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的历史下突现真实的灵魂:历史的真实不等于真实的历史

　　摘　要：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董建先生的《田汉传》，在对田汉众多史料的清理和对田汉全部作品的解读的基础下,力图刻画出一个真实的田汉。本文针对董建先生在追求深度真实的史实录证面前，是如何更加深入地将我们带进传主心灵世界并如何真实地感受这部传记的。
　　关键词：《田汉传》；真实的历史；真实的灵魂
　　在中国话剧史上，田汉曾被曹禺誉为“是一部中国话剧史”的梨园领袖,他的一生就是一串曲折生动而又具有历史意味的故事。当然,要写好一部《田汉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田汉一生的艺术创造所涉及的广博领域和一生中诸多的“敏感”点就自然构成了对传记作者的挑战。因此，当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董健的《田汉传》的时候，无疑是给了我们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因为出版社在对这部传记做出的回答就表明，董建先生的《田汉传》已经写出了一个真实的田汉。就如同董建自己所说：“我力图写出一个真实的田汉。真实是我的最高原则。一是历史的真实，二是细节的真实，三是灵魂的真实。做到第一个真实不算最难，花功夫考证就是了。我写到的事件，均史有所据。顺便说一句，不仅事件的内容及其发生的时间、地点，我都尽量做到写真，连天气的描写我也不敢随便。
　　除了董建先生真实的史料以及他面对史料的真诚的作风，是促成《田汉传》成功的关键因素。我一直坚信，在文学史的范畴里,所谓传记的真实,应该有三个渐次递进又彼此渗透的层次,这就是史实录证的真实、历史评价的准确和心灵开掘的深刻。《田汉传》在这三个层面上都有成功的建树,董建先生依据对田汉众多史料的清理和对田汉全部作品的解读,在这部65万字的宏篇巨制中细致地勾画出田汉的生命轨迹,并从如临其境的现场感中一步步走进田汉的艺术世界,走进田汉的心灵深处,逼近那种能够令人豁然开朗,照亮传主一生命运的深度真实。并且在力求真实的时代背景之下将田汉的灵魂鲜活地表现出来，并深刻地映照他的生命历程和艺术创造。
　　为了还田汉先生一个真实的面貌，董建先生除了以“均史有所据”的史家“写真”之外,在历史现象的意义上也树立起一个完整真实的田汉。这不仅包括传记作者“在解读田汉的全部作品,言论和记载他的行状的文字中,如大海捞针一般勾剔出一些可供细节描写的材料,然后将其‘粘合’起来”。 真实的史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考证，这点董建先生绝不含糊，为了达到历史真实的目的，他在对待史料的态度上一直抱以理性的审视眼光来冷峻地打量田汉，而从来不掺杂个人的思想感情。比如他在写田汉与郭沫若在日本的交往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动作和对话都是有其出处的。如果书中的每一个细节描写都需要注明出处可能并不现实。但其要领之处，董建先生都要认真地标明并注之。虽然传记中偶尔也有一些想象，但这些想象仅仅只限制在资料碎片的 “粘合”之中。犹如修复一件文物，如果缺了一小片原件，凭着对这件文物质地的了解，合理地补上那个缺口使得其与整体和谐一致，也并不是不可以的。正如董建先生自己所说：“田汉为写《关汉卿》去北京大学访问翦伯赞，这是事实，谈话的内容我也从有关记载中知道了个大概，而具体对话我便凭想象而设计了。即使是我设计的对话，其内容也仍然大都是从田汉的相关文章中移植过来的。”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有限制的”想象，在《田汉传》中也是不多的。因为董建先生一直坚持，宁愿叫读者看了以后去想象，也不愿把他的想象强加给读者。他所希望的《田汉传》是可以作为田汉研究者的学术性参考资料，而绝不是一部子虚乌有的小说。
