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航空：小成本的张弛之道_春秋航空成本

　　“只要政府部门批准，我就敢给飞机卖站票！”这样的惊人之举，春秋航空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正华做过很多次了：民企办航空、率先卖一元机票、机上卖商品、将因航班延误而索赔的乘客拉入“黑名单”……如今，春秋航空要上市了。王正华自称上市是“被逼”的，很多人表示过要给春秋航空注资，他因为不愿意在管理和经营上受干涉，都没有接受。从1981年的春秋国旅算起，王正华已经掌舵三十余年，在大型国有旅行社和航空公司强敌环伺下，他以颠覆行业传统而生。
　　公务员扔下铁饭碗，照本宣科做旅游
　　1981年，为解决知青就业问题，时任上海市长宁区遵义街道党委副书记的王正华开办了春秋国旅。他找来旅游老专家开办培训班，向学员们一人收四十元上课费。这样凑到的三千元，算是启动资金。
　　那时候，中国人对“旅游”很陌生，基本上是跟着单位集体出游。不过集体游的生意早已被中旅、国旅等大型国有旅行社瓜分，王正华只能捡些散客。春秋国旅开出的第一班旅游线路是上海到苏州一日游，一辆三十多座的客车，卖出二十五张左右的票才能保本，结果只来了十八个人，亏了一百多元。
　　王正华费尽周折找来一本杭州大学内部翻译油印的《世界旅游业及其哲学》，按照书上说的，找到一个“有闲钱、有闲时、有闲情”人员聚集地——上海大世界附近的一个店面，那里是来沪人员必经之地。果然，刚刚在店面的窗口挂上广告就有人询问情况，开张一个月就开始盈利。
　　1985年，王正华辞去公职，专门从事旅游业。当年也有公务员凭借政府资源与人脉资源下海，而春秋国旅专做散客，政府背景发挥不了作用。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妻子也一度与他闹僵。
　　1991年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摆脱单位旅游，散客市场开始崛起，国有旅游巨头才刚刚回过神，而春秋国旅早已在散客市场摸爬滚打了十年，1994年，春秋国旅已经排名国内旅游市场第一，成了旅游市场领跑者。
　　搭上民企进入航空业头班车
　　在决定旅游报价的因素中将近一半是交通费，从1994年起，王正华就开始琢磨，飞机票为什么这么贵，有没有办法让飞机票比火车票还便宜？
　　1997年，他开始做旅游包机尝试，用了七、八年时间把所有航空公司的主要旅游航线都包遍了，包机近三万架次，客座率都在99％，可利润90％都得交给国有航空公司。王正华成立自己航空公司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航空业当时还是垄断行业，王正华便把每月包机的航班架次、运送旅客数量、客座率等情况做成简报，主动递交给民航总局，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就是混个脸儿熟。“开始我们把报告送去，总局运输司的同志都不收，问你做旅游的往我们这送报告是怎么回事？几次送下来后，他们感觉我们的报告有内容，而且我们的内容确实好。”
　　因为有这样的准备，在政府对航空业改革的推动下，王正华成了首批获准进入航空业的民营资本。2004年5月26日，凭着三架租赁的空客A320飞机、八千万元人民币注册资本，春秋航空在上海成立了。这也是曾创造过连续三十一年赢利奇迹的著名廉价航空公司“美西南航”处女航的日子，王正华特意挑了这个日子，向偶像致敬。
　　飞机上卖东西，首航即赚钱
　　以旅游带动航空，是春秋航空初创阶段的经营策略。春秋国旅可以为航空源源不断地提供乘客，不用太担心客座率问题。2005年7月18日上午9时15分，春秋航空的首个航班、编号为B-6250的空中客车A320型飞机从上海虹桥机场直飞烟台。
