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俺儿子等 俺儿子怕
他不是俺儿子 大更踉踉跄跄地往家赶,脸上悲悲戚戚的。不管能不能确定,他得赶紧回家把这一消息告诉老婆。 大更的儿子前天去镇上赶集,说好当天回来的,却一去不返。打听遍了亲戚朋友,都说没见。儿子是独苗,老婆秀英不住劲地哭哭啼啼,大更也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一家人的天塌了。 大更的儿子失踪了,人们胡乱猜疑。有说可能是被人**走,开肠破肚取出器官,赚大钱了。有人说被人骗走,限制了自由,下苦力,受尽了折磨。人们的信口开河。像一把把利刃戳在大更两口子的心上。 就在刚才,大更打听到一个消息。一个过路的说,有人被一辆车撞了,肇事车跑了,伤者被过路的好心人送到了县医院,花了2万多元医疗费,可也没有抢救过来。 大更的脸寒白寒白的,急急地问,是个啥样的人?路人说,听说是一个年轻人。 大更的头嗡一下,瞬间空白,火急往家赶。 大更把消息告诉老婆秀英,秀英苦着脸,瞪大眼睛说,不会是咱儿子吧?老天爷,怎么可能哩!大更说我不放心呀!都两天了,没一点消息,去看看吧。 大更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秀英急急地往城里赶。走进医院大门,秀英害怕得要崩溃,赢弱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 大更搀扶着秀英走进一个接待室,对接待人员说:“听说有人遇到车祸,被送到你们医院,到现在也没人认领。俺孩子失踪两天了,俺想看看……” 接待人员说:“好吧,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哎,如果找不到死者的家人,我们医院可亏大了,2万元医疗费哪出呀。” 大更和秀英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险些跌倒。秀英拉了拉大更的衣角,悲苦地摇了摇头。大更攥紧她的手,说:“去看看吧。” 大更和秀英依偎着走进了太平间。在一具尸体跟前,工作人员轻轻地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白布。秀英看了一眼,当即昏厥了过去。大更慌忙抱着她,两人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 接待人员问:“是你儿子吗?” 大更使劲摇了摇头,慌乱地说:“不,不是俺儿子。” 走出医院,大更和秀英抱头痛哭了起来。 回到村上,乡亲问:“是孩子吗?” “不是。”秀英说着失声哭了起来。 “不是孩子,你哭什么呀?”乡亲说。 “太惨了。”秀英说。 又过了几天,大更的儿子还是没有一点音信。也不见大更寻找了。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天,一辆车开进了村子,车上下来一个警察和一个医生,医生的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他们一路打听来到大更家,见到大更,警察说:“这是你儿子的骨灰。” 大更惊慌地说:“他不是俺儿子。” 警察说:“我们已经抓住了肇事司机,司机认识你儿子,已经供述了,我们也进行了确认。” 大更听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警察说:“你去过医院,可为什么不认你的儿子呢?” 大更呜咽着说:“2万元医疗费。我们到哪里筹呀!”(刘旭) 临终表情 窗外雨绵绵,有如舞台上喷了烟雾。儿子们还在回家的路上,但人生最后一场戏不能再等了。 老伴守在病床前,神情肃穆。 为什么到这样时候,她还没放下高我一等的脸色呢?他死灰色的脸上带着失望。 她突然将表情改为“歉愧”。她说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请你原谅。 他说你说吧。 她说你的副县级一直没能提起来,主要原因是我在背后举报了你做的那些坏事。我请你原谅,你要理解我的想法,我是出于维护家庭和谐的考虑,认为夫妻不能级别相同,也就是“一山不能藏二虎”。 他并不吃惊,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不让我提拔,是担心我从此不愿做家务了。再就是,我们做什么事情你喜欢高高在上,你压人压惯了。唉,怪只怪我家庭出身没你好,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你那次提正县没成功,背后是我写信举报了你贪污的事。 她大吃一惊,怒目而视。随后又转怒为笑说,都到这时候了,没必要说这些了。她说着,只见他目光越来越暗淡。 她赶紧抓住他的手,哭着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似乎断了气。后来随着窗外的雨声加大。他竟又活过来,甚至特别精神。 他先要老伴扶他坐起来,这样就比坐在凳子上的老伴高得多了。然后,他极力清了清嗓子说:你将来不得与我合葬在一起。 她很不解,随即就意会了。她哭着说,我一定照办,领导您放心。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哈―― 眨眼工夫,生命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满足的表情遗留在渐渐冷却的脸面上。与此同时,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热烈如掌声,经久不息……(邓昌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