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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宝成线上的铁道兵] 铁道兵

发布时间:2019-04-23 04:41:53 影响了:

   1952年,姚克明17岁,在第二野战军十七军51师152团任见习宣传干事。这一年,他的军旅生涯发生了重大转折。   姚克明记得,那是初夏时节,部队在贵州黔南地区的剿匪工作和“三反运动”刚刚结束,开始进行整编。“我们是多么渴望整编成国防军,开到保卫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们被编成了铁道工程师第六师。”
  姚克明所在的152团被改编为铁六师18团,负责宝成铁路(当时叫天成铁路)成都到绵阳段的路基修建工程。
  缴枪的工程师
  修宝成铁路之前,姚克明已经参军3年,是团里最小的排级干部。
  1949年12月初,湖南省攸县皇图岭镇汽车站的站长拿着一张《新湖南报》,对姚克明的父亲说:“姚泰林,你儿子参军去了。”姚泰林说:“没有呀,他在醴陵上学。”站长说:“你看看这张报纸,有你儿子的消息。”
  姚泰林托人连夜赶到湘潭去找儿子,发现解放大军南来北往,到处都是兵,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只好无功而返。就这样,姚克明随二野军政大学进军大西南,一路行军到贵阳。
  这一年,贵州黔南布依族的陆光明、都匀的桂秀华、李英豪、杨民主、吕肇繁,以及平塘县的汪琦、杨玉容、龙晓华等青年男女纷纷参军到二野十七军152团,与姚克明成为战友从此并肩战斗。
  1952年,经过整编后的部队浩浩荡荡地从贵州都匀向成都进发。行军途中,姚克明参加了团宣传股组织的鼓动组,走在全团的最前端,沿途写一些鼓舞士气的标语口号,有时还会站在路旁唱支歌,说段快板,或用二胡拉个民歌,调剂战士们的精神。但是,这种兴奋感很快就消失了。
  走到离贵阳不远的龙里,姚克明和战友们就接到上级命令,要求他们就地上缴枪支。枪交出去后,种种猜测随之而来:这铁道工程师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是不是部队了,是什么样的部队?有的说可能是警卫铁道的,有的说可能是押车的。但是,搞警卫用得着万把人的一个师吗?
  1952年7月1号,第二野战军的首长贺龙和铁道部部长滕代远到成都参加成渝铁路的通车典礼,并召开了天成铁路的开工典礼。
  铁六师18团也在罗江召开了誓师大会,团政委用广西普通话宣读毛主席的命令后,大家这才明白,“所谓铁道工程师,就是在铁道部领导下修筑天成铁路的军工师。”
  “毛主席指出,人民解放军不仅是一支国防军,而且是一支生产军,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现在我们虽然穿着军装,但已不是军队的人了,生活供给也由军委转向铁道部了,所需、所用、所吃、所穿都逐渐要靠自己养活自己了。”对当时只有17岁的姚克明来说,这是一个思想大转弯,而且是一个急转弯。
  被误解的身份
  由正规军改成生产军按说有个转变过程,但当时部队根本就没有过渡期。
  “一下火车就进工地,进了工地就开始干活。不久,团里头就开始发通报了,一个月一次,某连多少人完成多少土方或者石方,完成任务多少,排个次序。这一通报,那些连长、营长都急眼了,谁也不甘落后。”姚克明回忆道。
  成都的夏天骄阳似火,白天在烈日下劳动一天,晚上依然闷热难当。连队战士们住在干水田临时搭的茅草工棚里,一个连一百多号人,分两排人挨人地睡在树枝和稻草铺的通铺上。
  刚改成生产军,战士们也不知8小时工作制为何物,每天在工地上一干都是九、十个小时。星期日如果是晴天也不休息,只有在不能干活的雨天才能休息一下。
  那时,铁道部组织施工精打细算有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对每个劳动力每个工作日的工作量都有明确规定:松土3.3立方米、坚石是0.8立方米,还有坚土、次坚土和松石、次坚石……每人每天该干多少立方米都有具体规定,谁也不敢懈怠。
  “国防军没当成,反而当个生产军,和我们的理想、追求、憧憬,正扭了个个儿。”姚克明和全连许多战士一样,心情很不畅快。“修铁路这样高强度的苦力活,什么人不能干,干吗还要我们正规军去干?”
