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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太阳钢琴曲【啊!我的太阳】

发布时间:2019-04-08 04:35:14 影响了:

  震动,轻微的……靠岸了吗?迎接他的,将是刚钻出码头边东山的、又红又圆的太阳?是的,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码头上会蒙着一层桔红色的、半透明的雾,海岸边晃动着那些让朝雾染红的帆;海风会挟带着花香、草露吹过来,吹得心里甜甜地发痒……呵,晃动……真的,潜艇真的靠岸了!杨成龙一骨碌从铺上翻下来,跌跌撞撞地直奔升降口,一把抓住了那凉嗖嗖的开关旋把……
  “你疯了1松手!快松手!”
  “哎呀,这是在海底六十米,你,你找死呀!”
  杨成龙猛地一惊:哪有太阳?哪有朝雾?哪有,哪有甜滋滋的风?照明灯,在刺着他的眼睛,照着狭窄的舱室,照着头顶那几具巨大的、闪着寒光的鱼雷。黑暗,还是黑暗。钻进鼻孔的,还是油味、汗臭味、橡胶味、电池水味,周围,是七嘴八舌的训斥声:
  “你,你在潜校是怎么学的?懂不懂艇上规矩?”
  “哼,世界潜艇史首创一举!”
  “干不了干脆上岸开步走,别拿大伙性命闹着玩!”
  ……
  时间,刚刚凌晨三点。是够险乎的,打开了升降口,海水就会一古脑儿地钻进来。杨成龙这才记起,自己还在九八六潜艇的一舱。“哼,我又不是成心的!瞧你们,象是当上了将军!骂吧,训吧,哼,等你们露了丑,看我怎么整治你们!”他低着头,颓然倒在铺上。
  所谓铺,其实只不过是利用鱼雷架空档,搭上了一块两尺宽的木板。人躺在上面,不能翻身,不能直起直坐,头顶半尺就是那颗硬梆梆的鱼雷。杨成龙呆呆地睁大着眼睛,望着防水门上的航海钟:是呵,一五,一十,出海整整十三天了。不知道早晨和晚上,不知道冬天还是夏天。这还是一小半,还有整整十七天,无法见到阳光。成龙呵成龙,你当初干什么不行,非要钻进什么潜校,还非要上这么条倒霉的九八六艇!
  杨成龙还算是个新兵。他一上九八六艇就意识到了:那个“烟鬼”于班长,那个尖声尖气,一口娘们声音的“小气鬼”齐涛,那个油头滑脑,说俏皮话的“屁屁鬼”刘克,都是他的死对头。
  刚出海的第二天,他下了更,迷迷糊糊地刚躺下,刘克就把他叫醒了:“快!你们家来长途电话了。”他又惊又喜,几步扑到电话机旁,抓起话筒,便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女人嗓音:“你猜猜我是谁呀?”他一下子想到了姐姐。自从年初参军后,姐姐一连来了几封信,他都没回信。尽管他怨恨她,但毕竟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亲人声音呵!他想张嘴说句什么,话筒里又传来一个男人粗厚的嗓音:“小龙,你猜猜我是谁呀?”“您是—爸爸,爸爸!”他兴奋地连声叫起来,话筒里竟传出了“哈哈”的笑声。他这才悟过味来:艇在海上,哪能有什么长途电话呀!原来是齐涛趁着到七舱取工具的机会,从那儿打来的。幕后筹划者正是刘克。为了这个,杨成龙发誓要报复。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等到出海的第五天,正浮在水面上充电的潜艇遇上了九级风浪,艇体剧烈地颠簸着,人在舱内走,不死死抓牢什么,随时都会被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很多人都晕船了,刘克晕得最厉害,肚子里象是吐空了,趴在那儿直哼哼。杨成龙耳中却好象没有那一对平衡器官,对风浪颠簸竟毫无反映。他知道晕船的不能闻油腥味,就在晚饭后有意拦住了跌跌撞撞的刘克,拿着一个鸡肉罐头在他面前大吃大嚼起来,用钢勺在罐头里搅呀刮呀,直刮得刘克象一滩烂泥似地堆在过道上,拼命捂着耳朵,闭着眼喊饶命。一时,杨成龙心软了,他有心抽身离去,但积在胸中的怒气又驱走了恻隐之心。他又扯出一个鸡大腿,有意在刘克嘴边逗着:“别客气,来一口,香极了……”这时,只听身后一声吼:“缺德!”屁股上已重重挨了一脚。原来是于班长怒气冲冲地站在那儿。杨成龙火了,冲于班长叫道:“他欺负我时你怎么不管?为什么?”于班长不理他,扶起刘克就往厕所走,可刘克却连支起身子的劲儿都没有了。于班长顺手抓来一只空罐头盒,端着,让他尿了,又端到厕所倒了。杨成龙在那儿站着,越想越有气:这不明明是合伙欺负我这个新兵吗?所以,他最恨周围这三个人,三个人里又最恨刘克。他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就要报复。可是,今天却让他们抓住了小辫……
  乱乎了一阵,众人又睡下了。只有刘克还凑近杨成龙眼前,笑嘻嘻地问:“嘿,新兵蛋子,老实交待,是不是憋闷得慌啦,想上去看看?”
  杨成龙不答理他,心里戒备着。
  “呃,别抹不开面子呀,你心里想的什么瞒不了咱。是不是想晒晒太阳啦?老实说,说不定咱还能给你想点主意呢。”说着,又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杨成龙恼了,吼道:“讨厌!”
  刘克却回给他一个鬼脸。杨成龙干脆扭过身子,给了他一个脊背。
  艇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只有声纳发射机在“嗡嗡”地轻响着。艇体很平稳,几乎觉察不出在行驶。没过一会,于班长已经响起了鼾声。杨成龙躺在床上,却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越发觉得委屈。他觉得舱里时时都有人在想着算计他,不觉暗自感叹道:“唉,还是那句话,如今人跟人,没真格的。连一个娘生的亲姐姐都想法子骗我,海誓山盟的女朋友也翻脸无情,何况别人呢?”
  杨成龙的眼前象是蒙着一层灰色的雾,他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笑,也曾是心底积满了对美好的企求和渴望。但生活却象一本深奥的教科书,告诉了他太多的不幸和灰暗。父母蒙冤—株连子女—落户山村—父母复职—子女回城……他的家,和许许多多干部家庭一样,在十年浩劫中经历了一番悲欢离合。在这悲欢离合后面,他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虚伪、卑鄙和丑恶:先是父亲的一些老下级,父亲在台上时,他们阿谀奉承,巴结吹捧;父亲一倒台,他们纷纷检举揭发,恨不得踏上一只脚;父亲复了职,还是这些人,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又马前马后,低三下四地围着打转……紧接着,连亲骨肉也欺骗了他:父母重新工作后,可以带一名子女回城。他姐姐竟以让他帮着抓药为借口支开了他,自己偷偷办好了手续离去了。他顶着酷暑,来回步行二十里去抓药,路上药包散了,又顶着烈日,一点一点地拣,当光着脊梁用衣服包着药赶回茅屋的时候,姐姐已经和未来的姐夫上了回城的火车。为此,没过两个月,他那已经先回城了两个月的女朋友终于和他断绝了通信联系……这些,就好比一阵阵剧烈的灼痛。灼痛过后,他的心变得空荡荡的,只觉得身上的整个支柱,全崩溃了。连亲骨肉都不可信赖了,他还信赖谁,信赖什么呢?还幻想着去哪里找寻什么温暖、阳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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