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金积玉话广彩(上):广彩

　　“广彩”是“广州织金彩瓷”的简称，足以广：地命名，并非对彩料的特指。“广彩”以其“绚彩华丽，金碧辉煌”而闻名于世，深受欧美等114的欣赏和喜爱，300多年来一直是我国外销彩瓷的主要商品之一。广彩始于清代康熙晚期，在三彩、五彩、斗彩、粉彩、珐琅彩等符种彩瓷艺术的影Ⅱ向下，脱颖而出，盛于乾隆、嘉庆，终清一代不绝，复流传至今。广彩瓷艺是按照西方人的审美习惯，将景德镇自瓷在广州加彩烘烧而成，主要销往国外。它的发展主要得益于广东作为对外贸易通商港口这一得天独厚的外销条件。
　　既有中国传统彩绘艺术风格又吸收欧美艺术精华的广彩，得到西欧各国皇家、贵族等上层人上的赏识，是装饰与日常用瓷的重要产品。常见于西欧皇家宫殿与博物馆。广彩的造型、纹饰多以西方生活方式所需的定式制作，最典型的徽章纹具有浓重的西方文化艺术色彩，但装饰内饰极富中华民族的特色，喜饰花卉锦簇、山水、写实庭院景色，乃至清装人物等。
　　外销促成广彩诞生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清政府解除海禁，外国商船随之增多，外国商人重华瓷，在广州订货或来样加工，因而促进了广彩瓷器的生产和发展。“从17世纪下半叶开始至18世纪的清代前期，中国瓷器在世界各地，特别是在欧洲，不仅作为日用品受到广大客商的喜爱，而且在贵族上层，优质的中国瓷器已经作为夸耀财富的手段。在1713－1740年间，普鲁士国王选王后，曾以600名撤克逊龙骑兵和邻近的君主换取一批中国瓷器，以为他的婚礼增色。”
　　清康熙政府在消灭了沿海抗清势力后，开放扩大外贸交往。欧洲很多国家被允许在广州开设贸易机构，“最早获得这一权利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于1715年，法国于1728年、荷兰1729年、丹麦1731年、瑞典1732年，先后设立了贸易站，这就进一步为中国瓷器的大量外销提供了更为便利的条件”(冯先铭等1982年编著的《中国陶瓷史》)。康熙中晚期至雍正早期，是广彩的初创阶段，无论是师傅、颜料、素瓷都来自景德镇，依景德镇彩瓷纹样或来样加工，岁兀定样，广彩的特色不太明显，国内流传下来实物很少。康熙时已有法国人来广州订做彩绘瓷，按此推断，开始在广州加彩的时间应该与景德镇五彩、珐琅彩和粉彩差不多，于是就很难辨认出哪些是在广州加彩的瓷器。故康熙广彩瓷器传世甚少的原因可能在此。
　　随着中国瓷器贸易的发展，除原来为国内市场需要所生产的一般瓷器外，有相当部分是按照订货合同根据外商需要特地生产的。广彩瓷器初期的绘画风格，与江西景德镇彩瓷区别不大，如广东省博物馆收藏的雍正广彩开光人物盘口瓶，颈部和腹部均有两菱形开光，上两开光绘山水，腹部两开光内绘清装人物小景，只是以锦纹相隔，露出大片白地，而不是广彩惯用的满地，金彩只在口沿处的锦带中配以五瓣金花，这是初期广彩瓷画特征。
　　广彩的祖师爷
　　追溯广彩最早彩绘艺人，应该是雍正年间从江西派往广州的候补官员杨快和曹钧。相传“他们到广东后却长期没有官缺可补，坐吃山空，生活遇到了困难。为了生计，他们便利用自己懂得的瓷器绘画技术，绘画一些瓶、盒、杯、壶等瓷器出卖，外国客户非常喜欢，纷纷订货，经常供不应求，于是，便扩大规模，从景德镇买入白胎瓷器，在广州开设作坊授徒传授加彩技艺，随着生产的不断发展，便逐渐形成广彩雏形”(赵国垣《广彩论稿》P14。赵国垣为广州织锦彩瓷厂最早唯一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后来老一辈广彩艺人为纪念这两位广彩创始人，就将杨快供奉为广彩的祖师爷，把农历八月初四定为师傅诞，广彩艺人入行拜师都选这一天，慢慢已成为惯例，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取消了这一行规。
　　乾隆、嘉庆时期已初具特色
