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今夜无眠 今夜无眠

　　8900万！　　大约可以买8至10套北京或上海的高档别墅，但如果是一副徐悲鸿的《九方皋》，按今年的拍卖行情，也不算便宜。可惜的是，在今年的“宝龙拍卖行”以如此高价拍得这幅画的藏家海南人张振宇，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由于被外界指认这幅《九方皋》有赝品的重大嫌疑，很可能自己所花的8900万，瞬间化为乌有。
　　蹊跷的是，遭到大亏的张振宇，不仅拒绝专家再次鉴定，而且还和“宝龙拍卖行”站在同一战壕，坚称画作没有问题。究竟是张振宇和“宝龙拍卖行”联手做戏？还是另有隐情？
　　“这幅《九方皋》一看就是赝品。”曾亲眼目睹过徐悲鸿《九方皋》系列中其他真作的上海奥赛画廊董事长、收藏家蔡彭城，一眼就看出了这幅画的三大错误：“第一，这幅油画色彩如此浓烈，和徐悲鸿其他的《九方皋》形成强烈落差，以上世纪30年代的油画颜料质量，怎么可能保存80年还不落色？第二，右边第一个人物腿部明显超出正常的生理构造；第三，画中马匹的尾巴顶端就出现扩散状，也有违马体结构。”
　　在艺术品收藏界浸淫多年，且在艺术圈有响亮知名度的蔡彭城，提出一个反问：“宝龙拍卖行，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宝龙拍卖行”是澳门实业家、宝龙集团董事长许健康先生一手创立的艺术品拍卖公司。但为什么连蔡彭城这样的专业级藏家都对其陌生？《九方皋》疑案，揭开了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乱象的冰山一角。
　　乱象中的选择
　　由于“徐悲鸿板块”远比地产和金融投资有更大暴利空间，当下，正在成为投机者竞相争取的猎物。
　　和《九方皋》异曲同工的“投机案”还有一例。2010年，同样也是徐悲鸿的画作，一副《人体·蒋碧薇女士》在北京“九歌国际拍卖行”以7280万拍出，次年，中央美术学院首届研修班的学生，联名公开举报称：“该作品，实际是他们中的一位同学在1983年所做的课堂习作。”但“九歌国际拍卖行”的辩词是，该画之所以公开拍卖，是因为他们获得了徐悲鸿长子徐伯阳的“背书”：“此幅油画确系先父徐悲鸿的早期真迹，为母亲保留之遗作。”
　　谁对谁错，暂且不论。从消费者角度，这幅争议之作的买家，如果要想再次拿出来拍卖，还能值7280万吗？买家现在要担心的是，这幅《人体·蒋碧薇女士》不仅一文不值，而且诉讼都无门。为什么在艺术品交易市场乱象中，投资者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而拍卖公司、甚至鉴定“专家”却为何安然无恙？
　　蔡彭城分析，根本原因还在于现行《拍卖法》第61条规定：“拍卖人、委托人在拍卖前声明不能保证拍卖标的真伪或者品质，不承担瑕疵担保责任。”由此，成为拍卖公司逃脱责任的“免死金牌”。蔡彭城进一步解释：“拍卖法还同时明确指出，拍卖公司有权保护委托人信息。这意味拍卖公司可以拒绝提供赝品的来源，保护了造假者不被曝光。”
　　蔡彭城对“免死金牌”有过切肤之痛。蔡彭城留过洋，在海外做过外科医生，后来回国内做过机关干部，开过生物公司，1993年正式开始以私人身份购买中国早期名人的字画，其中不乏有李可染、范曾、黄宾虹、谢稚柳等人的作品。但后来发现，这些高价买回来这些作品中居然有一些赝品，这令他相当不满，但由于法律门槛的设定，令他无法挽回损失，于是干脆改变了自己收藏方式，就是放弃对中国早期名画的追逐，改为紧盯当代艺术作品。“对于早期名画的真伪，现在谁配当专家？没有人了，但收藏当代艺术家的画作，则避免了投资风险。首先，当代艺术家健在，他们可以出面自己来鉴定真伪；其次，当代艺术作品升值空间巨大。”蔡彭城表示。
　　财团终将入场
　　从收藏中国早期名人字画转向当代艺术，是一条难走的路。
　　“如果说李可染、范曾这些名人的字画，可以从历史元素、艺术功力、物以稀为贵等维度来判定收藏价值，那么对于形象稀奇古怪的表现主义，或者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当代画作，如何评估价值？”最初，蔡彭城找到一条捷径，就是看谁是最具人气。按照这个标准，蔡彭城罗列了一个名单，包括罗中立、何多苓、周春芽、叶永青、苏笑柏、俞晓夫、孙良等人。然而，在陆续收藏这些艺术家作品的时候，蔡彭城发现了一个惊天的投资秘诀。
　　作为藏家，蔡彭城每次在购画时，都需要计算一下成本，但是由于每个艺术作品，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独立的创造，根本无法用“价值规律”来计算价格，只要是买画，这个市场就是卖画人说了算。作为私人藏家，如何解决有限的投入资金和兴趣之间的矛盾？
