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后现代主义历史哲学对现代历史学研究的影响:后现代主义历史学

　　［摘要］历史哲学作为一门历史学和哲学相互交叉的学科，长期以来对历史学学科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无论是实证主义、古典历史主义，以及后来的后现代历史哲学，每一个历史哲学的观点不仅对于历史学学科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同时也对历史学家们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由于历史学科所具有的主观性，采用什么样的历史哲学观点，相应地必然会反映在历史学家的著作之中，从而以这个观点的名义还原历史。因此，如何公允地从众多历史哲学观点的不同中选择自己所坚持的观点，进而延伸到历史学研究过程中，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自己的历史观点，成为历史学科严谨化中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本文试图从对后现代主义历史哲学的阐明分析中提取出其作为一种历史哲学所具有的指导价值，从而相应地看到其对于现代历史学研究中所具有的重大参考作用。
　　［关键词］历史哲学；后现代主义；现代历史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K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2）10-0014-03
　　作为在历史哲学发展历程中石破天惊、最为颠覆性的历史哲学思想，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后现代主义历史哲学对于整个历史哲学是一次极大的冲击。它质疑历史的进步，颠覆了长久以来公认的历史理性，对“大写的历史”嗤之以鼻，反而转向“小写的历史”，关注那些正统史学所忽视的细枝末节，否定长久以来历史学家试图完整拼凑的历史图像。所有这些观点对于历史学来说都是极大的冲击。因而自从它提出的那一天起，便不断地受到传统史学的猛烈抨击，甚至称其为“对历史的谋杀”。但是，由于其本身所走向的绝对极端性以及对于诸如“欧洲中心论”等观点的致命打击，后现代史学观必然无法被史学家所忽视。
　　作为一个席卷大部分文化领域的学说或流派，后现代主义在定义上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后现代阶段的基本特征，即西方社会现在已经进入后现代阶段， 而体现这一阶段的思想就是后现代主义，是一种西方社会的理论表达；二是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文化立场。具体地说，它就是针对现代社会或者说针对现代性的一种批判立场，一种边缘化文化。如果站在后一种理解方式上来看的话，在此所形成的后现代主义历史哲学大致有以下几点表现：
　　一、对于历史客观性、进步性的怀疑
　　对于历史真实性的怀疑，可以说是后现代主义哲学对历史学最大的冲击。长久以来，作为历史学家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工作莫过于还原历史真相，在史料以及相关发掘的基础上重建历史。在此基础之上，历史学家根据所还原的历史，演进出历史发展规律，在承认历史进步性的前提上给予今天重大的借鉴作用。兰克在《拉丁和条顿民族史》的序言中写下了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历史指定给本书的任务是评判过去、教导现在、以利于未来, 可本书并不敢完成这样崇高的任务, 它的目的只不过是说明事实的真实情况而已。”①这句话奠定了客观主义史学，甚至整个传统史学的根基。
　　但是，后现代主义哲学对此进行了彻底否定。他们首先对于历史学家所还原的历史真实性提出了质疑，认为所谓客观的历史只不过是编纂史料的历史学家想要告诉我们的。而现代的历史学家更是根据史料做出了自己想要的解释。因而，所有的历史都是作者本人创造出来的。我们观察到的对象，相对应的也就是这种历史再现本身，而不是历史过去的真正现实。因而，对于历史，后现代主义就持有一种“文史相同”的态度。在后现代史学的代表作《元史学——19 世纪欧洲的历史想象》一书中，海登·怀特便明确认为，史学是情节化模式领会和组织材料的统一体。情节化赋予历史过程意义和脉络，而意义和脉络是由史学家的创造工作施加于史料之上的，一次史学家的工作和小说家、戏剧家的并无本质不同。②基于这一点，历史学家们所提出的站在客观历史之上对于历史进行脉络性的、规律性的总结便是无稽之谈。怀特指出：“我们对过去的了解越多就越不容易对其加以概括。”③尼采说，如果历史学家的理论概括亦可作为规律的话，那么“历史学家的劳作就失去了意义，因为当把模糊的和不确定的部分排除之后，这些概括中残留的真理就只不过是最普遍的知识了”。
　　这种逻辑的下一步便是对于历史连续性、进步性的质疑。后现代主义怀疑进步、否认连续，反对人为的强加给历史方向性、目的性的确定论，认为过去构不成通往今天的桥梁和通道，今天不过是过去在偶然的情形下的碰巧结果。过去和今天不存在任何现代历史学赋予它的任何联系。利奥塔便明确提出实例以佐证他的观点，即奥斯威辛集中营将整个犹太民族加以消灭这种现代罪行完全摧毁了人们关于历史进步的信念。而在福柯看来，历史阶段就是一种不断重复上演的戏剧，其主题是“统治”，其主要场面是“权力形式”的表演。所谓历史进步只是一种权力仪式的统治形式变为另一种权力仪式的统治形式。④而在传统史学中，脱离了进步性和连续性，历史便无法被称之为历史，这种情况下的史学也无法被称之为历史研究。将历史和文学等同，意味着完全抹杀了历史科学性的一面，纯粹将其作为艺术创作来看待。
　　二、多元化、去中心理论
　　传统史学哲学中，习惯用二元论和中心论的观点来设定架构，在此架构中，必然有二元对立以及其中一方处于决定地位的中心，另一方则是被决定的边缘。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出现的现代化理论，更是将这种观点推向了极致。这种理论相应地在历史上产生的便是诸如“欧洲中心论”等的史学观点。而后现代主义则解构了这种因素，主张多元论和去中心论，认为各个地区的历史有自己的中心，或者根本没有中心。⑤萨义德的《东方学》中，便明确地提出了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以西方观点强制套用于东方，必然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结果。这对于传统史学观念中历史的趋同性是一次严峻的挑战。
　　而这种多元化、去中心理论不仅仅限制在历史地理学的范畴之内，它事实上被后现代主义史学家们扩大到历史研究的每一个方面。福柯便将其历史研究的方向关注于一些边缘的领域，例如性史、监狱史以及精神病史等领域，藉此打开传统正史的大门，将更多领域的之前历史学家所忽视的历史领入了研究的大门。史学不应该只是某一种史学的天下，这必然会犯以偏概全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