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爱情说事 好导演,不拿审查说事

　　这年头电影圈里的祥林嫂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好莱虎”有没有来一招饿虎扑食，　　内地的导演已经先“鼠”目寸光下去。　　也难怪，这年头国产电影市场刚被合拍片搅得七荤八素，马上又迎来了作战有素的好莱坞正规军。好多导演在还没有摸清中国电影气脉的情况下，发现前方已经是一条凶险荆途。于是，在2012年上半年华语电影票房惨淡的现实下，上海电影节的论坛给予了各位导演一个“诉苦”的机会。我们看到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盘算着手里那一个个理由，除了“分级制度”这个永恒的挡箭牌以外，相关部门的审查、电影院排场的不公平都成为拍不出好片的借口。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钢炮”索性炮轰：“假足球，假票房，还有盗版！你这样的一个民族，凭什么你的电影走出去？”把问题一下上升到民族的高度上。但是，这些祥林嫂般的吐槽和抱怨真的是中国电影未来的出口吗？
　　反倒是外人看得更清楚。被人们誉为年轻一代最“港味”导演、“新一代开山怪”的彭浩翔，在香港电影市场衰退的状况下挥师北上，跟江苏广电的幸福蓝海签约，在北京开办了新的工作室，首部合拍片《春娇与志明》在两地票房连连告捷。在谈到如何应对“好莱虎”的时候，彭浩翔说得实在：“既然我们不能跟好莱坞比技术、比财力，就只能比谁的故事能让华语地区的观众更能产生共鸣。”
　　归根结底，还是扎扎实实地做好手头上的剧本。编剧出身的彭浩翔显然很清楚故事对于一部电影的重要性。前段时间，他又招兵买马，在内地招募年轻故事人才，成立一个“故事研发小组”。“没有好的机会、回报，导致编剧人才流失，所以我希望透过这个小组引导一些年轻创作人，开发自己的故事，让电影更加多样性。”从彭浩翔的话里，我们听不到调侃也听不到抱怨，有着香港人务实的优良传统。
　　说到审查，彭浩翔“怪鸡导演”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买凶拍人》《青春梦工场》都打黑色幽默牌，前者是对现实的辛辣讽刺，后者则披上性喜剧的外衣。再到 《公主复仇记》和《伊莎贝拉》无一不显露出欧洲电影般的诡异情调与B级片的阴暗怪趣。到了《出埃及记》《维多利亚一号》，彭浩翔索性给自己冠上了“三级片导演”的名头，这些片子拿到内地都有被“枪毙”的可能性。但是，彭浩翔也是出了名的清醒自知：“有25种现在审查过不了，但还是有75种是可以做的。这也并不意味着就要对审查制度妥协，这25种，我可以回去香港再弄。”
　　就在许多导演苦于戴上镣铐跳舞，像国足那样永远埋怨草皮的时候，彭浩翔已经开始更加诚恳的面对内地电影市场。这种尊重不止是对于观众的尊重，也是对于自己创作的尊重。彭浩翔曾说过，驱动自己继续拍下去的，永远是两个字—有趣。“拍一个不喜欢的东西，会让我觉得辛苦，虽然拿到导演费，但完全感受不到乐趣。”比起喜好在电影中空谈人性的内地影人，彭浩翔的驱动力原始而又生猛。很多时候并非资本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也不是审查制度对自己有诸多限制，决定一部电影成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导演能否忠于自己的内心。
　　彭浩翔“暴力”史
　　2010
　　《爱的地下教育》
　　这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本专栏集。拍电影暴力如斯的彭浩翔写起书来同样凶悍，封面上劈头盖脸一句话：你要吃巧克力味的屎，还是屎味的巧克力？
　　《志明与春娇》
　　这部纯情爱情电影，简直可以作为“重口味小清新”的代名词。故事非常小清新，台词相当重口味。当然，各种恶趣味桥段依旧是彭浩翔电影中不可或缺的调料。
　　《维多利亚一号》
　　这部电影可称为“很黄很暴力”的典型，也可看作是彭浩翔对老式香港B级片的致敬。从一开始，彭浩翔就是往三级片的方向去努力，当然最后得偿所愿。一个小人物为了买楼，杀掉一层楼的所有住户，这样的故事桥段依旧颇具彭浩翔“怪鸡”风采。
