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里的自由与困境] 自由困境

　　内容摘要：资本主义带来了人类渴望已久的自由，但这种自由是以人的自我实现为前提的，而自我实现之路的条件却并不单纯，所以自由的资本主义个人化并不能让每个人都获得自我认同，而是加剧了人们不能以金钱和地位证明自我存在的孤独感、焦虑感，和爱的能力的丧失，这正是自由的困境，也是电影《我的男人》给我们的启示。
　　关键词：自由 孤独 焦虑 困境 爱的能力
　　法国电影《我的男人》，又叫做《欲望街情人》，是法国著名导演贝朗特?布里耶的作品，电影讲述了一个对做妓女情有独钟的女子玛丽的故事，玛丽热爱妓女行业，她又生的漂亮，因此生意很好，玛丽住的地方楼很高，她常常担心客人会不跟她上去，所以在上楼过程中，她要不停的跟顾客说话。有一天，玛丽在回家的路上收留了流浪汉雷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不仅把自己给了这个男人，而且把自己的钱也全部交给他，让他做自己的龟公，她去工作就让男人呆在家里，可是这个男人在玛丽把他打扮的像个人的第一天，就去勾搭了美容院的修甲女莎拉，并要求莎拉和玛丽一样去做妓女为他赚钱，莎拉不愿意，可她又离不开这个情人，结果在不情愿的接客过程中碰到了扫黄警察，被带到了警察那里。警察也叫来了玛丽，警察这样质问玛丽：“你为什么做妓女？”玛丽生气的说“做妓女犯法吗？我愿意做妓女，我喜欢男人，喜欢钱，不行吗？”警察又问玛丽为什么要和流浪汉同居时，激怒了玛丽，她说：“难道妓女不能与人同居吗？难道妓女不能在收工之后寻找真爱吗？我正当盛年，热情似火，除了做爱，我什么都不会，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交足了税，有权找男人睡觉，有权收留他，给他钱花，这样也犯法吗？”
　　玛丽了解了雷诺对她背叛的真相后，非常难过，她和莎拉一起从警察局出来，去了咖啡厅，在咖啡厅里，玛丽决定放弃做妓女，过平凡的生活，嫁个人，然后为他生两个孩子，她看到到了买咖啡没有零钱的小伙子、失业的卢里奥，她问卢里奥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并生很多孩子，卢里奥在询问过其他顾客的意见后答应了玛丽。她和莎拉就和这个小伙子生活在一起，她们一起为卢里奥生了孩子，他们的生活很艰难，也很平静。卢里奥一直没找到工作，每天拿着帽子去乞讨可经常是一无所获，玛丽为了生活只好又出去做妓女，但长时间没做妓女的她已经失去原先的风情，不受欢迎了。几年后，出了监狱的雷诺找到玛丽，只为了对玛丽说“对不起”，他们一起为这句话潸然泪下。出狱后的雷诺无处可去，跟一个他讨厌的老女人一起走了。
　　一.资本主义的自由
　　美国心理学家弗洛姆在他的著作《逃避自由》中研究了自由对于现代人的意义，他认为自西方资本主义建立了民主自由个人的权利以来，一方面人日渐地脱离外在权威而独立，而另一方面，个人则日益感到孤立，感到个人的无足轻重与无权力，这种孤独感和无权力感是资本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基本特点。在弗洛姆看来，资本主义发展了个人，但使他更趋孤立无援，增加了自由，却也产生了新的拖累。
　　弗洛姆还认为，当一个人还在孩童时期，没有脱离母体时，他是有依赖和安全感的，但当他离开母体，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时，孤独感恐惧感就产生了，所以人渴望实现自我，通过金钱地位，成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和抵御来自外部世界的压迫所带来的自身危机感。毕竟个人的存在对于强大的外部社会来说，太过微不足道和渺小了。可以说，一定程度的政治制度可以使人获得人身的自由，和表达意志感情的自由，但是政治制度和经济不能帮个人克服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和由于外部环境的压力所带来的无助感。而这种无助感加剧了孤独感，这就是资本主义自由的困境。资本主义貌似带来了自由，带来了平等的机会，但是正如哈耶克所说，这种自由的获得需要能力，意志和财富的条件，而这些条件不管从外部条件还是内在条件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更重要的是，社会的发展还带来了信仰的缺失，于是就有了获得自由后怎样去自我实现的茫然、在感到生命的无意义时的恐惧、焦虑、敏感、脆弱、绝望，可以说，一切生存的痛苦皆是人在孤独中挣扎的表象，而孤独是人类无法摆脱的噩梦，资本主义则加深了这个噩梦。
　　二.边缘人的困境
