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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楞的那达慕:那达慕

发布时间:2018-12-28 04:55:17 影响了:

  我在克鲁伦河上睡了一宿,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就骑马走到上游不远处的阿拉坦额莫勒旗城里去。   街面上飘满了牛羊肉的香味儿,行人稀少,但已有一两个醉汉在摇晃……
  “斗格马格利格利马斗!斗格马格利格利马斗!”一家小酒馆的门开着,传出一阵阵猜拳行令声。我下马钻了进去,在靠墙角的桌前坐下来。
  四五个猜拳行令的蒙古族青年都静下来,瞅了瞅外面的铁青马,又看看我,其中的一个胖子道:“你来和我们玩耍,汉人?”
  
  “我看你们玩,也想耍耍。我叫阿依拉。”我顺口说道。
  “我们每次赌一瓶啤酒,你用什么做赌金?”另一个瘦高个儿问。
  “我只有一匹铁青马,它叫阿兰扎尔,江格尔坐骑的后裔,别的没有啦。”
  “要是输了,你可就要骑鹿(路)啦。”一个卷毛的大胡子眯着眼说。
  “骑啥都行,我现在就是想喝杯啤酒,最好能吃上一块肉。”我盯着他们桌上的一只烤羊爪子,“我,饿肚子呢。”
  “那你别押你的铁青马啦,上来吃吧,喝吧。”那个卷毛大胡子一抡胳膊,“拿啤酒来,我叫都楞。”
  我们几个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到脖子都红时,大胡子都楞喷着酒气对我说:“阿依拉,划拳吗?”
  “划,不过我只会石头剪子布。”
  “那没关系,我会。我到过哈尔滨呢。你们汉人真能喝啤酒。我会。”
  我俩划了三圈,他赢了。
  “怎么样。阿依拉?你的铁青马,是不是得拿出一条腿啦?”
  我心里“格登”一下。
  “瞧你,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去赛汉塔拉?那儿有那达慕大会。”
  “行啊。”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也去。”那个胖子和瘦高个儿马上说。
  “要去,你们自己去,滚开。”都楞拉起我就走,“走,到我家喝酒去。”
  天已大亮,我和都楞头昏脑胀地爬起来,又喝了几杯奶茶和几杯白酒。然后,他把一瓶白酒往裤腰带上一塞,我们走出屋去。
  穿过扑满大漠风尘的清冷的街道,我们在旗文化馆的小白楼前停下马。走上飘荡着琴声的楼梯,我们进入一个朝阳的房间。一位身材苗条的姑娘正背对着我们在一幅油画布前涂抹着。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其中最大的一幅竟是都楞的肖像画。
  “她叫山丹,准备做我的老婆啦,是不是,山丹?”都楞一边介绍一边搂着那姑娘。
  “赛汉塔拉,这次我一定要赢回一匹马,像阿依拉的那匹铁青马。你瞧,就在窗下,一根杂毛都没有,到时候,好来娶你呀。”都楞说这话时眼睛蒙古刀般雪亮。
  “好了好了,这话你都说了两年啦,别打架就行了,早点回来,啊?”山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说,随手把他腰间的那瓶酒掏了出来,“酒也要少喝一点……”
  都楞高兴地拍拍她的脸蛋儿,把酒瓶往腰上一插,我们便下了楼。那姑娘从窗口伸出脑袋冲我们招招手。
  “嘿,都楞,看不出,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咋弄到手的?”我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倒是挺般配的一对儿。
