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标是什么意思 [指标]

　　县教育局张局长给王校长打电话说，明天，由市教育局高局长带队，要到你们光德中学听课。要求讲课老师一定是获得过名师称号的。因为你们那儿有两个名师，你务必做好准备啊……　　听名师的课，什么目的呢？王校长问。
　　是这样，市里要从所有名师当中，选取学科带头人。张局长解释说。
　　王校长听了，愣了愣，说，选学科带头人？我们学校那两个能成吗？
　　咋就不成呢？张局长糊涂了。
　　王校长提醒说，那两个怎么成的名师，您应该知道吧？一个是您的小姨子，一个是镇党委牛书记的夫人……再说，您小姨子成了名师后，早不教课多年了。牛夫人每周倒还上着两节课，可她那课，也实在不敢恭维的啊。
　　哦，那……显然，张局长也有点底气不足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已经上报了，也更改不了了。要不，你在学校里找个合适的老师代替，成不成？
　　成。合适的老师当然有的，比方说甄老师，在咱们县里很有名望的，已经连续几年取得县语文课中考第一的好成绩，教出了一届又一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还在国家级、省级刊物上发表了很多优秀论文呢……
　　那行，就让他上！张局长说。
　　可，他不是名师啊。王校长担心着，说，要是人家问起来咋办？
　　哈哈，也不一定会问，要是问，你不会编理由？张局长笑着。
　　那，学校里那个真名师牛夫人呢？要万一问起她，咋办？王校长继续担心着。
　　哈，你想得倒周到，你不会先让她歇假……张局长点拨说。
　　第二天，市教育局高局长真带着几个人来光德中学听课了。
　　等听完了甄老师的课，高局长很满意。在评课的时候，他说，我今天听了一堂货真价实的名师的课，领教了名师的风采啊，呵呵。讲得就是好！不仅体现了当前先进的教学理念，而且还颇具创新精神呢。名师就是名师，不愧名师称号……
　　甄老师很惶惑，禁不住插嘴说：各位领导，我必须声明一下，别弄错了，我不是名师，更没有获得过名师称号啊！
　　什么？高局长诧异地望向王校长。
　　是这样，王校长赶紧打圆场，说，我们学校呢，有两位名师。只是一个，已经离开了教学第一线；另一个呢，很不凑巧，这几天又告了病假。所以，就只好请领导们来听甄老师的课了。甄老师呢，当下虽然还不是名师，可大家刚才已领教啦，他是我们学校准备要上报的名师呢……
　　原来只是个准名师啊！高局长听了，有些失落，可话锋一转，说，不错，你们学校堪称藏龙卧虎啊，准名师水平都这么高！
　　王校长陪着笑，说，甄老师课如何，都有目共睹了。他早是我们学校，乃至我们县公认的名师啦，不过只是个名分问题嘛……
　　甄老师的脸早红了，说，惭愧啊，别说名师了，学校里那么多高职教师，我二十多年了，还……
　　嘿嘿，甄老师谦虚啊，甄老师也会马上成为高级教师的！王校长打断了甄老师的话。
　　那一瞬间，小会议室里的气氛显得异常了。
　　这当儿，高局长说话了。他说，像甄老师这样不图名利、一心踏在教育事业上的好老师，我看早该是名师嘛！我回去后就破例给你们学校争取个名师指标，怎么样？
　　好啊，甄老师感激您，我代表学校也感激您啊。王校长说。
　　过了不久，还真又下来个名师指标。
　　张局长又给王校长打电话。张局长说，这个指标给你们学校的宋迷人老师吧。
　　她？王校长才听说，这个宋迷人老师最近跟县里主管教育的副县长走得热乎……王校长想到这里，便猜到其中的来头了，说，可高局长说把这个指标给甄老师啊……
　　你是听高局长的，还是听我的？张局长的话语里透着不悦。
　　我……当然听您的呀，您是我的直接领导嘛！可，我怎么给老师们交代呢？王校长的口气里显出为难。
　　你就说这个名师指标是带帽儿的，只给教英语的。张局长指示着。
　　宋迷人老师倒是教英语的，可教英语的里面她也不是最好，轮不到她的，刘老师李老师都比她要好呢。王校长支应着说，倘处理不好，别人不服气会闹意见啊！
　　电话里停了停，张局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木头啊，你可以还添加别的条件的！比方说，年龄三十岁左右……
　　范围虽小多了，可还不一定就是她呀。王校长说。
　　那再添加条件！张局长说。
　　添加……王校长拍着脑袋，总算想到了理由。他兴奋地说，除非添加上：单身女性。那就一定是宋迷人老师啦。
　　成啊，张局长满意了，说，就这样！
　　挂断了电话，王校长叹了口气，心里嘀咕着：甄老师啊，这名师指标，又跟你无缘啦！
　　（郝景田摘自《小说月刊》2012年第4期　插图：姚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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