　　2005
　　《青春梦工场》
　　一群荷尔蒙无处发泄的大学生，从日本请来心水的AV女优，想要借拍戏与其发生关系。这样一个奇趣荒诞的故事外壳里，装下的却是关乎成长的宏大命题。这样的奇巧构思，也只有彭浩翔奇怪的脑袋才能想得出来。
　　2001
　　《买凶拍人》
　　作为彭浩翔执导的第一部长片，《买凶拍人》充满了怪诞的恶趣味。经济萧条，人人自危，做杀手也要优惠打折，提供增值服务。荒诞的故事情节放入冷峻的现实之中，令人五味杂陈。
　　偶尔也吐槽
　　1导演
　　我觉得现在太多导演好为人师，觉得自己很牛逼，不是凡人，他要告诉凡人一些道理。我没有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跟大家分享生活中有趣的东西。
　　2植入广告
　　植入广告很正常，好莱坞电影也有植入广告，但我反对不要脸的植入广告。电影最后招呼的还是观众，拍电影的不能因为想要这一笔广告费而放弃了观众。植入很硬，我会觉得很不爽。
　　3审查
　　“很黄很暴力”是我的一部分，但不代表每一部都要有。面对内地的制度，可以搞成合拍片的就搞，不适合的就做成港产，我不会为了去配合审查而改变自己。我从来不担心这个事。
　　4大片
　　华语片似乎都想讲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比如白领升职了就去买了一辆跑车，你碰到过这样的人吗？反正我和我的朋友没有碰到过。那些花几个亿拍一部没人知道在讲什么的片子，我佩服他们的想象力。
　　5郭敬明
　　这几天我接受采访时有个摄影师让我抬头横卧在沙发上拍照，我就说我又不是郭敬明。当然，郭敬明也很厉害，书卖得那么好，但难道脱衣服拍照是成功的因素吗？
　　猛导候选人
　　魏德圣
　　十年一剑
　　虽然《赛德克·巴莱》拍摄期间经历种种波折，但魏德圣在遭遇困难的时候，许多人为他慷慨解囊：“大家都是浪漫的人，在制造一个梦给别人。”在他看来，对于电影的热爱才是创作的种子。对内地的审查制度，魏德圣也没有太多牢骚。“作品被裁切或误解一定有负面情绪，但应更加宽容自省。”体现出他对作品本身的自信。
　　陈凯歌
　　学会平静
　　大家都知道陈凯歌是个文艺中年，所以当他拍出《搜索》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人觉得惊喜。
　　从《无极》上映以后，陈凯歌就成了网民调戏的靶子，现在的陈凯歌更愿意用作品本身说话。从《搜索》中，我们依旧能够看到陈凯歌对于网络暴力的恐惧，但作品的确是更接地气，也更好看了。与逞一时口舌之快相比，这样的回击显然在段位上高出许多。
　　乌尔善
　　盆满钵满
　　虽然把《画皮2》拍成了一部加长版MV和特效广告大集合，但实打实的票房成绩让乌尔善有了应对好莱坞的底气。在上海电影节上，乌尔善分析好莱坞电影的优势：“其一，尊重观众、了解观众需求是首位；其二，尊重电影、保持稳定的工业标准与制作水准。”他相信只有与高水平的对手过招，自己的能力才会提高。这样的勇气值得钦佩。
　　高群书
　　改变自己
　　高群书最看重一个人的品性是“诚实”，在《神探亨特张》里，高群书选择的演员都是老实巴交的酒友们，他们有的演过一两部戏，更多的连一点表演经验都没有。高群书说得坦率：之所以做这样的选择，就是想证明演员是全世界最没有门槛的职业。
　　对于电影圈的现状，高群书当然也少不了抱怨，但抱怨完了，还是觉得要从自己做起，寻求改变：“我改变不了别人，但能改变我的方圆，从十几、二十平米，扩大到三十、四十平米，再扩大的时候，这个社会自然会改变的。”
　　千呼万唤出不来的中国电影分级制度，已经成为中国导演心中一块永恒的痛。但“分级制度”真的就是拯救中国电影的灵丹妙药？至少在冯小刚看来，审查与好莱坞入侵一样，不过是拍不出好电影的挡箭牌。他甚至认为，如果没有了审查制度和好莱坞电影，为中国导演垫背的将是观众。对于躺枪的观众来说，我们要求的东西其实很简单：能踏踏实实把一个故事做好，该有的动作场面做得精彩好看，不要求情感丰沛，但起码不要是虚假的情感。这样简单的要求，真的就会碰触到审查的雷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