　　在《我的男人》这个电影中，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又是孤独的、无助的、焦虑的。玛丽是自由的，因为她可以选择做她热爱的妓女职业，这种选择既是主动的，也是被动的，因为对于玛丽来说，这是她唯一的生存技能，而这种技能的本质却是她的生理本能，她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除了做爱我什么都不会，这能怪我吗？”面对强大而冷漠的社会，玛丽所谓的“出卖温暖和幸福”只是为了减少她自己的孤独和无助罢了，她所领回家的老人、流浪者，和她一样孤独和被抛弃在社会的边缘，在主流社会里丧失了话语权，他们就如吹过水面的微风，在孤独和焦虑中的挣扎，他人是她的地狱，她是他人的地狱，没有沟通，没有爱与情感，只有性。玛丽收留雷诺——一个除了自己的性别，连身份都缺失的人。但这也让孤独的玛丽感觉有了一个“我的男人”，悖论是得到玛丽的需要并不能为雷诺找回自身的能力，因为玛丽不能成为雷诺自我实现的“意志”和“力量”，成为他自我实现的证明，雷诺和玛丽一样，只有一种技能，就是自己的肉体，玛丽又一次成为孤独的人，这种孤独的焦虑迫使玛丽又一刻不停的找到了咖啡厅里的卢里奥，生孩子并为生活而努力，但这次玛丽少了成就自由的另一个必要条件——财富。玛丽这一连串的行为正是出于身体的自由和精神的不自由，卢梭说过：“真正的自由是一种精神状态，其中没有恐惧或勉强，没有求取安全感的冲动”，而这些却恰恰是玛丽们所缺乏的，专制制度使人感到的恐惧来自外在的强权力，而民主和自由带来的恐惧和勉强却是来自自己的内心，来自人精神本身的缺失，而这种恐惧和勉强同样需要像母亲怀抱一样的外力来克服。
　　雷诺也是孤独的，他的仅有的男人身份并不足以让他获得存在感，所以他成为流浪汉来蔑视自己。当他被玛丽捡回家后，成为一个被需要者时，他最渴望的就是摆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无能状态，所以他去引诱莎拉出卖色相，事情败露以后，他进了监狱，失去了自由，可是恢复自由之后还是无尽的孤独，他可以做一个流浪者将自身置于虚无状态，停止思想，可是一旦介入生活，他就不能停下，所以他选择和他讨厌的老女人一起。
　　孤独的莎拉，一个最底层的修甲女，她遇到雷诺就认定自己离不开他，为了不让雷诺离开自己，她宁可去做妓女。而她和雷诺不过由快餐式的性行为联系在一起，不过是有人让她摆脱孤独，根本无所谓爱。从警察局出来的莎拉又跟着玛丽——只要有人和她一起就行，玛丽要找一个男人过日子，莎拉就跟他们一起过日子。咖啡厅里的三个人简单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未来，这同样与爱无关。爱情是自私的，可他们却是三个人，导演布里耶梦想男人有一天会抛开嫉妒，可以把妻子送人，或者三个人一起，没有任何嫉妒，而这个梦想本身就违背人性，毫无实现的可能，这种三人行的家庭的如果存在是因为这三个人害怕孤独，他们的关系是相依为命，而不是相爱，他们已经在自由中失去了爱的能力。
　　监狱门外的老妇人也是孤独的，她整天呆在监狱的门外，等待出狱的人，渴望和他们聊上几句，在主流社会里，她的话语更像自言自语，毫无意义。最后，她等到了雷诺，不管世界的风雨多大，有一个人在身边总比孤单要好的多。然而在一起固然可以克服孤单，孤独却还是一样的。
　　心理学家称爱为人类自我救赎的途径，可是爱已经被资本主义社会的本性彻底毁灭，在这部电影中，我们看到了性，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爱。罗洛?梅认为性是现代人希望借此战胜自己内心孤独感企图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手段，而这种崇尚技术，把自己身体当机器开动的方式，不仅使性爱失去了固有的心理内涵，而且事实上正是出于对爱的恐惧。我们经历了千百年的斗争，获得了人类渴望的自由，自由却让我们失去了爱的能力，人类终于还是陷入了孤独的困境之中。边缘人，我们人类最敏感的触角，只有他们才最真实的反映了社会与人的冲突，因为他们完整的保留了人的本能。
　　“完全的自由，完全的孤独”，这正是制度在前进的路上留给人类的难题，怎样走向自我实现之路，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还需要我们在孤独中思考，永远的在路上为自由的困境寻找一个出口。
　　
　　参考书目：
　　罗洛梅 《爱与意志》 冯川 译 国际文化出版社1987年8月 第一版
　　弗洛姆 《逃避自由》 工人出版社 1987年6月 第一版
　　《世界****精品鉴赏Ⅱ》 南方出版社 2003年6月 第一版
　　任桂燕，河北宣化科技职业学院文化传媒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