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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是年是什么意思

发布时间:2019-07-14 03:55:19 影响了:

  沙爽,女,生于20世纪70年代。作品见诸《诗刊》《散文》《钟山》《天涯》《山花》等,文章多次被转载及收入多种年度选本。出版有散文集《手语》《春天的自行车》《逆时光》。其中,散文集《手语》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7年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曾获辽宁文学奖青年作家奖、辽宁文学奖散文奖等。
  是年春
  这个春天突然到来的时候,我像一个厄运缠身的人,一时间难以相信这自天而降的好运。但是街两旁的柳树真的长出了叶子,并且打定主意一直绿下去,这让我慢慢放下了心。这天傍晚我下楼吃饭,猛一抬眼,正望见不远处的半空里盛开着的一团淡粉色烟霞。这一树迟开的杏花一时间让我感动万分。没错,就在那儿,就在那半空里,在不久以前的同一个时辰,我以为我看见了一个人或者一整个人世最黯淡的命运。
  那时节是三月小阳春,但是真冷,因为雪断断续续地下着。我站在书房的窗前往外看,我从来不曾见过这样怪异的雪,它下得又寂静又绵密,使大地与楼群之间呈现出微小的倾斜。我回到电脑前,看到三十里外的芷正在QQ上说:“这雪下得怪怪的。”我说:“是呀。”我想我们两个人不像在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后来雪停了,天空依然阴沉。晚间6时15分左右,我下楼,看见西边的天空出现一抹诡异的玫瑰红。我以为是错觉;但前方的两幢居民楼高处的窗子又分明被染成了淡红色,而与此对应的,是更多的窗玻璃反射着的青灰色天空……距离我几米远,一根晾衣绳打斜刺里伸出来,把我的视野陡然切割成上下两半。那是一根铁制的晾衣绳,一小坨冰溜子正从上面瑟瑟缩缩地披垂下来。——直到今天,我仍无法描绘出我内心的惊惧和震动,连同那一连串噼里啪啦滚过心头的小闪电。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心里充满了末日将临的悲凉预感。——这或许近乎荒诞可笑的心灵体验,但是它确切无疑地降落在我身上了。我疑心是因为这段时间里我看了太多关于末日和灾难的电影,但是我没有办法抵御它们,一如我没有办法阻止毫无来由的洪水在我的梦境里一再呼啸和蔓延。听了我的叙述,芷说:“不会是海啸吧?——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提前来我这里。”我不由得失笑起来:“要真是海啸的话,你那里也一样危险呀。”
  又一天晚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大不小的雨,芷匆匆忙忙地通知我:今晚可能发生地震,不知是真是假,小心为上。我问:消息哪来的?芷说,是她婆婆的一个朋友,女儿住在黄家峪。傍晚五点多钟,村里的大喇叭连续喊了两遍,让大家注意防震。女儿赶紧打电话告诉住在县城里的母亲,于是母亲通知了几个老友。芷接到婆婆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六岁的儿子正在身边,一听说要地震,小家伙登时眼泪汪汪。虽然出生以来从未亲历过地震场面,但两年来席卷整个地球的地震恐慌,让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子熟谙此中的惨痛和危险。芷一面安抚敏感的儿子,一面给地震局的朋友打电话咨询。朋友说:“没听说呀!”想了想又说,“还是小心点儿好。”芷理解朋友的苦衷,她转而叮嘱我:“今晚睡觉别脱衣服了吧。”下线之前,她祈祷似的说了一句:“但愿到了明天,我们还能像今晚这样聊天。”正是这句话利刃一样劈中了我的心。我谨慎地通知了几家亲友,把现金、存折、银行卡和保存有作品的U盘装进背包,又在背包里放进两瓶矿泉水、三只苹果、两包饼干、一支手电筒和一把折叠伞。我试了试背包的重量,把它放在床头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然后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把笔记本装回电脑包,靠在结实的写字台旁边。把平底鞋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前,以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套到脚上。然后我下楼给儿子送豆浆,仔细观察了一番家里的三只狗狗,尤其认真地看了看它们的眼睛。狗狗们从不说谎,它们的眼神明亮天真,快乐地向我摆摆尾巴,露出狗类真诚的愉快笑脸。其中的两只狗狗照旧要用湿漉漉的鼻子亲亲我的小腿。我说:“好啦,好啦。”它们便跑回各自的窝,准备安寝。
