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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夫妻书信 [穿越千年的夫妻书信]

发布时间:2018-12-27 04:34:45 影响了:

   [摘要]爱情是历来文人咏叹的主题,东汉时期秦嘉、徐淑夫妇的诗文为我们诠释了夫妻间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人间真情。本文以两人的诗文应和为线索,全面评价了他们的诗歌创作。
   [关键词]秦嘉;徐淑;诗文应和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3115(2010)12-0063-04
  
   翻开灿烂辉煌的中国古代文学史,才子佳人喁喁求偶者甚多,但因诗结缘成为夫妻者却寥若星辰,东汉年间倒是有一对“经历过缠绵悱恻、生死离别”①的夫妻诗人――秦嘉和徐淑。 “秦嘉和徐淑,少小皆孤苦,但敏而好学,青年时就才华出众,精善诗文,步跻当代诗坛,被称作夫妻诗人。”②他们创作的平易自然、短小精炼的情诗和家书,深受历代诗论家和诗选家推崇称赞。
   秦嘉,字士会,东汉诗人,生卒年代不详。桓帝时,为郡吏,岁终为郡上计簿使赴洛阳,被任命为黄门郎。后病卒于津乡亭(今湖北省江陵县东)。徐淑,生卒年代及字、号均不详,秦嘉妻。秦嘉赴洛阳时,徐淑因病还家,未能面别。秦嘉客死他乡后,徐淑兄逼她改嫁,她“毁形不嫁,哀恸伤生”,守寡终生。“虽然史书对二人生平事迹记载很少,但从有关资料推测,二人大概生活于东汉桓帝时期(147~167),均系东汉时汉阳郡平襄县(今甘肃通渭县)人。”③据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重修通渭县志》和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通渭县志》记载,秦嘉故里在今什川乡殷家湾秦家坪,徐淑故里在今榜罗镇桃园村徐家窑,他们死后合葬于秦家坪。现有“乾隆初有伍姓耕田,掘出墓志碑,仍伏之”的文字记载。
   伉俪诗人秦嘉、徐淑经自由恋爱开出婚姻幸福之花。二人不仅德才兼备、才貌双全,而且共同雅好诗文,经双方慎重选择后共结百年之好,秦嘉怀着新婚无比的喜悦和幸福的心情,书四言《述婚诗》一首:
   群祥既集,二姓交欢。
   敬兹新婚,六礼不愆。
   羊雁总备,玉帛戋戋。
   君子将事,威仪孔闲。
   猗兮容兮,穆美其言。
  
   纷纷婚姻,祸福之由。
   卫女兴齐,褒姒灭周。
   战战兢兢,惧其不俦。
   神启其吉,果获好逑。
   适我之愿,受天之休!
  
   诗歌“和平雅则,讽咏有余” ,④使读者仿佛亲临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憧憬,目睹了两情相悦的热烈场面。诗中那种主张严于选择配偶不轻易把爱情属之他人、忠于爱情的观点无疑是值得称道的。
   婚后,他们一同到陇西郡任所居住,夫妇二人并肩共欢笑,携手分忧愁,闲暇之余,他们谈论诗文,输赢赌茶,恩爱有加,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然而好人多磨难,不久徐淑即患重病,为使丈夫不致有“内顾旷职”之忧,这位贤惠的新娘“不获面别”,回乡下娘家调养。新婚燕尔恩爱夫妻劳燕分飞,独居空房,寂寞冷落的离情煎熬中,秦嘉将日夜无限怀念之情浓缩进《寄内诗》:
  
   暧暧白日,引曜西倾。
   啾啾鸡雀,群飞赴楹。
   皎皎明月,煌煌列星。
   严霜凄怆,飞雪覆庭。
  
   寂寂独居,寥寥空室。
   飘飘帷帐,荧荧华烛。
   尔不是居,帷帐何施。
   尔不是照,华烛何为。
  
   诗歌着重表现了妻子走后,自己独居空房、寂寞冷落的心境。从“暧暧白日,引曜西倾。啾啾鸡雀,群飞赴楹”的景况写起,因妻子离去而没有了家庭温暖,徘徊在庭院的诗人触景生情,愈加思念爱妻,以至到“皎皎明月,煌煌列星”时一阵“飞雪覆庭”,诗人不得不走进“寥寥空室”,屋内陈设依旧,但意中人却不在。全诗写得情景交融、哀婉凄切、感人至深。
   新婚不久,恩爱夫妻分居两地,秦嘉在思念爱妻的痛苦之中,奉命“上计”,远别亲人的差事又落到自己的头上,起程前秦嘉给乡下养病的妻子写了《与妻书》:
  
