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专利与俄罗斯的辛酸】俄罗斯军工

　　今年年中,由俄罗斯联邦军事技术合作局等几家单位主办的首届俄罗斯国际机械工业制造论坛在莫斯科郊外的如科夫斯基(也就是举办莫斯科航展的地方)举行,来自十多个国家的近20个代表团出席,展会的目的很简单,促进俄罗斯制造工业新技术的发展,增强俄罗斯产品的竞争力,并积极向国际市场推销其军工以及民用产品。按说这样的展会特色不是很明显,因为展会上的新鲜货色并不多,很难吸引观众的眼球,但展会上俄罗斯总理普京的一席话,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普京式发言
　　
　　这届展会上,作为总理的普京出席并做了重要讲话,但讲话中的一些观点,却堪称近年来关于俄罗斯军工俄罗斯领导人的最高音,给人迅雷不及掩耳的感觉:“俄罗斯从来不复制别国的劳动成果,俄罗斯呼吁别国也文明地尊重俄罗斯军工的知识产权……俄罗斯将投入资金研发最新的武器和装备,以巩固俄罗斯传统的军工制造……我知道一些国家企图复制并稍加改造,便声称‘自主知识产权’,而俄罗斯从来不这样。”
　　这些话义正词严,通过电视画面,我们看到,当普京讲到“一些国家企图复制并稍加改造,便声称‘自主知识产权’,而俄罗斯从来不这样”时,底下已经是掌声一片,由此可见普京的讲话很得人心,最起码在俄罗斯军工企业界人士中引起了热烈反响。虽然普京的讲话斩钉截铁,俄罗斯武器出口形势真的一片大好么?俄罗斯从来没有复制过别人的劳动成果么?尤其是联系到俄罗斯军工的发展史,联系到普京特殊的出身――克格勃,再联系到冷战,人们往往会打上许多问号。当然了,普京的这番讲话是有其深厚的背景在其中的。
　　
　　俄罗斯武器出口形势并非大好一片
　　
　　可以说,俄罗斯领导人类似的发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从来没有这次的力度大,或者说由主要领导人直接发言,为何?普京说2010年前半年,俄罗斯出口了53亿美元的军工产品,占今年整个出口计划的56%,并且斩钉截铁地说今年的武器出口总额会超过去年的85亿美元,如果单从纵向对比数据看,俄罗斯武器出口形势一片大好,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仅从纵向数据上看,俄罗斯的武器出口金额是不断在增长,比如2003年到2004年,俄罗斯的武器出口基本在55亿美元左右,而到了2008年至2009年,则在85亿美元左右;但如果横向对比,就不那么乐观了,2000年到2004年,俄罗斯在全球的武器出口份额中是16.8%,而2005年到2009年,则变成了13.5%,甚至还有资料说是7.8%,俄罗斯出口的武器总额在世界武器出口总额中的比重,下降了3%还多,这无疑是个坏消息。而俄罗斯之所以武器出口额不断增长,是因为近十年全球武器出口量一直在稳步增长。在这样的背景下,俄罗斯却没有保持原有的比例甚至有所突破,问题就很严重了。
　　俄罗斯2000年到2004年之所以出现武器出口形势一片大好,有两个重要原因,即中国和印度进口了大量的俄制武器,而随着这两个国家武器进口的停止或者幅度减小,虽然俄罗斯又开辟了许多新的市场,但相对于中印庞大的市场,终究是差了许多,一度出口给中国的武器占俄罗斯对外武器出口总额的45%,而现在则微乎其微(2008年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数据)。
　　而除了中印市场的需求减少,俄罗斯武器出口比例减少其实还有更为专业的因素,第一就是俄罗斯武器的技术含量一直没有显著增长,苏联解体已经差不多20年,但俄罗斯仍然在吃苏联时期的老本,只是能吃的越来越少,俄罗斯的军工真的是缺乏创新;
　　第二,随着俄罗斯经济形势的好转,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急迫地通过出口武器来换取美元等硬通货,出于防范心理,许多武器俄罗斯开始不愿意出口给中国等国,这也进一步阻碍了俄罗斯武器出口的增长。
　　第三,由于中国等原俄罗斯武器进口国自身军工技术的飞速发展,在许多方面已经和俄罗斯构成了竞争关系,比如“枭龙”战斗机的出口就严重威胁了俄罗斯的米格29战斗机的出口。显然,价格只有1000万美元的“枭龙”,性价比远远高于价格达3500万美元的米格-29。而近年来,中俄在许多武器出口中显现竞争局面,有消息称,在俄罗斯拒绝了向伊朗出口S-300导弹后,伊朗很可能会选择来自中国的某型性能相近的防空导弹。
　　这种竞争,极大地削弱了俄罗斯武器的出口优势,甚至在许多地方会将俄罗斯挤出市场,在未来这一趋势会更加明显,而这才是俄罗斯忧心的根本原因。
　　
　　俄罗斯从来没复制过别国的技术吗?
