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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尔羌河_羌河谣

发布时间:2019-04-01 04:05:32 影响了:

  一  我、马头和猴子到羌河农场割罂粟桃收大烟浆,实属赶鸭子上架。  想想,一只手提溜盛大烟浆的小瓷缸抓稳罂粟桃不致使小瓷缸中的大烟浆洒出来,另一只手拿割刀轻轻划开罂粟桃,并用食指把浸出来的白色大烟浆刮入盛烟浆的小瓷缸,这本该是巧妇得心应手的活儿,但偏偏我们这些本该甩铁锨扔砖头的大老粗起早摸黑地干,蹊跷?不蹊跷,别看我们人模狗样的,可在生活面前,我们什么也不是。
  我们先在场部登记。场长让一位缉毒警察仔细验过我们的身份证,拉长脸警告说:“来场里割烟收浆的爷们不多,但历来偷大烟膏偷出事儿的就是你们这些哥们!咱这儿把话说明白,只要你们不胡来,好好收大烟浆,不用担心你们的工钱发不到手;要是胡来偷大烟浆被抓住,工钱一分没有不说,你就蹲大牢去吧!”我们怕他将我们打发回去,脸上忙挤满笑应承:“那是,那是!”场长拿目光扫了我们几秒,偏过头对墙角方向道:“丁科长,来了三个女婿,全是能出力气的主,领去吧!”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这才发觉墙角沙发上还蛰着一个干巴老头。老头高楞楞的鼻子,微微卷曲的头发,用发浊的蓝眼珠一直观察着我们,像是要从我们的身上找出来这的动机。
  我脊背上凉飕飕起来。不瞒您说,我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顺手牵羊偷点大烟膏,找个路子卖掉,这样就能挣双份工资。斤上不添两上添,马头,儿子一个季度的奶粉钱呼啦一下到手;猴子,讨媳妇欢心的新衣服有着落了;而我,又能给未来媳妇的彩礼添砖加瓦。我们的生活目标就这样卑微。
  丁老头打头,一言不发地领着我们出了场部。这儿一到夏季,云彩里就捏不出一点雨星儿。干旱的气候不适宜小麦等作物生长,但在割罂粟桃时,可使大烟膏免于雨淋之虞。因此国家有关部委在场里特设管理及缉毒机构,建立罂粟种植基地,承包给场内农户,统一割取、收缴大烟膏,为特药厂制造**、可卡因、罂粟碱和那可汀等特药提供原料。
  我被这儿宽天宽地的环境吸引住,像是突然掉进香格里拉桃花源,满心喜欢得直想翻跟头。丁老头看我蹦蹦跳跳地不像个打工仔,就复查我的身份证,见没什么疑点,便依旧闷头往前走。猴子憋不住,问:“大爷,今年的工价怎么给啊?”丁老头猛地转过身来,凶巴巴像要吃了猴子似的道:“你个娃蛋,谁是你大爷?”我见猴子吓得杵在那儿,赶忙笑着打圆场:“欠打,欠打!嘴上没毛少管教,老人家您多包涵。”哪知丁老头更不买账,拧起眉毛瞪着我道:“谁是你老人家?”马头见阵势不好,遮在丁老头前面,装模作样地呵斥我:“葫芦,走路就走路!人说是葫芦没嘴,你怎么烂话比屎多?”丁老头见有人管束我们,似乎满意了,鼻子里哼哼几声,转身带着我们继续前走。葫芦是我的外号。小时家里穷,我是靠吃葫芦长大的,人们便这么叫我。
  到他家时,见他住的瓦房虽说和其他农户的一样的格局,一样的一砖到顶,但他家却破落了不少:墙皮像是害了癞疮,大块大块地脱落,房顶上也长了几墩精力充沛的蒿草,在风中招招摇摇……我不由得纳闷,这么宽展平整的田地,又种着罂粟,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凄凄惶惶?马头和猴子也有点失落,这样的家庭,伙食肯定好不了喽!丁老头见我们眼神复杂,也不理会,让我们把铺盖卷儿打开,睡在他的屋里。