   不能养志,当给郡使,随俗顺时,黾�当去,知所苦故尔。未有谬损,想念悒悒,劳心无己。当涉远路,趋走风尘,非志所慕,惨惨少乐;又计往还,将弥时节。念发同怨,意有迟迟;欲暂相见,有所嘱托。今遣车往,想必自力。
  
   秦嘉因公将使洛阳,出发之前,想与乡下养病的妻子“欲暂相见”,以便“有所嘱托”,派人驱车欲接夫人来郡所话别,并捎去第一封家信倾诉思念之情,可是徐淑因病体欠佳而未能如愿。生病的徐淑接到丈夫的书信后不能立刻回家,心情十分激动,写了这封细腻含蓄、意味深长的情书《答夫书》:
  
   知屈�璋,应奉岁使,策名王府,观国之光;虽失高素浩然之业,亦是仲尼执鞭之操也。自初承问,心愿东还,迫疾未宜抱叹而已!日月已尽,行有伴例;想严装已办,发迈在近。谁谓宋远,企予望之;室迩人遐,我劳如何?深谷逶迤,而君是涉;高山岩岩,而君是越,斯已难矣!长路悠悠,而君是践;冰雪惨烈,而君是履。身非形影,何得动而辄俱;体非比目,何得同而不离。于是咏萱草之喻,以消两家之恩;割今者之恨,以待将来之欢。今适乐土,优游京邑,观王都之壮丽,察天下之珍妙,得无目玩意移,往而不能出耶?
  
   她坦诚地说明“心愿东还”,只是“迫疾未宜抱叹而已”,点明不能践约的原因,并引用《诗经》中的典故“谁谓宋远,企予望之”,表明自己与丈夫虽然分隔两地,心中却无时不在思念。她以“策名王府,观国之光”、“虽失高素浩然之业,亦是仲尼执鞭之操也”来安慰秦嘉,说明此次远行既能在朝廷垂名,又能见识到京城的繁华。“体非比目,何得同而不离。”夫妻不是比目鱼,不能时刻形影不离,这是令人遗憾而残酷的现实。而徐淑又“咏萱草之喻,以消两家之恩;割今者之恨,以待将来之欢”,充溢着难以诉说的离情别意,抒发了她无法与丈夫互诉衷肠、难以面别的悲苦凄凉,表达了她对丈夫的一往深情和刻骨相思,以及夫妇之间深沉的爱和真挚的情。她又怕丈夫“观王都之壮丽,察天下之珍妙”而至于“目玩意移,往而不能出耶”,结尾一改前面所着意抒发的思夫之苦,而变为对自身的忧愁和对丈夫入京的担忧,语重心长地劝诫丈夫不要为京都的花花世界而“目玩意移”,不要被富贵所迷,忘了病中的结发妻子。全文简洁干练、抒情自然、细腻含蓄、比喻贴切。徐淑在给丈夫回这封信时还赠送了物品,并附言:“分奉金错碗一枚,可以盛书水;琉璃碗一枚,可以服药酒。” ⑤
   秦嘉在急切的盼望中收到徐淑的回信和赠物后,感激异常,以愧疚的心情写下《赠妇诗》三首。据自序说:“嘉为郡上掾,其妻徐淑,寝疾还家,不获面辞,赠诗云尔。”⑥可见这是别妻之作:
  
   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
   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
   念当奉时役,去尔日遥远。
   遣车迎子还,空往复空返。
   省书情凄怆,临食不能饭。
   独坐空房中,谁与相劝勉?
   长夜不能眠,伏枕独展转。
   忧来如循环,匪席不可卷。
  
   皇灵无私亲,为善荷天禄。
   伤我与尔身,少小罹茕独。
   既得结大义,欢乐苦不足。
   念当远离别,思念叙款曲。
   河广无舟梁,道近隔丘陆。
   临路怀惆怅,中驾正踯躅。
   浮云起高山,悲风激深谷。
   良马不回鞍,轻车不转毂。
   针药可屡进,愁思难为数。
   贞士笃终始,恩义不可属。
  
