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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香醉人【枣香醉人2013年11期】

发布时间:2019-07-19 10:27:29 影响了:

  上午接到爷爷的电话,说给我酿了一罐“醉枣”,让我抽空回老家一趟。   醉枣是什么?它是在任何琳琅满目的商场都无法买到的家乡特产;它掺杂了故乡浓浓的牵挂,总是令我朝思暮想;它还是时时萦绕在心头,丝丝甜蜜在舌尖的独特味道。   爷爷每年都会在枣子成熟的季节,亲手挑选出一颗颗饱满、红润的大枣,蘸上白酒,密封在玻璃瓶中。瓶口用稀稀的黄泥土封住。静置两三个月后,待枣香、酒香融为一体,合为一物,才有了今天爷爷酿的醉枣。   我喜欢回老家,不单单是贪恋着那酒香扑鼻的醉枣,喜欢坐在那温暖的火炕上陪爷爷、奶奶唠唠家常;更喜欢站在那缀满果实的枣树下,寻找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忆。   八十岁的爷爷和八十二岁的奶奶住在离小城六十公里外的乡下老家,固执而孤独地坚守着三间土坯房和一个种着七棵老枣树的大院子。   奶奶告诉我,枣树是她嫁给爷爷的第三天上亲手种下的,到现在已有六十个年头了。   如今,子孙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这个曾经枣香弥漫的院子,成了邻里乡亲眼中的城里人。但是故土难离、乡情难舍的两位老人,仍然不愿意搬离老家。所以每次回老家,都有一个固定的话题,那就是劝爷爷、奶奶搬到城里和我们同住。   坐小城的公交车到村口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雪后的乡村,色彩单调得很,所有矮小的植物都被覆盖在了白绒毯似的大雪之下。寂静的村庄,呈现出一片荒凉的景色。汽车没停稳前,模模糊糊得看到偌大的村口只有枣树下伫立着一个人。下车一瞧,原来是奶奶,她正倚靠着一棵弯弯曲曲、疙疙瘩瘩的老枣树,来回张望着每一辆从远处驶来的汽车。   呼呼的北风,依旧是那样寒冷、刺骨,不时地吹拂起她额头几缕花白的头发,但树下的她却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头上那顶枣红色的绒线帽在瑟瑟地抖着。下车的我,强止住眼眶中即将滑落的泪水,急忙奔过去,紧紧地握住她苍老而冰冷的双手。   老家在冀中平原的东南部,素有“金丝小枣之乡”的美誉。老家屋前屋后,村头巷尾,寻常农家的院落,枣树的身影无处不在。只要不是种植粮食的肥沃土地,犄角旮旯里都会栽种几棵枣树。一来此树耐旱,抗病性强,无须庄稼人花费更多的时间打理。二来还可以结几筐脆甜的枣子,在食品匮乏的年头里,充作馋嘴小儿口中的美味零食。   虽说现在农村富裕了,鲜有人栽种了,但枣树依然在村中随处可见。它以自己最顽强的力量向人们展示着不屈不挠的生命之光。不知是何时,似乎是从春风吹过第一遍的时候,人们就会惊异地发现,昨天寒夜中那块曾经被无数次践踏、踩碾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抹嫩绿中略带鹅黄的枣树苗。人们这才看出了枣树的不凡和不屈。   奶奶的个子似乎又矮了一些,童年印象中的她是个大高个,干活利落,走路飞快。我总要仰着小脑袋看她,一溜小跑地跟在她的后面。只是恍惚间,奶奶开始变成了眼前的模样:个子矮了,佝偻着身子,走路也有些不稳了。乡村的土路上,没有阳光照射的背阴地方还残存着许多未融化的积雪,路面十分湿滑。奶奶一步一蹭吃力地挪动着双腿,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不是打电话不叫你来接我吗?”我慌忙上前搀住她的胳膊,把她全身的重量都揽在自己身上。   “爷爷的气管炎又犯了吗?”我问。   “没犯,别担心,我们壮实着呢!”奶奶一向报喜不报忧。   走进院子,七棵老枣树挥舞着光秃秃的树枝,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般无声地迎接着我。   这七棵老枣树收藏着我单纯而快乐的童年时光,耗尽了爷爷奶奶似乎永不枯竭的力气,见证着我们这个大家庭走过的苦难而艰辛的历程。六十年的风霜雪雨,它们也显出了明显的老态,黑而斑驳的树皮有些已经脱落,树枝干枯、苍老。有一棵已经苍老到了自己竟无法站直,疲惫地把庞大的身躯倚靠在了有些歪斜的土坯院墙上。   “奶奶,今年的枣结这么多啊?是不是大丰收啊?”八岁扎着两根羊角辫的我,蹲在九岁哥哥的后面,一边和奶奶说笑着,一边用两只小手胡乱地划拉着地下被爷爷打落的枣子。   