  “你就没发现,她是个汉人吗?”都楞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合不拢嘴了。“那年在哈尔滨街头,我边走边喝啤酒,她跟在后面画我,我们就认识啦。她说她喜欢我的大胡子,其实我们这里大胡子有的是。后来她就来了,喜欢的还是我的大胡子。”
  “我说的嘛,那么缠绵。”
  “你们汉族女人能让狮子睡在她的怀里。”
  我们骑上马奔向草地时,那姑娘还在小白楼上远远地来了个飞吻。
  又是醉后醒来的早晨。
  阿兰扎尔悠然地甩着乌黑的长尾在低头吃草,红太阳从挂着露珠的草原上升起来。我和都楞像两个布口袋,仰卧在草地上。
  “酒――啤酒――”
  都楞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往腰里摸着酒瓶子。可酒已喝完,再也倒不出一滴来了,他甩手把空瓶子抛进了克鲁伦河中。昨天上路,刚过克鲁伦河木桥,就见了一个蒙古包,我们喝光了人家的酒,吃光了人家的肉,再往前走,已是黄昏。后来,我们不知怎么就睡在了这儿。
  “照这么走,那达慕开完我们怕也赶不到赛汉塔拉呀。”我一动不动地仰面朝天,草原之夜的潮气在不停地升腾蒸发,我浑身的关节像被卸开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我俩又在午后的阳光里上路。都楞显出烦躁不安的神情,两眼一个劲地寻找着蒙古包――有酒的地方。
  每座泥房子,每座蒙古包,每座临时的帐篷都大敞四开,传出吆喝声、歌唱声、打骂声,传出肉香、奶香、茶香、酒香……
  我和都楞情不自禁地加入了狂欢之中。我们在一幢泥房子里与主人一起喝光了他的马**酒,又逛到一座蒙古包里喝光了两瓶白酒,然后,我们走进一座帐篷,这里有啤酒出售。几个年轻人正围着酒箱,举着酒瓶子咕嘟咕嘟地往嘴里灌。“来――来吧,喝――谁输了谁掏钱――”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不停地喊着。我和都楞晃晃悠悠,拎起箱子里的酒就喝。那几个半醉不醒的伙计见状也大口大口喝起来。可他们越是大口喝越是麻醉,不一会就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我感到肚子空荡荡的,嗓子干燥,头晕眼花。倒在一位姑娘身上, “你――叫啥?”姑娘问。 “阿依拉。你呢?” “奥其格格。我们走吧。”姑娘说着把我头一抬,站了起来。
  我象征性地叫了叫都楞,他还在大睡。
  “没关系,我们到赛汉等他。”奥其格格说。
  太阳像砸进了草原的火球,击起万道晚霞,天终于要黑了。我和奥其格格骑着铁青马,沿着克鲁伦河往上游走。
  “准备呀,阿依拉,赛马就是从我们这儿开始呢。”奥其格格突然拍着手喊,“你或许能获第一呢。我一会儿先坐大卡车回去准备迎接你。”
  百十名骑手来到近前,举着火把,一字排开,等着命令。卡车载着奥其格格向谷口跑去。一辆吉普车留下等着收尾。
  “叭――”随着一声枪响,我的铁青马,我的阿兰扎尔,江格尔的后裔,第一个箭一般向前窜去。铁蹄敲打着草原,就像敲打在巨人的胸膛上,发出空灵浑厚的回响。我的头发像要被风掀掉的草垛,向耳朵后面飘扯着……
  我第一个冲出了盆地,看到了那辆大卡车打着大灯在没命地奔跑。我便抖缰追赶,回头一看,才有三四个火把追出盆地口。 “一定要拿第一,让奥其格格看看,草原上谁是最好的骑手。”我扬鞭催马,向前奔去。可汽车不知为什么在前面绕了个小弯,我却拍马直冲。不料,一道溪流拦住了去路,想收缰已经来不及了,“嗖”的一下,我被腾起的铁青马甩进了溪流,火把跌在了岸上,燃得青草吱吱冒着蓝烟。铁青马连蹄都没停,向着大卡车狂飞而去,我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却是被人们从吉普车上往下抬,放在了赛汉塔拉那达慕大会主席台下面的草地上。
  奥其格格分开人群:“阿依拉,你的铁青马比卡车跑得还快,可你这骑手本人怎么坐着吉普车最后一个才回来?”