　　约在乾隆、嘉庆时广彩瓷已形成自己的风格，并得到社会上的认可，其采用的西洋红、鹤春色、茄色、粉绿等使广彩瓷像换新装一样多姿多彩。在画面上除参考传统的绘画瓷外，还仿造西洋画法或来样加工，如乾隆广彩天使纹盘，逐渐形成广彩特有的风格。另一种如广东省博物馆收藏的广彩外国风景盘，画面很简练，只是盘心用红、赭、金三色绘制欧洲风景的画面，笔法如钢笔素描，阴暗分明，是仿照西洋画的画法而加彩的，此种色彩是在广州配制，广彩行话叫“麻色”，其实是用红与黑两种色配成的深赭褐色，多用于外销瓷器上。在乾隆戊戌年(1778)广州彩瓷艺人还成立了“灵思堂”，即广彩行业组织的行会，设在广州文昌路毓桂坊三巷，直至抗战期间才拆掉。至今附近广彩老户还有不少仍操祖业，这亦可作为广彩瓷在乾隆年间亦有相当发展的一个佐证。能组织起行会，说明广彩已有不小的规模，在市场上已经有了地位和作用，并且说明其在雍正、乾隆年间已经形成行业生产。美国旅行者William Hickey于1796年(乾隆三十四年)参观广州珠江南岸的广彩加工工场，描述说：“在一间长厅里，约200人正忙着描绘瓷器上的图案，并润饰各种装饰，有老年工人，也有六七岁的童工”(冯先铭等1982年编著的《中国陶瓷史》)。这种工场当时竟有100多个，说明广彩外销数量之大。“17世纪后期，法王路易十四命令他的宰相马扎兰创立中国公司，派人到中国广东订做带有法国甲胄纹章的瓷器”(1963年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景德镇陶瓷研究所编著：《中国的瓷器》，第88页)。乾隆以后，各期产品的风格才易于分辨。
　　广彩成为18世纪欧洲的宠儿，装饰纹样十分丰富，徽章纹、船舶纹、人物纹、花卉纹、动物纹等几大类，最精美的应是徽章纹，所有商贸来往的欧洲国家都定制过徽章纹广彩瓷，如“皇室、贵胄、神职人员、商界人物、家族、社团、城市、省郡”，都把象征他们身份、权力、地位、政治主张等的徽章，描绘到瓷器上。当时订烧徽章纹瓷器成为欧洲的一种风气，瑞典就有300多家贵族把徽章纹样送到中国来定制瓷器，如广东省博物馆收藏的乾隆广彩浆胎奖杯纹扁瓶，清乾隆广彩徽章纹盘，此盘中间的徽章是英国东印度公司主席托马斯·桑德斯徽章。1750－1755年曾任印度马德拉斯圣乔治城堡英国东印度公司主席：东印度公司后来成为最强大的欧洲在亚洲的贸易机构之一。印度马德拉斯，1996年它的名称被官方改为金奈，该市是印度的一个大型商业和工业中心，以其文化遗产而著称。它坐落于孟加拉湾的岸边，是泰米尔纳德邦的首府，印度第四大都市，世界35大都市地区之一。300年以前，马德拉斯地区仅是一个名叫“马德拉斯帕塔姆”的乡村。后来逐步发展成为一个海港小镇。公元1628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开始在这里兴建工厂，开展贸易，马德拉斯城的发展由此开始，到19世纪，更成为印南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及交通枢纽。在英国统治的地区，东印度公司有着很深的渊源。如乾隆广彩徽章纹椭圆盘，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徽章，东印度公司始建于1600年。最初，英国人主要是利用东印度公司做生意，慢慢地，东印度公司就成了英国殖民者侵略印度的工具了。1613年，英国在印度西部的苏特拉设立贸易站，不久，又在印度东南部的马德拉斯(今天的金奈)建立商馆。现在的圣乔治城堡中还有印度土帮主和英国殖民者的画像。东印度公司向印度莫卧儿王朝政府买下了位于孟加拉湾恒河口岸的加尔各答。加尔各答当时虽然不过是个小村庄，作用却非常大，其周围盛产大米、黄麻，河流纵横交错，平原一望无边。东印度公司在这里设立了贸易总部，把印度的粮食和工业原料，源源不断地运回英国，从中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因为东印度公司实力越来越强，逐渐就占领了上面提到的马德拉斯、加尔各答和另外一个城市孟买。他们在这里设立了三个管区，各设名省督管辖，把这些地方变成了进一步侵占印度其他地区的根据地。此盘是托马斯·桑德斯主席在任职时定作的徽章盘。另外都是该时期外商定制的徽章纹盘，这类徽章纹盘在乾隆时期外商十分喜爱来样订烧。从器形和纹饰上看就是典型外商定购的徽章纹瓷器。特别是碗壁上绘有广州十三行及珠江商贸繁华风景图大碗，更加真切的反映出广彩当时的盛况，最早的“十三行”碗是在1765年左右为丹麦市场定做的，碗的一面是十三行场景图，另一面则是哥本哈根的风景。用十三行场景作为最高档的广彩瓷器的其中一种装饰自此开始流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发展到该世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