  不过,让他们最受不了的还是社会上的风言风语。
  部队原来戴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贵州军区的胸章和帽徽,到了罗江都摘掉了,衣服和帽子上留下一个印子,于是驻地群众就有了各种猜测。“说我们是犯错误的部队,来四川劳动改造。”姚克明回忆道。
  陆光明也记得,他们有时候去打篮球,当地人也对他们另眼看待,说:“不跟你们打,你们是劳改犯。”后来铁道部组织慰问团来到罗江,把情况跟当地政府都讲清楚了,部队和地方的关系才渐渐密切起来。
  
  走出苦恼的兵娃子
  适应新的角色变化,对姚克明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虽然是个排级干部,但他和战士一样从早到晚都是在工地劳动,挖土、挑土、打夯,样样活都干。那时他的体重不足百斤,却要挑起130斤的土筐,一干也是整整一天。“强烈的太阳光,把我晒得跟驴屎蛋一样黑。”
  姚克明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心结,就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小知识分子,跟战士一样出苦力,是大材小用了。“再说我只有17岁,这个年龄应是学习阶段,却把时间全耗在出大力上了,因而思想上很苦恼,但又不便当着战士说,只好写信向父母倾诉。”姚克明回忆说。
  信写好后,要在休息的日子才能到罗江去发,姚克明就把信放在了被子下面,没想到不知被谁看见了,就汇报到指导员那里。营教导员吴文正在全营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他。“说我怕晒成驴屎蛋,这是一种小资产阶级的情调,是对修筑宝成铁路的战略意义缺乏认识。”
  年少气盛的姚克明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批评,委屈得哭了。指导员张国栋安慰他:“你干活能吃苦大家有目共睹,但说你有点‘小资产’,注意克服不就得了。”
  这次公开批评,对姚克明震动很大。他开始认识到修筑宝成铁路的重要性:“我们吃大苦耐大劳,修筑天成路,对建设大西南是有重大作用的,不是白耗青春。”他同时认识到,自己现实的处境是既不可能回去上中学,也不可能到军队院校去学习,那就只能在施工劳动的间隙学习。
  姚克明开始坚持每天读报,当时全连仅有一份《中国青年报》和二野政治部出的《连队生活》,姚克明利用晚上干部查铺的时间,在连部点着煤油灯看,碰到生字难字就,有了感想或心得就写写稿子。
  “思想问题解决了,生活充实了,也不觉得苦和累了。”姚克明说,“后来大家也慢慢想通了,整个西南还没有和外面连接的铁路,这是第一条,成渝铁路是重庆到成都,是在四川内部,我们修的是一条把整个西南和陇海铁路挂上钩的铁路。”
  姚克明从此有了一种新的荣誉感:过去我们是解放西南,现在是建设西南,为西南老百姓谋福利。
  赴朝战场立新功
  “铁道兵的苦吃完了,其他的苦都不在话下。”提起当年在成都的骄阳烈日下挖土方、修铁路的往事,姚克明感叹不已。
  1952年国庆节前夕,成都到绵阳的土石方任务基本完成,部队又开到江油县雁门坝,担任会龙场大隧道的工程建设。
  当时修隧道也是靠人工,没有机械,连鼓风机都没有,全靠拼体力。而且,隧道施工也是高技术活,但营部只有一位工程师、一位技术员。
  “这两期任务,为铁六师后来赴朝作战提供了练兵的机会和技术上的准备。”姚克明说。
  1952年底,铁六师接到中央军委命令,赴朝参战。从宝成铁路现场撤下来后,部队在四川绵阳集结。简单动员后,就昼夜兼程奔赴朝鲜战场。姚克明和陆光明所在的部队,又实现了从生产军向国防军的转折。
  部队离开绵阳时,当地机关单位以及市民都纷纷前来欢送,有的甚至抱头痛哭。
  “天成铁路的任务啊,我们来担。”陆光明记得快到沈阳时,他带领大家唱这首《铁道兵之歌》。没想到却挨了指导员的批评。指导员对他说:“你带领大家唱歌是好的,但是我们抗美援朝现在要保密,你唱这首歌,人家不就晓得我们的部队是从哪里来的?”
