在三九天滴水成冰的沙漠边。日后连呼“鬼迷心窍,让老家伙们连哄带骗给截下了”。“老家伙”指的是比他早来的王震三五九旅的老兵。留下的陈泽领着他带来的犯人冰天雪地里掘地三尺,搭建栖身御寒的地窝子。
  一次次捡到了一条命的陈泽故事多。上世纪“自然灾害”的五九、六零年,农场大丰收,收获的稻米麦子往东运。种稻米种麦子的陈泽们饿肚皮,饿得割不动稻子收不了麦子。陈泽领着还能走动的战士去粮场上复打稻子、麦子,去麦地稻田挖藏有麦粒稻粒的老鼠洞。白天不敢吃,怕犯纪律,夜里全连开伙吃饱走人。饥荒年月陈泽又捡了一条命,一个连队的人全捡了一条命。
  穿行生死之间。万物有灵,灵魂不死。一座座坟头排列有序,似乎穿行在自小熟悉的部队营区,一块水泥板,一截儿胡杨树干,一束金色的苇草,勾勒出一幅幅人生素描,也是一个个家的所在。灵魂能否穿越时光隧道?能否撞见似曾相识的目光?能否捕捉到曾经的笑意和话语?
  谢玉坤祖籍四川
  1955年进疆……可以断定他是跟着陈泽前辈到了阿拉尔。
  黄元充祖籍广东1956年进疆……一定是参军进疆的学生兵。
  陈泽生前常说,死,不怕。不就是去幸福城嘛!走得不远啊,也寂寞不了,都一搭儿进疆,一起开发塔里木,凑一堆儿喝二两,杀一盘,热闹!
  其实,遍布天山南北以部队番号称谓的农场,都有一块“幸福城”这样的墓地。与阿拉尔不同的是,这些墓地大都以农场连队序号或是条田序号称谓。孔雀河养育的29团,拓荒者最后的归宿地序号“十八”,就叫了“十八连”或是“180亩地”。塔里木河下游三十五团的墓地,叫“十四连”。我下乡的127团,是一块序号“八十二”的条田,“八十二号地”就渐渐叫开了。这些地块都是难长庄稼的碱泡子盐疙瘩。生前,血汗把戈壁生土滋养成了长庄稼长粮食的熟地;最后只把焐不热泡不熟的盐碱地留给了自己。
  幸福城,还有这些“连”或“地”,是绿洲农场最早的历史和文化,这一方生民的根基。他们和每一条渠水,每一条林带,和亘古不变的黄沙,还有黄沙下的埋藏融为一体,化作渐行渐远丝丝缕缕的传说,留给后人苍凉又温暖的追忆,影响着大地怀抱的一切。
  天山北坡沙湾县,城东往南山去的途中,有一片地名“卡子湾”的土山丘。山坳里一处墓葬,八座排列有序的坟头一致朝向东南。细看过,是兵团一四三团的农场职工,祖籍甘肃永昌。生不还乡,黄泉路上东南望。
  “又一个落雪天,又一个队上的人歇息在他劳作过的土地,深深浅浅的蒿草丛里留下了又一个凝固的印记”,这是我离开兵团番号“127”的农场那年,目送13队一个亡者留下的笔记。那年月,人活着有红黑之别。在127团,正册谓之“连”,另册谓之“队”。连里的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转业军人,共产党员,队上的是“地、富、反、坏、右”黑五类,还有“九二五”——新疆的一个专有称谓,指的是1949年9月25日和平起义的十万国民党驻疆将士。127团的“八十二号地”一辟为二,上风头葬“连里的”,下风头埋“队里的”,死了也得分个三六九等。13队这个亡者,祖籍四川,因为杀了一头耕牛遣疆劳动改造,刑满留场就业。他生前说,我死了,扔在戈壁滩野狗都不吃,身上没有血了,流干了。白茬棺木下葬时,亡者之子,一个身板硬朗的年轻人说了句“活着不平,死了不公”。这句声腔不高的话我记忆至今。连与队之分,是阳世的意志。到了这里,就都如一羽苇絮,无论你生前权柄在握还是备受凌辱,到了这里没有了尊卑之别。时代的这一页已如逝者,渐遁大地深处余音难闻。只有大地不老,接纳每一柄落叶飘零,催生每一株春芽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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