  我嫌和这丁老头住一块儿憋气,乘他指挥着马头和猴子支床板,就到各屋探看有没有空房间。小客厅的一侧是一间大房间,里面地铺上一色儿都是妇女用品,估摸这儿挤着十几个收烟浆的妇女。小客厅对面还有一间,便走过去推开门瞧。只是还没等我把脑袋伸进去,一本书就哗啦啦直飞过来,砸在我怀中。我唬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见屋里有个二十六七光景的女子。她穿着一身迷彩服,欠身半躺在床上,赤着脚板,头发半卷,杏眼怒向,鼻息忽翕,显然对我的贸然闯入意见极大。我见是人家的闺房,忙歉意地笑笑,乘她没有喊出声来,忙把怀中的书丢了回去,拔脚抽身退出来。
  待我们住宿停当,就到吃晚饭时分。厨房设在院子里自己盖的一间车棚内,周围遮着塑料彩条棚布,那夜叉样的女子一个人在给我们司厨,将近二十号人的饭忙得她团团转。她给我盛饭时,瞪了我一眼。我忽地发现她的一些特征和丁老头一模一样,也是蓝莹莹的眼珠、高楞楞的鼻子、微微卷曲的淡黄色头发。
  晚上睡觉时,丁老头值夜不在。我说起丁老头和那女子相貌的独特之处,马头和猴子也感到奇怪,但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
  第二天蒙蒙亮,我还在睡梦中,门就被敲得咚咚咚山响。一个女子声音在门外嚷嚷:“快点,快点,开饭啦!”马头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这么早,周扒皮半夜学鸡叫啊!”猴子嘻嘻一笑道:“不用学,不一定就是一只鸡呢。”马头打了个激灵说:“你这骚猴子,小点声行不行?千万不能让人家听到耳朵里去!”猴子往瘦长的身上套着衣服,不服气地道:“她听到又能把咱怎样?”马头晃着脑袋撇了下嘴说:“不信?咱们赌一赌,三瓶啤酒,你试试,看有没有你娃的好果子吃!”猴子怕输,就没话了。
  匆匆洗漱完毕吃早饭,见面汤里没有油花没有葱末也没有半点菜星。一尝,似乎这夜叉女子忘了调盐调醋,口里差点淡出个鸟来!我便凑合着吃了两个馒头,把面汤剩下。哪知我前脚抹嘴出伙房门,这夜叉后脚就把我堵在院门边,一只手夸张地高擎着我剩下的饭,硬邦邦问我是啥意思。我愣住了,说:“不想吃了,还有啥意思?”她冷冰冰地说:“不想吃就剩饭?这儿没这个规矩!”这时几个收烟浆的女人围过来瞧热闹,她把饭碗“噌”朝她们嘴边对过去:“想吃吗?给你,给你!”那几个女人吓得扭着腰肢甩着屁股一溜烟走了。
  马头在我和猴子面前以老大哥自居,赶过来给我解围,听得她家后院里传来一声紧一声的羊叫,就说:“剩下更好,你家的羊正饿得咩咩叫,拌到羊的草料里不就得了?”她翻着蓝眼珠训马头:“看你也活了点公鸡大的岁数,可你懂什么?那是一码归一码!”我见不得同伴为我受委屈,气鼓鼓地对她说:“那你说怎么办?”她乜了我一眼,漠然道:“要么你吃完,要么今天你的活白干!”
  我火了,一甩袖头去场部,去找场长给我重新换一家。场长听了,先嘿嘿笑上一阵,然后对我说:“小伙子,好出门不如歹在家。出了门了,你就干去吧!如果罗马真扣你的工资,我给老罗马说。”稍作停顿,他叹了口气,对场部值勤的几个警察说:“咳,当作笑话听听就是。这丁科长家的日子过得实在 惶——你们不知道,这些民工们吃的面粉还是我们场里借给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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