　　何多苓是蔡彭城的启蒙者。一次，蔡彭城听说何多苓又有新的画作问世，于是跑到何多苓在四川的工作室问价，蔡彭城告诉何多苓，自己是对方的忠实粉丝，藏有很多对方的画作，提出能否优惠购画？何多苓告诉蔡彭城，如果你是画廊，可以按对折价给你，但如果是个人，顶多让利10%。蔡彭城一想，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回上海办一个画廊，这样以后可以半价购买对方的画，于是蔡彭城正式成立了上海奥赛画廊。
　　但奥赛画廊的崛起，始于2004年的上海艺博会。彼时，奥赛画廊在业界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画廊。不过，蔡彭城却拿出了在艺术品投资界最炙手可热的孙良、罗中立、周春芽、陈骏德等人的画作，令业界刮目相看。根据蔡彭城说法，当年的艺博会上，孙良和陈骏德的画作被一抢而空，且均价都达到10多万，如果按最具盛名的张晓刚作品在2004年1万美金的参考价比对，蔡彭城认为，奥赛画廊的实力已经领先业界。“现在，只要是我们在画廊做展览，门口交通必然围得水泄不通。”蔡彭城表示，之所以形成这样的情况，关键在于他懂得如何挑选画家和作品。
　　现在，对于艺术品的收藏已经升级到企业投资阶段，对这一趋势，蔡彭城认为是一个全球化的规律。比如瑞士银行之于巴塞尔艺术馆、荷兰银行投资之于梵高、洛克菲勒之于MOMA艺术馆，甚至中国的湖南广电、上海的新理益、民生银行和大连万达等，都在谋求通过投资艺术品，建立一个“企业财富库”。那么，怎样的企业投资，才能真正做到所投的每一笔钱都能事半功倍？为此，蔡彭城表示有三个基本法则：
　　首先，如他那样，以企业名义成立画廊，如此，可以直接从艺术家那里购买到第一手价格的画；其次，找对画家，按奥赛画廊的签约画家的标准就是，画家应该一方面具有中国传统艺术的熏陶，一方面在海外艺术学院和交流中取得成果，并可能被纳入中国美术艺术史册，比如苏笑柏和王小松，前者毕业于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拜在德国表现主义大师门下，后者毕业于柏林艺术大学，同样师从全球著名表现主义大师Spohn和Boes教授，两者目前都在国内艺术学院不仅任教，而且专职作画；最后的一条标准就是，企业要有专业的艺术品鉴赏能力的团队。
　　“最缺的还是最后一条，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才，企业就应该考虑外部聘请，如果上述三大条件均不满足，就不合适搞艺术品投资，否则类似‘《九方皋》疑案’就会重演。”蔡彭城认为，现在当代艺术品的投资价值还没有完全到来，如果像中石化、中石油，甚至四大银行财团加入进来，不要说私人投资，就是一般的企业投资，都恐怕抢不到优秀画家的作品。
　　尽管，现在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乱象严重，但与此相比的是，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交易额，却已经连续2年获得全球第一，在房地产与金融投资双向滞涨下，一些具有实力的企业、财团不会坐视这一暴利机会失去，在所谓的“业务与利益的多元化”企业战略下，必然再次引发新一轮的艺术品交易高潮。看看上海法人股大王、上海新理益董事长在艺术品拍卖中的表现，就知道一个惊人的现象：只要他举牌，谁还能与之争锋？如刘益谦本人所言：在这个拜金时代，我没有选择！
　　如何读懂五位当代画家的作品？
　　蔡彭城点评
　　苏笑柏 《开蓬门》
　　虽然承德国表现主义衣钵，但跳离了西方抽象的附庸，诠释民族名族文化的知觉和文化潜在意境。
　　向庆华 《球洞》
　　诡异的气氛，奇特的虚拟情节，呆滞而固执的表情，作为川派活跃的当代艺术家之一，向庆华以独特的个人话语式样引起关注。
　　周春芽 《女人体》
　　在美术史上应算一个承前启后的人物。将来中国要建立自己的艺术体系，周春芽的地位会非常高。他的画有中国审美，还有对当下生活的感受，有压抑，有激情，涵量很大。
　　孙良 《金羽》
　　取材于中国经典文化《山海经》。从最早的神秘和象征倾向到表现主义，再到抽象以及弥散风格，其线索清晰、风格和面貌完整。
　　王小松 《彷的徨》
　　对应了信息时代人们感知事物的经验，从而使艺术既超越已有的具象表述，也超越传统的“抽象”表述，成为一种崭新的视觉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