  在蒙古人的哄笑声里,我又气昏过去。 “快一点啊,把你们最勇敢的摔跤手选出来,让我们一比高低……”大喇叭里唱起了蒙古族长调―― 那达慕摔跤比赛就要开始了。
  胸佩红绿布条、下穿肥大的绣有吉祥图案的套裤、脚蹬蒙古靴的摔跤手从两边跳跃着出场了。他们伸展开双臂,高抬双脚,像雄鹰,像骏马,矫健而英武。随着一声号令,大力士们嗷嗷叫着扑向对方,有的没容空早已将对手摔倒在地,有的则旗鼓相当,战几十个回合不分上下,一时间,赛场像杀场,卷起层层黄尘。
  “怎么样,阿依拉,想试试吗?不想当个色音布和吗?”奥其格格坐在草地上,望着倒在那儿看傻了的我“嗤嗤”地笑。
  “色音布和是啥东西?”
  “勇敢的摔跤手呀!”
  “嗯,我看这些摔跤手勇敢倒是有,但缺少点儿智慧,也就是技巧。我真想试一试。”我吹着牛,想挣回骑马时被丢掉的面子。
  没想到她还当真了,很快找来一身衣裤。我蹬上蒙古皮靴,穿上白色大肥绸裤,头扎红缎带,两膀一较力,倒也像个“色音布和”呢。
  我跳着鹰步上场了。天!对手是个高我一头的黑脸大汉,两只大手就跟老鹰抓小鸡儿似的,黑而尖利,还不停地翻来翻去地运气。
  我先是以退为守,黑脸大汉连连进攻。还没等我运用智慧什么的,他已一把抓住我的腕子,只那么轻轻一带,我就四肢离了地,被他举到了半空。场外一片掌声。“阿依拉,小心,用技巧呀――”奥其格格在场外提醒了我。我伸手往那黑脸大汉的腋窝毛里掏了一把,他被我这么猛然一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乘机骑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搬了个人仰马翻……
   我刚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大家挥手,可几个摔跤手恶狠狠地扑过来,像扑小鸡儿似的把我举起来,一起用力,把我抛向了人群――妇女和孩子们哇哇叫着躲开了,我被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正落在奥其格格的脚下。显然,我又一次丢了人……
  我倒在草地上哼哼了一宿儿。那是幸福的一宿儿,尽管,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被摔跤手抛起来,我的屁股和腰都肿了,可是有奥其格格精心照料,我真愿意这那达慕永远也别结束,我能永远这么哼哼下去。
  
  可是,好景总不长――大会一上午就结束了。我眼巴巴看着奥其格格正和那个把我举起来的黑脸大汉跳舞,加入了草地的狂欢。那小子夺得了“色音布和”的美名,一匹红沙马归他了。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挂勒勒车扬着飞尘,从东面的草地上奔驰而来――我们的大胡子都楞兄弟两眼血红,站在车上,转眼已到了跟前。
  “阿依拉,你说,为什么,你先跑来了?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谁夺了色音布和的宝座?”他扯着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我装作很虚弱的样子,指了指正美滋滋地和奥其格格跳舞的黑脸大汉,把头一歪,倒下了。
  都楞松开我,朝那边走去。
  音乐停止了,人群散开了。
  都楞拔出腰刀,向愣在那儿的黑脸大汉和奥其格格一步步逼近……
  “红沙马该是我的,让我俩一比高低。”都楞喊道。
  “色音布和,都楞伤害过我,跟了那个汉族丫头。你教训他。”奥其格格躲在了黑脸大汉身后。都楞冲了上去。可是,就在这时,黑脸大汉猛然把奥其格格拉到了胸前,就像她是一块挡箭牌。“红沙马是我的,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那个色音布和胆怯了。
  都楞抡起了蒙古刀。
  “住手――”两个旗里的警察冲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都楞,又是你,你又得进去一次了,第九次了吧?”
  都楞被押上了三轮摩托车的翻斗里,他一坐进去,竟然呼呼睡着了。奥其格格仿佛不认识我似的,从身边分开人群,冲车上的都楞喊:“明天,我给你送酒去,你忘了那个汉族丫头吧……”
  “都楞这小子,总是错过机会,一次也没赶上比赛。一个红鼻子的骑手小声说道。
  那个黑脸大汉松开他的红沙马,悄悄离开人群,一个人往草原里去了。
  摩托车载着都楞,卷着灰尘,开走了。奥其格格永远追不上她的都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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