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野葫芦引全集 《野葫芦引》系列小说中的云南印象

　　内容摘要：“野葫芦引”是作家宗璞再现西南联大那段历史的长篇系列小说。云南是“野葫芦引”叙述的主要地点之一，一直被当作北平的“他者”而存在。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差异当中，宗璞没有采取单一的情感态度和价值判断，她用她的生命体验描绘着她所经历的云南，并从中勾勒出她对云南社会的想象轮廓。
　　关键词：“野葫芦引” 他者 否定 眷恋
　　“野葫芦引”是女作家宗璞再现西南联大那段历史的长篇系列小说。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宗璞随家人由北平迁往昆明，并在那里生活了长达八年之久。云南是“野葫芦引”叙述的主要地点之一，一直被看作北平的“他者”而存在，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差异当中，宗璞没有采取单一的情感态度和价值判断，她用她的生命体验描绘着她所经历的云南，并从中勾勒出她对云南社会的想象轮廓。
　　 一.现代文明的审视：否定与批判
　　在小说“野葫芦引”中，对云南生活的描述远远超过了对北平生活的描述。但是对这些被迫南渡的知识分子来说，北平才是他们心中的家，而云南只能是暂居的他乡。
　　为了躲避战乱，逃难来到云南，每个人心上都是沉重的，但或许还有几分好奇和期望。然而在滇越跌路连续遭遇了扒手和李之芹的死，给这层希望蒙上了阴影。在泪眼中，幼小的嵋明白了这就是他们将要生活的地方，一片蛮荒而落后的地方，神秘的疾病拥有着吞噬人生命的力量。这只是嵋一行对云南最初的印象，已然显现出云南与“中心”北平的差异，作为“他者”的云南初步形成。①在之后的叙述中，云南更是被打上了神秘、愚昧的烙印，成为一个几乎没有被现代文明浸染过的落后之地。
　　云南是迷信的。李涟的妻子金士珍在云南不再因为信仰奇怪的“教”而被歧视，并且在这里找到众多的同道，将家中弄的乌烟瘴气。严亮祖成日里装神弄鬼的妾侍荷珠，将云南的愚昧迷信发挥到了极致。在她的院中养了各式各样的毒虫，养蛊、放蛊正是她的拿手好戏。传说中，养毒虫出身的她，用手一指就能让人中毒。这些在嵋他们眼中怪异、无知甚至有些可笑的行为，却是当时云南人生活的常态。云南的愚昧还体现在嵋在昆菁学校渡过的第一个晚上，由一个女孩的哭泣引起的集体发作歇斯底里，却被人们称作是“黄鼠狼精作祟”。对于超越当地人知识结构的事物，他们习惯于借助鬼神之说，仿佛那才是主宰着芸芸众生的不可违逆的神圣力量。
　　云南是粗蛮的。那个叫青环的女孩“简单又奇怪的故事”②，讲述着云南的野蛮和专制。青环十来岁被人拐卖，最后落到平江寨去伺候一个极喜爱玉石的女土司。女土司想用她的性命祭玉器，便诬陷她放蛊。她趁着黑夜逃了出来，在龙江边被追上，幸亏遇上嵋一行，才得以跳入龙江逃命。青环跳江，震撼了嵋一行的心灵，他们不解，是怎样的生活比被江水吞噬生命更可怕。孟樾解开了他们的疑惑：“愚昧加上专制，只有老百姓受苦。”③在经历了现代文明洗礼的孟家人眼中，这经历就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人不仅活的没有自由和尊严，连性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显得如此的低微和卑贱。
　　这样，在“野葫芦引”中就有这样一个云南，愚昧粗蛮，无知落后，还萦绕着一股诡异之气。很显然女作家对云南的批判是建立在现代文明的关照之下，主要集中在云南保留的种种不符合现代文明标准的方面。宗璞在她的叙述中使现代文明和前现代文明完成了多次碰撞，在冲突中突显现代文明对前现代人类的拯救，并带领其走进现代文明。孟樾等南渡的知识分子所代表的现代文明，正是北平所具备的现代文明，而宗璞正是以北平为“中心”审视着云南的愚昧、迷信、非人道，从而对其进行了否定和批判。
　　二.异乡的温情：热爱与眷恋
　　虽然在“野葫芦引”中女作家对云南前现代文明的一面有着毫不留情的揭露和否定，但她对云南的描绘却是温润而深情的，不论是云南的自然风光还是风土人情。在《西南联大八年记》中，她满怀深情的指出，昆明就是她第二个故乡。女作家对云南的眷恋，从不溢于言表，却在字里行间、行文深处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宗璞对昆明的蓝天似乎有着偏执的迷恋，她总是通过嵋的眼睛注视着这无边无际的蓝天。在《东藏记》的开篇，她第一次描绘了昆明的蓝天，“昆明的天，非常非常的蓝”“蓝的丰富，蓝的慷慨，蓝的澄澈而光亮”④。这蓝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蓝天纯净到让人惊讶，形状多端的白云也一朵朵随意的在蓝天上聚散，让这个躲避战乱的角落显得宁静和悠闲。1938年9月28日，日寇的飞机还是划开了昆明纯净的蓝天和瑰丽的白云。然而即便是趴在地上躲避敌机的轰炸中，嵋发现“天仍很蓝，白云仍很悠闲”⑤，她甚至觉得我们都死了，天和云还会是这样子。原来蓝天的纯净是疯狂的杀戮不能破环的，是无情的死亡不能破坏的，它安宁的气息笼罩着被敌人觊觎的每一寸土地，安抚着每一颗饱含恐惧的心灵。“野葫芦引”中，对昆明的蓝天描绘非常丰富，仿佛时常于不经意间就会注意到头顶这蓝的透明的天空。随着岁月的流逝，从南渡的这些异乡人对昆明的蓝天第一次感到惊讶好些年后，他们对这蓝天，有了更深的领悟：
　　“这些年里许多人死，许多人生，只有那蓝天依旧。蓝的宁静，蓝的光亮，凝视着它就会觉得自己也融进了那无边的蓝中。它没有留下一点敌机破坏的痕迹，它这样宽阔，这样深邃，连妖魔鬼怪也都能融成美丽的蓝。在这样的天空下，在祖国的大地上，人们和各样的不幸、苦难和灾祸搏斗着，继续生活。继续成长，一代接着一代。”⑥
　　终于他们明白了，当他们注视着蓝天的时候，蓝天也注视着他们。它见证了人们的不幸、苦难和灾祸，见证了这里一代又一代人生生不息的繁衍和成长。它看似没有生命，却给生命带来了最美丽的纯净和光亮；它看似无声无息，却温润地抚平了岁月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一次次创伤。这就是昆明的蓝天，蓝的让人惊奇，蓝的让人心醉，用他的纯净、宽广和深邃赋予这里的人们安宁和坚定的力量。
　　除此之外，宗璞同样喜爱着云南丰富的自然植被，万物的勃勃生机，特别是五颜六色漂亮的蝴蝶。如果说萤火虫是嵋、玮玮和小娃关于北平最童真的回忆，那么云南好看的蝴蝶就有着他们最奇异的梦幻。但是宗璞绝不仅仅是眷恋云南的绝妙的自然风光，“野葫芦引”中，女作家用一幅幅鲜活的面孔述说着云南淳朴的人情和他们面临苦难的包容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