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堂雨林共生】 热情雨林天堂度假村

　　印度尼西亚，巴布亚新几内亚一直延伸到太平洋群岛。这条跨越亚太地区的浓绿被绿色和平定义为“天堂雨林”，它也是亚太地区最大的原始热带雨林。这片雨林里面蕴藏着无数的珍稀动植物，特别是巴布亚新几内亚所在的新几内亚岛，很多地方还是人迹罕至。就在今年6月份，一项科学研究宣布1998年至2008年之间，科学家在新几内亚岛发现了1060个新的物种。但同时，这项研究也表明缺乏保护规划和可持续发展正在把这些人类新发现的物种推向灭绝的边缘，其中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于森林采伐和把森林转换成农作物。从2006年至今绿色和平的专家团队和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志愿者一起致力于帮助当地土著居民对社区森林进行划界勘定，建立自己的社区林业项目以实现社区居民依赖森林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从而不再把自己的森林很便宜地卖给那些毁林的公司。
　　
　　时光倒流回2006年的3月。
　　随着轮子即将着陆，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震耳欲聋，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牵引力突然把已经虚脱的我像个包袱似的又拉向前面的椅背。我强忍着胃里已无物可吐的痛苦，下意识地把头紧紧贴着前面的靠枕。慢慢，飞机终于停住了。
　　“LIU, you are lucky, we landed！（刘，你真走运啊，我们着陆了！）”同伴玩笑式地向我喊道。我抬不起头，因为晕得厉害，只能向他挥挥手回应。
　　由于莫尔兹比港大暴雨并且雷电交加，我乘坐的这架六人座的小飞机根本无法降落。整个飞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已经在上空的气流中忽上忽下盘旋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一次飞机被气流突然抛高或拉低，大家都感觉好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钟，机舱内不时响起一片尖叫。来自德国的同伴不停地用手抚摸脖子上的十字架，祈祷好运气。而持续不断的眩晕和呕吐让我痛苦不堪，已经无力顾及彼时的惊险。
　　那一天，从凌晨三点多离开莫雷湖区的营地，到深夜降落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最大的城市首都莫尔兹比港，我们已经在路上奔波了近十八个小时。乘坐现代交通工具，18个小时你就可以从原始的森林土著部落跨越到现代的都市文明。但是，神秘的自然一定要在你的旅程上铭刻上它要留给你的记忆。在我看来，这不是偶然。这一天，除了飞机差点无法降落，我们的快艇在大河的三角洲地区还莫名其妙地遭遇了翻船，所有人和行李背包无一幸免全部落水，幸好人都无恙。只是在后来听当地向导心有余悸地说起河里有三米多长的澳洲大鳄时，所有人无不胆战心惊暗出冷汗。
　　这就是2006年巴布亚新几内亚“天堂雨林之旅”留给我的最深印象：要敬畏自然。
　　自然是充满神秘的。作为人类，我们需要去探索自然，认知自然可能带给我们生活和发展需要的各种能量。但是，自然也是充满危险的，任何对未知世界的探索都有可能需要我们付出代价。而且，它数百万年来固然存在的能量守恒倘若一旦被打破，轻则风风雨雨，重则酿成我们人类无法抗拒的自然灾难。
　　因此，在鼓励探索精神的同时，我们需要敬畏自然、保护自然，维护这种能量的守恒。绿色和平的森林保护工作一直都是发生在森林破坏的最前线。所以，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我们要做的总是尽量去遵守和延伸这个自然规则。
　　2006年，我的“天堂雨林之旅”就是参与绿色和平在天堂雨林腹地“天堂雨林拯救站”的建设工作。
　　在Google Earth上，我们可以看到有一抹浓绿从中国的西南，跨越东南亚的中南半岛，印度尼西亚，巴布亚新几内亚一直延伸到太平洋群岛。这条跨越亚太地区的浓绿被绿色和平定义为“天堂雨林”，它也是亚太地区最大的原始热带雨林。这片雨林里面蕴藏着无数的珍稀动植物，特别是巴布亚新几内亚所在的新几内亚岛，很多地方还是人迹罕至。就在今年6月份，一项科学研究宣布1998年至2008年之间，科学家在新几内亚岛发现了1060个新的物种。但同时，这项研究也表明缺乏保护规划和可持续发展正在把这些人类新发现的物种推向灭绝的边缘，其中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于森林采伐和把森林转换成农作物。
