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者的救赎]亡命救赎电影

　　7月26日，海拔2600多米的云南老君山上，河源村大麦地小组正在举行一场还款仪式。10多个村民仔细地数着手中已数过多遍的钱，6280元本金，520元利息，共6800元。去年的签约仪式上，他们第一批从“老君山河源社区可持续发展与生态保护项目”的“村寨银行”中贷款6280.6元，依靠这笔钱的支持，靠自己选择的项目挣了钱，今年如约偿还本息——再过两年，他们还能再次从村寨银行贷到第二笔款项。
　　“村寨银行”，来自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与日本企业优科豪马橡胶有限公司共同策划的公益项目“老君山河源社区可持续发展与生态保护项目”，其公益属性超越了金融属性。
　　还款仪式后，参与轮流贷款的第二批农户每户贷走6800元——正是第一批村民偿还的本息数额。下一批村民每户贷款数额为上一批每户偿还本息总额，这样安排是为了补偿后来者损失的机会。
　　“村寨银行”让河源村这个昔日依靠砍伐树木为生的少数民族极贫困山区，开始走上一条自治、自主的道路。
　　　　砍树成为生计
　　老君山是“三江并流”世界自然文化遗产保护区的核心区域。云南省丽江市玉龙县九河乡河源村就位于老君山的东南边缘。
　　在这块10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世代生活着476户河源人家，共2086人，14个村民小组，分属纳西族、白族、普米族、傈僳族和汉族等民族。农户的主要收入来自粗放型种养殖业的简单再生产。据河源村委会2010年统计数据，这里的人均纯收入只有650元，属于严重依赖自然资源的极贫困山村。因为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砍树卖钱成为河源人祖祖辈辈简单自然的选择。
　　李玉坤，河源村新房组村民，40多岁，一家9口人，种的小麦、玉米勉强维持全家温饱，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正常合法的收入少得可怜，砍树却来钱很快，“一棵10米高的树最多时能卖20多元，最低也能卖5元，有人收购时，一天能砍上百八十棵树。”
　　“隔几天上山砍一次，卖掉，钱花完了再去砍几棵卖掉。砍树已成了生计。”河源村大麦地村民小组组长颜玉山说。
　　近30年里，河源村的集体林和国有林成为乱砍滥伐重灾区。为争抢林木，激烈的冲突在这个地方司空见惯。
　　“甚至出动上千人用火枪打的时候都有，政府派很多武警过来都没管住。”邓仪说。邓仪，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NGO项目总监，两年前来到老君山河源村探访，遍地的树桩让他很心痛，“2010年刚来时，开车往山上走，上来时，那棵树还是好的。十几分钟后，掉头下去，那棵树就已经被砍掉了，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林子被砍光，山民如何谋生？
　　　　“村寨银行”变伐木者为环保者
　　在“老君山项目”中，村民出资1000元，就可以获得一年6000多元的贷款，从伐木者变为生态保护者。
　　颜玉山一家7口人，去年从“村寨银行”贷款6280.6元。他将这些钱全部用在了种植药材天麻上。
　　目前，类似颜玉山这样参与“村寨银行”贷款的大麦地小组村民共有22户。
　　“村寨银行”就是以村民小组为单位，建立村民自我集资、自我管理、自我使用的社区管理新模式。村民按户自愿等额入股，项目以1:1的比例注入配比资金后组成本金。通过公平抽签，分三批进行借贷，每户至少可获得6000元的贷款，期限为一年，签订环保条约后，农户自行决定资金用途。
　　在借贷管理制度中，明确要求所有参与者都必须承担生态保护区内的保护义务，违背制度者将罚没入股资金。
　　“要求他们承诺不再砍树，不再从事破坏生态环境的生产活动。如有人违反社区环保条约，破坏自然环境，入股的本金将依据制度被充抵为处罚金，这样可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优科豪马橡胶有限公司董事长田中孝一说。
　　通过一年项目实施，目前河源项目点已组建并运行8个“村寨银行”项目，188户村民的入股资金为175150元。
　　除了新房、单岭、牛住山、大麦地、大栗坪、峰坪、河源、老屋基等8个“村寨银行”项目，正在启动中的还有荞地坪、松坪、白岩、石红等小组共90户村民。
　　　　生存与环保的博弈
　　从2010年开始，邓仪和他的团队就开始寻求解决环境保护与村民生存矛盾的方案：要既让村民在保护中受益，也能让村民成为保护环境的主体。
　　经过对河源村生存状况、经济模式的调研，邓仪发现，如果能系统开发当地特有的资源，如中草药、野生菌等，再配以统一的渠道销售，足以让村民获得可持续的稳定收入。但农民发展的前期资金如何获得？
　　多次考察后，邓仪和他的团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成立一个以小额贷款为主的“村寨银行”，利用这一经济杠杆，与当地农户订立环保契约，约束农民的无序生产行为，发展绿色产业。
　　按照邓仪的思路，“村寨银行”主要是借助企业的资金，通过企业参与，加上专业NGO团队的促进，建立“公益组织+企业+农户”的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新模式，“主要是为当地农民发展优势产业提供智力、资源和资金支持，在发展中，使这种内生式的发展和环保得以实现。”项目在2010年开始。
　　“在某些环境保护组织里面，只管环境，不管人，没人去思考生活在这个环境中的人有什么权利。凭什么要保护环境就得牺牲他人利益，甚至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邓仪说。
　　这个项目“既管环境，又管人”。2011年初，优科豪马橡胶有限公司与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一拍即合，对老君山项目的资助水到渠成。双方商定，优科豪马为项目中的河源村农民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每年将这笔资金中的70万元用于河源村的村寨银行。
　　田中孝一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对在河源村的公益投入，他们希望能切实帮助当地农民，保护当地生态环境，解决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矛盾的困境，没有其他任何盈利的需求。
　　“珍惜对社会的公正与环境的协调是优科豪马在全球的经营方针之一，公益环保事业也一直是优科豪马发展计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田中孝一说。
　　　　“生态助学”减压
　　“村寨银行”项目给老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促进了“村民自然保护区”的建立。目前为止，河源村已有12个村民小组通过集体讨论、决策制定了各自的封山育林保护协议，建立了社区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区，有效保护森林面积达44870亩，占河源村国土面积的27.7%。
　　但是，家庭教育资金不足导致的不和谐依然存在。禁止在生态保护区乱砍滥伐，但经济作物生产周期长，短期内家庭收入减少，一些家庭无法支付子女的教育费用，还是有个别村民盗伐山林。
　　为解决这一矛盾，今年7月，在优科豪马橡胶有限公司的资助下，项目组决定在“村寨银行”的基础上开启“优科豪马生态助学计划”，被资助家庭接受“优科豪马生态助学基金”后，必须承担生态保护义务。
　　“生态助学”的资助对象是有门槛的：积极参与生态保护，只是因为经济作物栽培生产周期较长造成短期内收入减少，无法支付子女教育费用的困难村民家庭。这些家庭首先提出助学申请，然后由村民会议通过打分、公示，综合评定选出。
　　这是在“村寨银行”基础上促进生态保护的全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