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哈代的道德观] 哈代

　　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是19世纪英国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德伯家的苔丝》（1891）与《无名的裘德》（1895）是他的两部代表作（以下简称为《苔丝》与《裘德》）。《裘德》被看做是《苔丝》的姊妹篇，并被看做是《苔丝》故事的延伸。这两部作品在人物形象塑造、情节设置以及作品结构等方面，都有相似之处，但它们在主人公的形象设计上又有不同，而且通过主人公性别的更换，哈代让我们看到了更多深层的社会问题。
　　一、有爱情的婚姻才不会成为“酷虐”
　　在哈代的这两部作品中，婚姻问题成为悲剧的关键，苔丝与安玑的婚姻成为他们共同悲剧的开始，使他们共同步入了灰色的明天；裘德与阿拉贝拉的婚姻，则是裘德不幸一生的开篇。苔丝与安玑是先相爱后结婚的，可是安玑得知苔丝的过去后，说的那一番话表明他们的婚姻并非是完全建立在爱情之上的，这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安玑·克莱尔本人虚伪的道德观。
　　“在哈代的作品中，尤其是在他的悲剧小说中，充满了悲观和惆怅。”哈代非让裘德的结局变得这样惨烈，其用意就在于揭示：不是建立在爱情之上的婚姻不该成为婚姻，不会有好的下场。两部作品中哈代都是以婚姻法律为引擎来启动故事的，他认为：“婚姻一旦成为对其中任一方的不堪忍受的酷虐，那就应该解除。因为无论从实质方面，还是从道德方面说，已不成其为婚姻。”
　　《苔丝》中，安玑得知苔丝过去不幸的遭遇，婚姻就成为他“不可容忍的酷虐”。安玑与苔丝是相爱的，但他们的婚姻并不是完全建立在爱情上，安玑爱的并不完全是苔丝本人，他更爱别人对他婚姻的认可。当安玑明白他的这一过错，重新出现在苔丝的面前请求她的宽恕时，亚雷与苔丝的婚姻也就成为苔丝“不堪容忍的酷虐”。这里应该指出，苔丝答应嫁给亚雷完全是为生活所迫，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只不过在安玑到来之前苔丝并没有觉得和亚雷在一起是不堪忍受的而已。按哈代的意愿，他们的婚姻到这里也该终结，再延续就只能成为“酷虐”。《裘德》中也是这样，裘德与阿拉贝拉结婚后，对于阿拉贝拉的假发、假酒窝、生活的种种劣迹不堪忍受，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虽然名分上还是夫妻，但哈代告诉读者，他们的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苏与裘德两人结婚后生活四处碰壁，工作没有着落，甚至连栖身之地都成为问题。“时光老人”将裘德与苏的两个孩子杀死之后，现实对苏的折磨让她无法再忍受。虽然他们两个人的确是相爱的，但当真正地生活在一起之后，现实的生活将他们浪漫的爱情撕扯得粉碎，但并不是说爱情不存在了，婚姻就不存在了，只有到了哈代所说的这种“不堪容忍的酷虐”时，婚姻才算完结。三条小生命的灵魂折磨着苏，又让她怎样再和裘德生活在一起？这里的“酷虐”确切地讲，是指精神层面的折磨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在哈代看来，“这正好为悲剧情节提供了良好的素材，而经过悲剧自身的现身说法，因其中情节的特殊性含有大量的普遍性得以呈现。这就不妨希望情感因此得到净化。”这样也就起到警示后人，提升人格的作用，使之与作品共鸣，将有爱情的婚姻道德观申明，让读者从作品悲剧的情感中寄予自己的婚姻美好的爱情，让哈代所申明的 “道德婚姻”观大放光彩，而不是继续跟随“维多利亚婚姻观”：一旦两人进入神圣的殿堂，女性一方必须忠贞于他，忠贞于她的家庭，忠贞于社会传统道德。
　　二、女性该被理解与尊重
　　正如《哈代小说反传统的两性世界》一文中所讲叙的一样，“哈代作为一个男性作家，在作品中充分体现了他个性化的叙事特点，对处于社会边缘的女性十分的同情与关注。”对于苔丝、苏等女性形象的塑造充分体现了哈代对女性的同情与关注。
　　在两部作品中，哈代有意将女性形象塑造得勇敢、坚强、高大、完美，如苔丝、苏。而将男性形象塑造得悲惨异常，如裘德、安玑。在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只能依赖于社会，依赖于她所拥有的家庭。哈代间接地对此不公平现象说“不”。哈代赋予了新女性前所未有的勇敢与叛逆精神。
　　哈代在《苔丝》中完善了苔丝这一女性形象，给予了她更多值得爱与尊敬的东西。例如，拿裘德和苔丝这两个人物来说：比起苔丝最后拿起水果刀杀死亚雷，消灭心中的恨这种大胆的行为，裘德只在阿拉贝拉与别的男人相勾结淫*的调情中，无力而惨白地死去。男女角色的大胆对调是哈代极力地想通过作品对女性强大形象的塑造，唤起社会去理解与尊重女性，也唤醒女性自身。这样通过对比，回头再看《苔丝》，读者心中对女性会多一些理解，对苔丝这一女性形象自然也更多了一些喜爱之情。
　　虽然，对于女性叛逆的行为哈代在作品中没有给出理想的结局，而都是以悲剧结束：苔丝因杀人最终不能和安玑团聚；苏最终在强大的社会压力下选择了逃避，回到了她不爱的费乐生先生身边。但是，哈代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自己对女性的同情与尊重。苔丝是美丽的，既使她遭到了诱奸，她依然是纯洁的。哈代彻底走出了传统的贞洁世俗观念，给人们一个全新的标准，评判女性是否贞洁应该从她的精神层面出发。苏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她的勇敢与独立，哈代给予了苏叛逆精神，让她对旧传统道德发起了一次挑战，在她结婚后不久，苏大胆地回到了裘德的身边，追求自己真正的爱情。背叛传统贞洁观，背叛传统婚姻观，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就是哈代给予新女性的精神品格。
　　不再视女性为弱者，给予她们应有的选择权利，给予她们相对独立的地位，同情、理解并尊重她们，是哈代最强有力的呼唤。
　　三、对资产阶级虚伪道德的批判
　　哈代在《苔丝》和《裘德》两部作品中分别塑造了安玑·克莱尔和苏这两个人物形象，他们都是资产阶级新时代的代表，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有着太明显的资产阶级性格特征。哈代也正是借着这两个人物的行为，对资产阶级的伪善与虚伪的道德做出了强烈的批判。
　　哈代让安玑·克莱尔这样出场：
　　“工厂里有一个强健的中年人，他的又长又白的‘围裙’比别人的要漂亮些、干净些——他就是她要找的那位牧场主人。此人有双重的身份，一个礼拜有六天在这儿做挤奶工和奶油工，到了第七天他却穿着耀眼的细毛呢服装，坐在他家的座位上。他的这个特点十分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