  我回到楼上,给芷发短信,告诉她我家的狗狗们安静正常,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让她别太担心。芷没有回复,估计已关机入睡。我换了睡衣,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然后小城终于等来了南风。南风它也许不知道,纷纷攘攘的人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把呢大衣收进柜子里,穿着一件紫风衣走来走去。我在单位门前遇见了几棵榆树,这才想起几年来它们一直站在这里。每年春天,它们都把圆滚滚的小榆钱藏在心形的叶子下面,看起来充实而富裕。我踮起脚,犹犹豫豫地摘了两枚榆钱放到嘴里。我犹豫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太多成年人自我否定的苦恼经验——那些早年被我列为美味的东西,比如槐花啦,羊奶子菜啦,事实证明我的大脑储存了有关它们的错误信息。但是这一次,我吃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些榆钱还像三十年前一样清香甘美。也许这甘美与这个迟来的春天大有干系,与我在这个春天的梦境也有干系,或者干脆是许许多多的事情纠缠在了一起,让我分不清传说和真实。又或者,以上这些猜测都是错的——从古至今,榆钱一直保持着它原来的滋味。
  这个春天雨水丰沛。在细雨刷新过的大街上,我被街对面一棵高高的大杨树迷得迈不开双腿。它可真美。在雨中,这些新生的叶子的颜色多么让人惊羡,让人从沉重的胸腔里面扑闪出一颗爱慕的心。现在我回过头来,再看一眼它苍黑的枝干,它柔软湿亮的无数枚叶片。它让人哽咽,像一个人面对疾掠而去的无数个春天。
  会走动的树
  搬迁工作进行得很快。从冬末到春初,只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千六百户人家已经迁走了大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试探着去找婆婆商量。
  我婆婆住的是一楼,窗子底下开辟了一个小花坛,种了些细花碎草,还有些黄瓜芸豆之类的蔬菜。应该说,我的生来就是城里人的婆婆并没有多少种菜经验,有一年她种的玉米连一只成型的棒子也未能吐出来。她当然见识过我母亲家院子里那棵李子树,但她并不像我这样了解它的诸般好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好处仔细描述给她听。我不需要动用夸张拟人之类的修辞手段,因为这世上有些事物当真天生完美,人类能在转述中努力还原它的本来面目就已经足够。有一瞬间,我婆婆显然有些心动;但是她马上想到了一个实际问题,语气便坚决起来。我婆婆忧虑的是:这院子里有许多淘气的小孩,等不到李子成熟,就会被他们祸害个一干二净。我说,瞧您说的,哪能呢。我的语调软塌塌的,一听就知道泄了底气。我并不了解那些被我婆婆指为淘气包的小孩子,但是我了解这棵李子树。它哪里懂得韬光养晦的人世哲学,哪里知道提前暴露的美貌更易于招致灾祸。这些将熟未熟的李子早早地出落成红粉佳人,那种华贵而闪亮的绛红色,温润地裹住它们饱满欲滴的身子,只在背面的浅沟处透露一抹青涩的翠绿。当这抹翠绿悄悄地转化为金黄,果肉的甜香气味便开始四下里漫溢。但只有真正品尝过这果子的人,才明白它骄傲的外表下面有一颗谦逊的心——它的果肉如此丰美,果核却小巧得惊人。别说那些热爱猎奇的孩子了,就是喜欢假装矜持的大人们,也禁不住在它面前猛咽口水。我用什么才能挡住那些向它伸过来的未知的手呢——再说那样似乎也有违它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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