　　
　　如果了解俄罗斯军工的发展史,许多人一定会对普京的这句话嗤之以鼻,原因很简单,俄罗斯历史上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且即使是普京本人,也正是出自在全球都如雷贯耳的、大名鼎鼎的间谍组织――克格勃。
　　普京以自己这样的经历背景奢谈别国也许是莫须有的间谍活动,或许只能用俄罗斯式的虚伪来形容。另外,在苏联历史上,曾发生了许多盗窃甚至是抢夺他国军工技术的行为,完全可以颠覆普京所说的“俄罗斯从来没有复制过别国的技术”这句话:
　　案例一:如今俄罗斯久负盛名的空间技术,以及美国大名鼎鼎的X-37B,其实都来自于当初德国的“银鸟计划”。
　　案例二:二战中苏联一直想得到美国的远程轰炸机,到1944年7月,由于美国的B-29在轰炸中国满洲里的日本侵略者时出现意外,飞行员把飞机降在当时的盟国苏联,随后的一年里,又有两架B-29迫降苏联。苏联并没有将这些飞机交给美国,而是立即着手研究进行复制。终于,1947年,苏联生产出了自己的图-4。
　　案例三:1967年,苏联间谍组织克格勃利用自己发展的联邦德国的内线,成功地从联邦德国的一个空军基地偷走一枚AIM-9E“响尾蛇”导弹,并迅速仿制出了K-13。
　　案例四:1949年,苏联试爆了第一颗原子弹,这是和一个苏联特工密不可分的,这个特工就是科瓦尔,大学毕业后被派往美国,一潜伏就是十多年,他先是加入美军,接着进入“曼哈顿计划”。随后,世人都知道,他把情报带到了苏联,使苏联很快地便研制出了原子弹。2007年,当时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更是给科瓦尔颁发了英雄勋章,并称赞说:科瓦尔是惟一一位成功渗透进入“曼哈顿计划”秘密工厂的苏联情报人员,他的工作帮助苏联大大加快了核弹的研制进度。
　　另外一点,许多人也注意到了,那就是几乎在普京讲话的同时(前后就3天的距离),6月28日,俄罗斯的美女间谍安娜・查普曼等10名俄国特工被美国司法部抓捕。和平时期,特工的一项重要使命就是搜集他国的军事机密以及商业机密等,美国司法部跟踪了他们十年,这么长的时间完全让人无法想象到他们究竟窃取了多少军事机密。
　　
　　军工技术的专利如何保护?
　　
　　军工技术的专利保护一直是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而与俄罗斯军工专利相关的,被媒体多次提及的,则是AK-47的专利权问题。其实这更多的是一个伪命题,原 因很简单,当年社会主义制度的苏联根本就没有“知识产权”这一说,也就是说AK-47根本没有申请专利保护。另外,当年苏联对许多国家提供援助,AK-47就被苏联允许许多国家仿制生产,当时也没有收取任何费用,而直到今天,仍有许多国家在生产这一款步枪或者类似的型号。前几年由俄罗斯媒体报道,俄罗斯打算就专利使用费问题,与中国和其他几个生产AK-47的国家进行谈判,时至今日,这一消息已经泥牛入海,原因很简单,一件产品即使有专利,其专利保护期也只有20年,而外观设计则只有10年。
　　至于普京所说的“许多国家复制并稍加改造俄国的军工产品,便声称‘自主知识产权”’,也是稍显强词夺理。AK-47发明者卡拉什尼科夫本人曾说,是德国的STC-44给了他启发,如果按照现在俄罗斯的观点,是否AK-47也盗版了STG-44突击步枪而需要给德国人专利费呢?承接卡拉什尼科夫的话,不但在武器设计领域,几乎在所有领域,模仿都是自主研制的前提之一。当然了,专利技术往往是技术先进国家限制技术后进国家的手段,所以关于专利,历来都有争论。
　　在我国法规中,军工专利确有其特殊性,一旦专利人申请了专利,就必须公布工艺及技术细节等,以让其他国家可以按照公布的内容组织生产,专利所有人收取专利费。所以,许多军工产品也许永远都不会获得专利,别国要获得也只能通过间谍等手段。
　　
　　普京讲话背后的辛酸
　　
　　近年来,俄罗斯这个传统的武器出口国又有一些新的特点,那就是改变了过去“只出不进”的局面,开始进口国外的一些先进武器系统,如今年和法国达成进口“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协议,和德国签署的进口德国轻型装甲以装备自己的装甲车的协议,都在透着这样一种特点。为什么会这样?一方面是俄罗斯为了整备自己的军队,需要先进武器;另一方面,俄罗斯在武器研发方面,吃了太多年的老本,现在研发新武器乏力。这种典型案例很多,如俄罗斯五代机的研制,其实早在苏联时期就已经开始,但由于配套设施的不到位,到今年也才是首飞,而距离实际的装备,还不知道再需要多长时间呢!而今年T-50能首飞,还要拜印度资金的支持,不然,首飞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与之相对的是,被俄罗斯指责窃取俄技术的中国,却在诸多方面有超越俄罗斯的趋势,如导弹防御系统,中国已经进行了中段拦截的实验,而俄罗斯叫嚣多年的导弹防御系统目前尚未进行类似实验。再比如俄罗斯下一代的潜射导弹“布拉瓦”,不知实验何时才能成功,几乎和另一个以缓慢研制武器为特点的国家――印度有的一拼了。对于此点,美国环球战略网在去年的一篇名为《俄罗斯造了一个废物》的文章中曾指出:由于本国军工技术人员和制造人员在苏联解体后流失严重,且20年没有新鲜血液补充,“布拉瓦”最终将无法研制成功,俄罗斯也将面临新世纪缺乏强有力潜射核打击导弹的窘境。文章最后讽刺一些俄罗斯人的乐观估计,说“布拉瓦”也许能研制成功,但这需要时间,而在此期间,所有的俄罗斯人应该做的就是尽量避免爆发核战争。衰落的军工,真的很难再挽救“布拉瓦”了。
　　所以,在这一情况下,俄罗斯进口别国的武器,也就不难理解了。问题是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解决,俄罗斯的军工会彻底衰落,到那时,俄罗斯也许真的就是一个二流强国了。所以,指责别国复制自己过去的技术毫无意义,因为俄罗斯已经没有多少武器还值得某些国家去复制了,据俄罗斯的资料显示,目前俄罗斯仅有10%左右的武器还具有技术先进性,如果不赶快加速自己军工企业的改制和发展,迟早,俄罗斯连喊叫别国复制自己武器的底气都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