   肃肃仆夫征,锵锵扬和铃。
   清晨当引迈,束带待鸡鸣。
   顾看空室中,仿佛想姿形。
   一别怀万恨,起坐为不宁。
   何用叙我心,遗思致款诚。
   宝钗好耀首,明镜可鉴形。
   芳香去垢秽,素琴有清声。
   诗人感木瓜,乃欲答瑶琼。
   愧彼赠我厚,惭此往物轻。
   虽知未足报,贵用叙我情。
  
   秦嘉在抒发难以排遣的离愁别绪时,把夫妇情爱放到彼此的人生经历中加以审视,点出少与多、早与晚这两对矛盾:“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感喟生命短暂,处世艰难。“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 忧多欢少,居世多艰难;欢乐晚至,更令人苦恨人生苦短。诗人为何会发出如此感叹呢?原来他将要奉命行役,远赴京城,离开心爱的妻子,为了临别时见上一面、叮嘱几句,他特意派车去接她来,不料妻子染病,“遣车迎子还,空往复空返”。人生世上连妻子“欢会”少刻都这么难,他如何不怨世道不怨人生呢?非特如此,“省书情凄怆,临食不能饭”,翻检着妻子的书信,无法相约的离情别恨使诗人心中充满了凄凉悲怆,独处空房备觉凄楚,乃至于面对佳肴却难以下咽,眼前往日处世虽艰,但夫妇相互勉励,自多欢趣,却不难度日。如今爱妻不复相伴,房栊空空,伏在枕上翻来覆去思念爱妻“长夜不能眠”。无奈之余,他只能默念起《诗经》中“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的诗句,将上古那位“耿耿不寐,如有隐忧”的诗人拉来作伴,同病相慰,度销长夜,抒发了他对爱妻强烈的思念之情和独处空房的孤寂心态。漫漫黑夜难以成眠,使诗人不由回忆起患难岁月中与妻子含辛茹苦走过的艰难历程,抒发了不能与妻子相见的痛苦和愁思。“肃肃仆夫征,锵锵扬和铃”, 车铃催促起程,临别之际诗人再一次回头“顾看空室中,仿佛想姿形”,触景生情,表现出夫妻间的真挚情爱。无可奈何之下赠物留念,投桃报李,情深意浓,并言明这些东西寄托着自己的一片深情,希望妻子能理解自己的伤感心情,同时也表明了自己情笃志坚的决心。诗中将夫妇之情娓娓道来,于淡然中见无限深情。
   秦嘉辗转托人送给徐淑礼物,并呈上《与妻书》:
  
   车还空反,甚失所望;兼叙远别,恨恨之情,顾有怅然。间得此镜,既明且好,形观文彩,世所希有,意甚爱之,故以相与。并宝钗一双,好香四种;素琴一张,常所自弹也。明镜可以鉴形,宝钗可以耀首,芳香可以馥身,素琴可以娱耳。
  
   秦嘉回信说:“车还空返,甚失所望。”又送上明镜、宝钗、丝履、好香、素琴等礼物给妻子,以表相思之情。徐淑接到诗书、赠品后,非常感动,写了《答夫诗》:
  
   妾身兮不令,婴疾兮来归。
   沉滞兮家门,历时兮不差。
   旷废兮侍觐,情敬兮有违。
   君今兮奉命,远适兮京师。
   悠悠兮离别,无因兮叙怀。
   瞻望兮踊跃,伫立兮徘徊。
   思君兮感结,梦想兮容辉。
   君发兮引迈,去我兮日乖。
   恨无兮羽翼,高飞兮相追。
   长吟兮永叹,泪下兮沾衣。
  
   徐淑因不能前来话别送行而深感无奈和歉意,也留下了遗憾,这都是因自己身染沉疴、患病母家造成的,诗人这种强忍不露蕴藏在内心的复杂感情更为诚挚动人。别离之际的神伤魂泣,而女诗人竟连销魂的“叙别”亦不能得,使诗人生出无止境的揣想遗憾,无休止的焦躁不安。“瞻望兮踊跃,伫立兮徘徊。思君兮感结,梦想兮容辉。”不得叙别而瞻望,瞻望不及而踊跃,可见女主人公情之急;不能送别而伫立,伫立难耐而徘徊,可见女主人公情之躁;“思君”至于“感结”,怀人至于入梦,可见女主人公情之深。丈夫远出,相去日远,诗人不仅幻想自己能插翅高飞,长追不弃,然而幻想终归还是幻想。“长吟兮永叹,泪下兮沾衣。”体现了从焦躁中冷静下来和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之后的感伤。同时,捎去一封信《又报嘉书》:
  