  1953年,志愿军铁道部队在朝鲜创建了一条“打不烂、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粉碎了美帝国主义两栖登陆的图谋,在抗美援朝战争的史册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54年,铁六师18团从朝鲜战场回到甘肃天水,准备继续修建宝成铁路。“我们原来是从成都修过来的,所以打算从天水修回去。当时天成铁路已经改成宝成铁路,但部队还不知道。”
  在天水休整了三个月,适逢蒋介石叫嚣策反大陆,部队接到新的任务,赶赴广西修黎湛铁路去了。任务完成后,他们又修了鹰潭到厦门的铁路。
  1954年8月全军召开高级干部会议,将铁道工程师改成铁道兵,部队重新整编,铁六师也由原来三个团改编成五个团。“所以说,朝鲜战争打出来一个新的兵种。”姚克明自豪地说。
  从朝鲜回国后,姚克明调到海军,当上了一名海军航空兵,陆光明则从广西调到黔南州公安局,离开了部队。
  
  《铁道兵之歌》
  “在祖国7万多公里的铁道线上,有我和八连的战友们冒着成都盛夏烈日用汗水浇铸成的小小的路段,且已为大西南建设服务了50多年了。”
  姚克明曾写过《超越死亡的苦》等3篇回忆文章,回顾当年修宝成铁路的往事。老战友李英豪看了之后十分感动,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笔一划地将一万五千多字的文章抄下来给儿女看。
  2012年6月3日,上午10点半,姚克明和往常一样游完泳回到青岛的家中。从1995年开始游泳,就没有间断过,即使零下十一二度的冬天也照常下海。“我把冠心病扔到大海里去了!”77岁的姚克明爽朗地对记者说。
  “天成铁路的任务我们来担,向荒山战斗,向石头进攻,正像昨天战胜了敌人,今天我们也要把自然战胜。”时隔60年,贵州都匀铁道兵陆光明和桂秀华在电话里又唱起当年那首《铁道兵之歌》。“这首歌是我们的文化教员夏邦举写的,修宝成铁路的时候唱的。”桂秀华说。
  “现在都匀的铁道兵还有桂秀华、杨民主、吕肇繁、李英豪等十余人。老姚(姚克明)每次来都匀,我们这伙人就跟他一起玩。在都匀的铁道兵中,最小的78岁了,最大的一个83岁了。”陆光明说。
  如今,当年修筑宝成铁路的铁道兵大都已年逾八旬。虽然生活并不宽裕,但他们大多知足而快乐。“比起我们躺在朝鲜土地上的103位烈士,我们成家立业了,享受了胜利的果实,享受了改革的实惠。”李英豪说:“现在再苦,也比不上过去的那种苦。”
  “非常遗憾的是,宝成铁路的火车我还没坐过呢。”陆光明转业后,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公安局工作,一直到退休都没有机会再回到四川。“我们修的其他铁路我都走过了,就是这个宝成铁路的火车我至今还没坐过。我计划哪天从四川出发,坐火车到宝成线走一趟,了了心愿。”陆光明说。
  2007年,姚克明终于踏上了重返宝成铁路的旅途。当火车从绵阳南下,渐渐进入了55年前他们修筑宝成铁路的地段,看到罗江车站一晃而过,姚克明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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