　　春秋航空执行总裁葛学进就坐在乘客的中间。由于是低成本航空，春秋航空的飞机取消了头等舱和经济舱的设置，满满地安排了180个座位。空中客车公司称，这是该机型所能安排的座位数的极限了。事前，葛学进估算：如果保持85%的客座率，票价能够保持在平均5折，我们就可以盈亏持平了。而现在，与他同行的还有167名旅客。除了13张199元（相当于2.5折）特价票外，其余旅客享受到最多8折的优惠。这意味着，春秋航空首航就已经赚钱了。
　　8点55分，飞机进入了云端平稳地飞行，空姐开始发放矿泉水，每人一瓶300毫升。如果是传统的航空公司，这个时候正是发放早餐的时候，但此刻在春秋航空飞机上的旅客，只有两种选择：吃自带的食物，或是出钱买。每位旅客都可以在前面座位背后的袋子中拿到一张《机上商品价目单》，立顿红茶、百事可乐、欧式蛋糕，连一次性雨披都有。每隔一段时间，空姐还会提着小篮子向旅客逐一推荐商品，一听355毫升的百事可乐卖5元，一袋两枚装的欧式蛋糕卖8元。
　　“服务挺好的，餐饮有没有也无所谓。”18日10点10分，当春秋航空飞机首航于烟台莱山机场结束时，有旅客这样评价。也有些旅客享受惯了传统飞机上的服务，觉得春秋的服务太苛刻。
　　抠门老板，将低价进行到底
　　在涉足航空业的民营企业中，春秋航空是唯一一家廉价航空公司。许多人认为，在现在的民航管理体制下，中国的航空市场不适合廉价航空模式。王正华却认为，一定可以有方法把未来的市场和顾客变成今天的。
　　根本方法就是使票价让“在意腰包的老百姓”满意。199元特价票是春秋航空低价票的开端，而后99元特价票、299元特价票频频推出。事实上，中国航空的刚性成本占到了总成本的70%以上，这当中与政策相关的原因，是不可更改的。王正华便在剩下的只有30%的软性成本里绞尽脑汁，硬是又找出削减成本的方法：其他航空公司的飞机飞到晚上20点停下来后，春秋航空继续飞。春秋自己开发订票软件，花费了人民币30万元，但由此节省下了通过中航信订票系统订票每年1亿元左右的开支。
　　王正华自己也成了“小气、抠门”的代言人。他曾受邀去英国航空访问，在伦敦，他出行坐地铁、和三位同事住的是酒店地下室。没有桌子、椅子，就坐在皮包上打开电脑和国内联系。他们还从国内带去了六十袋泡面、四十袋拌面、榨菜、辣酱、煮鸡蛋等。公司员工开玩笑说：跟着王总出差，吃的是猪狗食，住的是地下室，誓把低成本航空进行到底。
　　以节约为要义，春秋航空成绩不错，2007年，吨公里油耗比国内十八家同行低28%，主营业务成本低18%，管理费低53%，营业费低69%，财务费用低40%。所有的数字最后指向一个结果——平均票价低36%，客座率高出18.2%，盈利8000万元。即使在航空业普遍亏损的2008年，春秋的净利润仍有2100万元。
　　张弛有度，37年太极之道
　　伴随着对传统的颠覆，春秋航空饱受非议、诉讼不断，但每次都有惊无险。这与王正华的谨慎和能屈能伸有很大关系。
　　2005年春秋航空除了首航时的十三张199元特价票外，还推出过四百张单价1元从上海到济南的特价票。结果两地工商部门相继发来严厉警告：“必须遵守禁折令。”
　　有媒体报道说，有几家国有航空公司在背地里告了王正华的状，说他破坏市场竞争规则。春秋航空只有两条路：认错或召开听证会，索性把事情闹大，让有改革想法的领导抓住时机推动改革。在王正华看来，与“上头”闹翻最终吃亏的是自己。他选择了去民航总局，跟相关负责人反复讨论弹性票价的社会价值和企业生存意义，在民航总局某些领导的劝说下认了错。“听话”的王正华一回来就把199元的机票停掉了。再然后，特价票改头换面以300元的“机票+酒店”特价套餐或“买机票赠红酒”等优惠方式，继续搞促销。
　　在处理与政府的关系时，王正华一向慎重。2002年在理顺和明晰春秋国旅产权关系时，王正华把一部分股权送给了长宁区政府，而后者一分钱都没有投入过。王正华是觉得春秋国旅是在区政府的许可下，才开展起来的。结果，资产规模已达数十亿的春秋国旅在关键的产权确定一役中波澜不兴。
　　刚柔并济是可以用来形容王正华的。这名三十七年前被医生诊断仅剩十年寿命的乙肝病人，不仅在自创的“八一式”太极拳中重获了健康，也从中悟出了成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