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中有怨，怨中有爱】有怨申怨

　　听湘剧前辈讲，湘剧传统戏中也有《断桥》一戏，但如今湘剧舞台上演出的《断桥》，是1953年湘剧艺术大师彭俐侬老师参加赴朝慰问团在武汉集中时，看到了楚剧著名表演艺术家沈云骇先生演出的《断桥》后，认为经过加工的楚剧《断桥》，比湘剧的传统《断桥》强多了，于是在领导的同意下，采用田汉《白蛇传》新本，以湘剧《断桥》的表演、唱腔为基础，大胆借鉴楚剧《断桥》的改革成果排练而成。到了20世纪50年代末，又由著名导演董少华与当时的优秀青年演员，也就是后来我的老师、著名湘剧表演艺术家左大玢等老师对该剧进行了加工排练，特别是根据青年演员的特点，在舞台调度、画面和表演技艺上进行了提高，才形成了如今湘剧舞台上的《断桥》。
　　1984年我由省艺术学校湘剧科进修毕业回剧院工作后，有幸向左大玢老师学演了《断桥》一戏中的白素贞一角，左老师为了培养我，有意让我多担当该戏的演出，十多年来，通过老师的指点和在演出实践中的体会，使自己对白素贞这一人物有了一定的认识，我认为白素贞在整出戏中的人物基本格局可以用八个字来进行概括，那就是“爱中有怨，怨中有爱“。
　　白素贞出场的前戏是《上山》、《渡江》、《索夫》、《水斗》和《逃山》五折，也有把这五折加起来统叫《水漫金山》。白素贞为救官人许仙，与青蛇率水族与法海大战金山，由于腹中姣儿即将分娩，力不敌敌而败走断桥，心中的怨恨油然而起，因而唱道：“杀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狠心的官人哪！法海贼无故起风波。官人不该辜负我，害得素贞受折磨。”当看到眼前的断桥时，又接着唱道：“西子湖依旧是当年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断了柔肠。鱼水情山海誓全然不想，不由人咬银牙埋怨许郎。”此时的白素贞，虽然是怨中还有对许仙的一丝爱意，但我的体会应该是怨超过了爱，由于是这样，才勾起了青蛇的一腔怒火，才说出了“俺小青若再见许仙之面，定饶不了他”一句。但白素贞看到了青蛇的怒火，又马上为许仙开脱，把责任推到了法海身上。
　　这种爱中有怨，怨中有爱，怨爱交加的充分表现是在许仙上场以后。这里有一段非常紧张的戏，即青蛇拔剑追杀许仙，白素贞忍着即将分娩的疼痛追护。当许仙浑身颤抖，跪地大喊“娘子救命哪”时，白素贞一面护着许仙，一面却无限愤恨地说道：“怎么你、你、你、你今日也要为妻救命么？你、你、你――”然后用《湘剧弹腔南路快走马》快速而又气愤地唱出了“你忍心将我伤，端阳佳节劝雄黄……”一段怨恨交加的唱腔。接下来的一段戏，经许仙讲明了他误信了法海谗言，是受骗上当以后，白素贞的感情产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仍是爱中有怨，怨中有爱，但爱的比重逐渐加大，所以，当青蛇唱到“无义的人儿吃我的黄泉”一句，拔出双剑又要杀许仙时，白素贞则急忙拦住了青蛇，带着一种求情的口气说道：“青妹！”然后用南路导板唱出了“小青妹你慢举龙泉宝剑”一句。当看到小青的怒气尚未消除时，白素贞又给青蛇动情地行了一个礼，表示恳求。青蛇出于姐妹情义，无可奈何时，白素贞才如怨如诉地、爱恨交加地用新创作的湘剧弹腔《正南路三眼》唱出了”许郎夫你莫要怕细听我言”一段很长的唱段。在这段唱腔中，白素贞把自己本是峨眉山一蛇仙，因爱许仙才来到西湖边，端阳饮酒原形现，仙山盗草受尽了颠连以及她与小青为救许仙金山拼死一战的过程表述了一番。整个唱段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既哀又怨，既爱又恨，配合小青与许仙的表演，其感情的分寸要牢牢把住，才能达到感人的目的。
　　面对许仙的解释和盟誓，白素贞当然是原谅许仙了，但却引起了青蛇的不满，并准备弃而离去。其实《断桥》一戏不光是描写了白素贞和许仙的夫妻之爱，也描写了白素贞与青蛇之间的姐妹之情。小青经白素贞一再挽留和许仙的不断求情之后，改变了她远走他乡的想法，一家人重归于好。最后白素贞唱出了”小青妹扶为清波门转，回头避雨风景依然”的名句，夫妻之爱，姐妹之情在每一位观众中都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责任编辑：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