　　传记写作是对一种完成了的历史过程和休止的个体生命的重新诠释。追求深度真实的传记作者总是力图从史实录证的真实和历史评价的准确的层面更深入进传主心灵世界,即“必须执着地探索促使传主行动的更深刻的真实”。为实现这“更深刻的真实”的目标,董建先生在写《田汉传》时候努力感悟传主活生生的充满欲望与激情的生命存在。他说他在写作《田汉传》时明确意识到:“只有写出田汉的灵魂,才能使《田汉传》获得生命。”于是,作者“尽量从掌握的材料中提炼出他的‘魂’和‘神’来”从田汉一生“悲”与“苦”的表层现象深入田汉内在的“灵的世界”。 虽然灵魂是看不见也抓不着的东西，但它又无时不在人的言行和作品中表现出来。如果一部作品没有灵魂，这部作品就不存在生命力而言，何况是一部传记！《田汉传》所表现出来的真实的灵魂是传记作者在通过真实的历史资料以及真实的感悟之下，尤其把自己身临其境地感受与田汉先生的人生的磨难和痛苦中，便表露得更加分明。只有这样写出来田汉的灵魂，才能使《田汉传》真正获得生命。田汉在介绍新浪漫主义文学时曾说过：“从眼睛看得到的物的世界，去窥破眼睛看不到的灵的世界，由感觉所能接触的世界，去探知超感觉的世界。”董建先生在写《田汉传》时也力图这样做。他尽量从掌握的材料中提炼出他的“魂”和 “神”来。在他的一生中，“悲”多于“喜”，“苦”重于“乐”。于是在传记中把田汉的为人坦诚，不会保护自己；以及他痴迷艺术，不惜以身殉之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而田汉的这种性格，注定他在复杂的现实中要吃苦受难。于是董建先生更加注重从他的“悲”与 “苦”中去发掘他的“灵的世界”中那种崇诚、唯善、求美的 “诗人气质”，也不放过他的天真、幼稚和迂阔。从近代先进的文化人的共性来说，那些爱国主义与革命激情，还有追求自由、光明的意志及顽强奋斗的不屈精神等等这些方面在田汉身上都有强烈的表现，但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他所特有的“诗人气 质”中闪耀出来的。董建先生并不太同意单纯从功利性的价值判断来划分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只愿意在现实的具体表现中，让其优点与缺点是相伴而行。
　　同时，董建先生在铺叙传主事迹行状的过程中着力揭示田汉崇诚、唯善、求美,以及天真、幼稚和迂阔的秉性、气质和人格,包括田汉的孝心和女子崇拜,田汉的才子气、江湖气和诗人风度。揭示田汉向往新文化同时对传统文化既不妥协投降又有吸呐、包容之心的文化心态。画出田汉痴迷艺术、对政治却过于陌生,他信念执着,但又有压力下的忏悔……这些举重若轻切中肯綮的传神叙述实际上凝聚了传记作者在长期的研究中对田汉的全部思考和理解。只有在这样的真诚地态度之下，才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这么真实地展现出来。
　　《田汉传》的笔触简直就像一把解剖刀,它在再现田汉行状的同时也深度剖示了田汉的心灵,使田汉的行状得到了具有性格依据和心灵依据的诠释,田汉的诗人气质,人格力量和田汉的心灵悲苦、灵魂分裂,以及田汉的历史局限都活生生地显示出来。《田汉传》是董健对田汉的一次成功再现,它在寓评于传的心灵开掘中达到了鲁迅所肯定的“显示着灵魂的深”,并且在与史实录证的真实和历史评价的准确相互映证中“写出一个真实的田汉”。
　　参考文献：
　　[1]董建.《田汉传》，十月文艺出版社，1996.
　　[2]《中国新文学大系1937-1949戏剧卷》序.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0.
　　[3]董建.《田汉剧作与中国传统戏曲的关系》.《剧艺百家》 No.1 1985.
　　[4]田汉.《关于旧剧改革》,《新长沙报小丛书·旅伴》1939.
　　（作者单位：1.广西警官高等专科学校校办；2.第三军医大学人文社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