   既惠音令,兼赐诸物,厚顾殷勤,出于非望!镜有文彩之丽,钗有殊异之观,芳香既珍,素琴益好。惠异物于鄙陋,割所珍以相赐,非丰恩之厚,孰肯若斯?览镜执钗,情想仿佛;操琴咏诗,思心成结。敕以芳香馥身,喻以明镜鉴形,此言过矣!未获我心也。昔诗人有飞蓬之感;班婕妤有谁荣之叹。素琴之作,当须君归;明镜之鉴,当待君还。未奉光仪,则宝钗不列也;未侍帷帐,则芳香不发也。
  
   徐淑以“素琴之作,当须君归;明镜之鉴,当待君还。未奉光仪,则宝钗不列也;未待帷帐,则芳香不发也”回复,深合“女为悦己者容”之意。
   后来秦嘉不幸病死在洛阳,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徐淑强忍着巨大的哀痛,亲自奔赴异地扶灵柩而归。痛失秦嘉,啼血铁凝。真正的黑暗降临,她的心志渐渐枯萎,但她还能抵御兄弟的挟迫再嫁,写下《为誓书与兄弟》一文:
  
   盖闻君子导人以德,矫俗已礼,是以烈士有不移之志,贞女无回二之行。淑虽妇人,窃慕杀身成义,死而后已。夙遘祸罚,丧其所天,男弱未冠,女幼未笄,是以黾�求生,将欲长育二子,上奉祖宗之嗣,下继祖祢之礼,然后觐于黄泉,永无愧色。
   仁兄德弟,既不能厉高节于弱志,发明德于�昧,许我从人,逼我干上,乃于官人,讼之简书。
   夫智者不可惑以事,仁者不可胁以死,晏婴不以白刃临颈,致正直之辞;梁寡不以毁形之痛,忘执节之义。高山景行,岂不思齐?计兄弟备托学门,不能匡我以道,博我以文,虽曰既学,吾谓之未也。
  
   在封建礼教下,妇女没有婚姻自主权,即使原配丈夫亡故,父兄仍然可以做主包办其再嫁。秦嘉、徐淑夫妇二人感情深厚,在丈夫死后,徐淑不愿再嫁,面对兄弟的胁迫,她自毁容颜以示心迹。她战胜了人格和尊严,却没有战胜爱情,对亡者的刻骨相思,终因哀痛过度而卒,乡人将其夫妇合葬。秦嘉、徐淑的才德、感人事迹备受后人赞美和珍爱。“观东汉一代,贤明妇人如秦嘉妻徐氏,动合礼仪,言成规矩,毁形不嫁,哀痛伤生,此则才德兼美者也。”⑦四川举人张二南的《平襄怀古》,⑧也是在歌咏、纪念秦嘉徐淑夫妇的事迹。
   秦嘉、徐淑互相赠别的诗文均散见于古籍中,今存秦嘉诗五首,文两篇;徐淑诗一首,文三篇。除徐淑《为誓书与兄弟》外,都是夫妇往来叙情之作。这几首诗的共同特点是:“絮叨衷情,如同对晤,明白如话,真实动人”。钟嵘《诗品》把他们列入中品,以为“夫妻事既可伤,文亦凄怨”,并认为徐淑的诗仅次于班婕妤,为汉代难得的女诗人。清代沈德潜评曰:“词气和易,感人自深,然去西汉深厚之风远矣。”。秦嘉、徐淑的诗作语句整齐排偶,节奏婉转自然,文字流畅清新,淳朴深厚,显示出平易自然、短小精炼、朴实无华的文风。诗作从语言风格上一扫汉赋诘屈聱牙、堆砌铺陈之旧习,推陈出新,“体现出可贵的探索精神”,⑨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秦嘉的《与妻书》、徐淑的《答夫书》以“彼此铭心砺志,互矢忠诚”的夫妻和睦真情穿越千年、流传至今,仍旧家喻户晓、脍炙人口。
  
   [注释]
   ①袁行霈:《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56页。
   ②《通谓县志》编纂委员会:《通渭县志》,兰州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679页、第745页。
   ③李鼎文、林家英、颜廷亮:《甘肃古代作家》,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2页。
   ④明・胡应麟:《诗薮》。
   ⑤唐・欧阳询:《艺文类聚》卷73。
   ⑥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78页。
   ⑦唐・刘知己:《史通》卷8。
   ⑨匡扶:《甘肃历代诗文词曲鉴赏辞典》,敦煌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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