爷爷笑呵呵地站在木梯上,用力地挥动着手中长长的打枣竿。一阵急风暴雨,无数个红通通、圆滚滚的枣子,犹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   我和哥哥大呼小叫着,疯跑着,打赌着谁先找到今年最大、最红的枣子。奶奶拖着一个装枣子的大筐,大声地呵斥着我们:“别跑了,小兔崽子,把枣都踩扁了。”五岁的小妹最为老实了,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不时地捡起两颗小枣,放进奶奶的大枣筐里,乖巧、懂事的模样,引逗得爷爷和奶奶哈哈大笑。   时光如箭,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奶奶,那棵枣树怎么歪成这样了呢?”我问奶奶。   奶奶抚摸着干枯的树干说:“ 哎,这棵枣树也老了!”记忆中的这棵枣树结的枣子,即便是刚刚点红,滋味也是酸甜酸甜的,最为解渴、解馋。   虽说是棵枣树,它的意义于我来说却是朝夕相处、不离不弃的童年玩伴。春天,顽皮地在它疙疙瘩瘩的身上攀来爬去;夏天,撑一个木床,在它绿色庇护伞下纳凉;秋天,肆意摘取它的果实;冬天,又把所有积雪堆在它的脚下。它和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构成了我童年美好图画中最不可或缺的记忆。一年又一年,奶奶和爷爷为这个大家庭日夜操劳着,枣树发芽、开花、结出最大最红的枣子;一年又一年,奶奶粗糙的手上布满了淤黑色的老年斑,枣树的树皮翘起甚至开始一块块地脱落;一年又一年,爷爷健壮的身体日渐衰弱,枣树的果实也越来越少。   时间,飞逝的时间,残酷的时间,把所有一切都改变了。   爷爷、奶奶和枣树,却默默承受住了!我的心感到了一阵阵的凄凉!   家中,爷爷正在烧火,锅台旁摆着早已包好的两帘饺子。   “怎么又包饺子?不怕累着?”我嗔怪奶奶。   “不累,你不是爱吃菜馅的吗?我和你爷爷常包!”   灶下烧火的依然是爷爷,抢也抢不过他。他总怕我不会烧这种大灶。爷爷呼呼噜噜的气管和吱吱啦啦的风箱一唱一和的,听得我一阵   阵的揪心。   “让你们搬到城里就听话吧,你们这么大岁数了,还住在老家土坯房里,会叫人笑话我们不孝顺的!”我又开始劝奶奶。   “这房子咋了?不能住人?你们不都是在这房子中出生的吗?”这句话,耳背的爷爷显然是听到了,像吵架似地嚷嚷着,固执的表情完全是一个三岁小孩子的模样,令我好气又好笑。   水烧开了,矮小的堂屋顿时沐浴在了一片腾腾的水蒸汽中,犹如仙境。   “不就图你们有个根,有个老家吗?”奶奶边往锅中下饺子边说。   我正用勺子搅着下到锅中的饺子,听到这儿鼻子一酸,几滴不争气的泪珠已悄然落了下来。怕奶奶看见,我慌忙又把脸往锅边靠了靠,更用力地去搅那一只只下到锅中的饺子。   吃饭时,照例,爷爷、奶奶一个劲儿地劝我多吃。   “别夹了,我都吃饱了,现在都流行减肥,哪有像你们孙女这么胖的!”我夸张地比画着。   “咱可不减,把胃都减坏了!”没留神,耳背的爷爷又说话了:“我都看电视了,你这样的不胖,咱可不减肥啊!”这句话,他几乎是对着我吼了。   照例,我又吃撑了,两大盘子饺子全部塞下,他们二老才肯放过我。   我要走了,爷爷让我捎上那一罐醉枣。“这七棵枣树真是老了,今年才结了半筐枣子!”我听到了他喉咙里发出两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很轻很轻,却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和他告别,低头快步地走出家门。   还是奶奶送我到村口公路上等车。患气管炎的爷爷不常出门,无论是谁回老家,总是奶奶送出屋门、院子,一直送到村口。或是她的儿子、女儿,或是她的孙子、孙女,她都会亲自接送,无论风霜雪雨。一个没有老家的人是没有根的。爷爷和奶奶就像这院中七棵老枣树的根,铁铸石雕的根,屹立不倒的根。他们用生命培育出的儿女像极了一颗颗晶莹透亮的红枣,所以不论我们的外表多鲜亮、滋味多甘甜,依然不能离开这深深扎根地下、已然融入血脉的生命之根;哪怕他们走了一段崎岖难行的人生路,耗尽了全部心血、力气,只剩下了风烛残年的躯壳。   奶奶目送我坐上了公交车。   随着汽车缓缓开走,我慢慢地远离了老家,最后消失在我视线里的是奶奶那顶枣红色的绒线帽。   我紧紧地捧着那罐醉枣,不禁陶醉在了那浓浓的枣香和深深的思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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