　　我当时参与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与我们的专家团队和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志愿者一起帮助当地土著居民对社区森林进行划界勘定，建立自己的社区林业项目以实现社区居民依赖森林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从而不再把自己的森林很便宜地卖给那些毁林的公司。
　　在雨林里工作，条件的恶劣可想而知。特别是在如厕或者行走的时候要格外小心暴露的皮肤。鳄鱼、毒蛇、毒蜘蛛、蝎子这些你肉眼看得见的都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看不见的那些比蜱虫还要小的吸血虫，一旦咬进肉里，把它拽出来几乎不可能，留在皮肤里面鼓起一个包，有的会慢慢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可能终生无事，但有的也会感染，很痛，甚至引发森林脑炎。
　　我当地的同事Sam由于成年累月在雨林里面工作，胳膊上这样的包已经很多。我惊讶地问他怎么办，他说这些虫子和他已经“和平共处”了好几年，目前还没有“关系破裂”，但以后回到有医疗条件的城市还是需要取出来。
　　与Sam更多地交谈，我发现他与虫子“和平共处”的背后其实有一种朴素的敬畏自然的情结。Sam来自于林区，毕业于巴布亚新几内亚国立大学，之后一直在林业领域从事实地工作，这包括绿色和平的可持续林业解决方案项目。整个森林就是他的家，他长于斯，学于斯，又劳于斯，他的森林经历无疑是最丰富的。在营地的饭余茶歇，我总是让他给我讲各种森林探险的故事。但是，无论他讲什么，最后总会落到一句话，“森林不像看起来那么平和，它的力量是巨大的，只有顺从它才会平安地走出来。”
　　同样的话，我在和当地土著居民部落攀谈的过程中听到很多。Sep是我接触的这个部落的首领，他和他的兄弟们所组成的这个当地最大的部族散落在莫雷湖畔的森林里。世世代代，他们在森林里繁衍他们的部族，酝酿他们的文化。他们能够很轻易地驶着一片独木舟穿梭于整个湖区的森林和草丛，在森林和湖区深处打猎和捕鱼。对于来自于外界的我们，起初我们是非常不理解Sep和他的部族为什么要猎杀那些野猪、鸸鹋、鳄鱼。要知道，这些都是在我们的国家受到严格保护的。我有一次试探着拦住举矛枪正要猎击的Sep，并质疑他该不该这样做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这些都是森林之神赠给他们的礼物，因为他的部族保护了这片森林。Sep可以打猎，但是他们很少砍树。即使出于生活需要比如盖房子不得不砍的时候，他们会在树前祈祷，请求森林之神的谅解。
　　Sep和他的部族对森林的这种敬畏已经潜移默化到他们的部族精神和传统文化中。也正是这种精神鼓励他们奋起赶走了破坏森林的伐木公司，并与绿色和平一起发展于林于民有益的可持续林业项目。而且，在Sep的带动下，周边的其他部族也加入到这个项目之中。
　　2008年的时候，我在荷兰总部遇到来开会的Sam，除了热情的拥抱之外，我们聊得最多的就是那片森林和Sep的部族。Sam说我们的项目进展得非常好，大湖区项目的整个勘界工作已经完成，而且第一批来自于社区林业的可持续木材也已经运到悉尼出售。后来Sep他们用卖木材的钱投资了社区学校和鳄鱼养殖场。目前，这个项目已经进入到部族管理的自动循环阶段，Sam和我们的专家团队只需要定期回访。
　　高兴之余，我也把我篇头提到的历险经历心有余悸地告诉了Sam。Sam一乐，转而又认真地说，最终的平安无事证明那是森林在感谢你和保佑你，你和它有缘。我慢慢琢磨着Sam的话。的确，每一次出发前，我都把这种经历当成一次探险。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有一颗敬畏自然的心，想到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或意外，并且在探险的历程中尊重自然，这样自然也会给你一个尊重。而且，一个有爱心的人在探索自然的同时，不会忘记去呵护她。我在绿色和平的同事之中，不乏野外探险的超级发烧友。问及他们为什么会来绿色和平这样一个NGO工作，他们的回答总会告诉你只有更好地保护自然，才能继续更好的探险之旅。同样，在向我们举报各种环境破坏信息的人中，也有很多是我们的“驴友”。
　　我认识的北京姑娘五之就是其中之一。五之留学回国后一直和法国男友在上海生活，从事着很好的工作。五之喜欢旅行，而且是一定要背着大包自己到处走的那种才过瘾。一次到川西藏地旅行，她发现当地的原始森林遭到严重的破坏。回来后，就一直奔走呼号希望得到社会的关注。后来，她又亲自带着我们不辞辛劳地翻山越岭前往毁林现场进行调查。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选择这样做，她告诉我一首当地牧民流传多年的歌谣，“没有了森林，草原会消失；没有了草原，牦牛会消失；没有了牦牛，我们也会消失”。这首歌词很好地向我们叙说着我们和自然本应有的关系―无论是在太平洋深处Sep的天堂雨林，还是五之奔走的川西―去敬畏它，探索它和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