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强需内盛中国汽车业国际化任重道远] 任重道远

　　张小虞 　　毕业于清华大学汽车系。曾任新疆汽车厂技术工程师、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规划司司长、副总经济师、中国国家机械工业部汽车司司长、中国国家机械工业局副局长：现任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副会长、兼任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理事长、中翻内燃机学会理事长、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名誉理事长、中国科协委员。
　　汽车工业必然和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联系在一起，自从加入WTO，中国汽车没有被边缘化，反而乘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长而强势崛起。这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这是一个崛起的国家的大国力量驱使。伴随着中国汽车业的快速发展，汽车社会正在形成，汽车与社会的和谐发展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伴随着“两会”的春风，我们采访了汽车界的泰斗――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理事长张小虞。
　　
　　记者：作为我国汽车界的权威人士，首先请您总结一下2006年我国汽车产业的总体情况。
　　
　　张小虞：经过新世纪五年的汽车工业结构调整，我国汽车产业成效显著。特别是2004年新的汽车产业政策颁布以后，汽车产业的结构调整的方向和重点更加明确，这个结构调整由三个部分组成：
　　一、整个行业的组织结构调整。这是从1994年开始的重组大集团为主导方向，也就是产业结构调整集团化。其中不只是国有企业，上市企业、中外合资企业都是按照这个方向在走，即兼并、重组、联合。2004年我们就提出“要建立百万辆级的大集团”，经过九五、十五、特别是新世纪的五年，从2006年的统计数据来看，三个百万辆的集团已基本形成，即上海、一汽、东风，它们在行业的产量接近二分之一，另外以北京和长安为主体的，尽管集团化的模式不一样，因为长安的集团化模式是跨地区的，包括南京，河北，实际上的产能规模也接近100万辆，而且车型是全系列地发展，覆盖重、中、轻、微、轿全部车系列。北京是就地重组，比如北京现代、北汽福田、北京奔驰，所以它们已进入50万辆以上规模的集团。另外还有5家已经达到20万辆的规模了，这个集团也已经形成。100万辆、50万辆、20万辆三个规模可以占到全国汽车市场的90％。这样中国的汽车产业结构从过去散、乱、差的局面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如今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包括外国的大公司都参与到国内的汽车产业组织结构调整，一部分具有国际竞争能力的集团框架已基本形成。
　　二、技术结构的调整。这个调整可以追溯到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那时从摩托车开始，重、中、轻、微、轿没有不引进国外产品的，包括一汽、二汽、重汽、南汽、北汽，全部是引进，当时我们在技术结构上主要依赖于国外。90年代开始技术消化，许多企业在引进的基础上进行自主创新，潍柴就是典型的例子，如今的发动机规模达到15万台，领域包括汽车、工程机械、农用机械，从排放标准来讲，欧III完全实现，欧IV基本实现。所以我们改变了过去主要以引进消化为主的形式，现在正在全部转化为自主创新。
　　三、市场结构的调整。过去的市场主要以城市为主，以公款消费为主，2000年以后最大的转折就是中央提出鼓励轿车进入家庭，各种购买市场迅速发展，农用车所占的市场份额逐步增加。从消费结构上讲，原来占70％的公款消费现在转为个人购买，而这期间只有五、六年的时间。
　　l、国外市场增长幅度高于国内市场增长的幅度。2000年时出口2－3万辆，2006年出口30多万辆，这还不是最后统计的海关数字。
　　2、出口增长幅度大于进口增长幅度。
　　3、大的汽车集团的效益、产量增长的幅度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记者：2006年我们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当然这其中也有不足的地方。请您谈谈。
　　
　　张小虞：我认为主要有三个不足：
　　1、商用车增长的幅度大大低于整个产量增长幅度。2006年商用车增长幅度仅为10％左右，这是明显不够的。特别是在农村市场的开发应该更快一些，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也可能明后年会更好一些，因为农村的道路会越来越好。
　　2、柴油机增长幅度不够理想。总产量增长了，柴油机相对比例的数字反而下降了，预计应该达到30％，现在只有25％左右。
　　3、出口数量增长了，价值量并没有增长。出口一台车价值量在1万美金左右，进口车平均价值在3～3.5万美金，而且出口的车还是低档次的、低端的产品，以后我们会向更高端的产品发展，这就显示出我们的产品在国际竞争能力上还有差距。
　　
　　记者有了50年自主发展的积累和沉淀，让我们对2007年的中国汽车品牌自主创新寄予了厚望，您认为2007年我国汽车业的发展趋势如何?
　　
　　张小虞：2007年中国汽车产量有望突破800万辆。我们的汽车企业应该做到：
　　1、保持利润继续增长，效益不能下滑。效益下滑，开发自主创新产品就没有基本的条件。
　　2、要开拓农村市场，适应新农村建设的需要。这次中央1号文件讲到农业现代化，包括水利化、机械化、信息化。农村机械化多少年没有提过了，这其中就有运输的问题。
　　3、继续稳定出口市场。出口市场寄希望于自主品牌的产品，自己掌握主动的产品是出口的主要产品。合资的外国品牌是很难的，政府要采取一系列措施，要稳定质量，稳定价格，稳定服务。再根据当地市场的发展一步步运作，只有稳住了才能站稳市场。所以稳定国外市场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打出去容易守住难，韩日一直也在努力。
　　以企业为主体，市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是目前中国的特色。企业的产量取决于市场。现在我们的市场已经国际化了，只是国际化的程度不够，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出口不够，进口已经没有障碍了，数量已经没有限制。中国汽车的国际化应该是走出去的国际化，而不是引进来的国际化。还是那句话：外国汽车企业是怎么走进来的，我们就怎么走出去。
　　
　　记者：有观点认为：我们不应该满足于其他国家“整合者”的角色，自主创新才是参与全球竞争的“通行证”。请问中国汽车在2007年如何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张小虞：在自主创新的三种方式，即原始创新、消化吸收再创新、集成创新中，我国中高档轿车处于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阶段，而商用车已完全可以做到以我为主、集成创新。把自主创 新的主体技术路线放在集成创新，不仅指技术创新，还要包括人才创新、社会产业链集成创新，特别是先进零部件工业的集成创新。汽车企业要抓住机遇，依靠自身努力，加快发展，打造一个让公众满意、让中央放心的汽车产业。
　　
　　记者：有一个问题困扰中国汽车几代人：在全球汽车零部件高度模块化的格局下，如何建立中国汽车自己的整车开发和关键零部件能力?谈谈您的看法。
　　
　　张小虞：零部件方面我们要做到电子化、信息化、集团化。目前我国零部件面临和汽车一样的规律，主要差距在电子类汽车零部件。零部件组织结构比汽车更分散，所以零部件更要做到集团化，否则竞争能力始终上不去。现在全世界的零部件都实现了与整车厂同步开发，系统开发和模块化供货，我们企业发展的目标就是国家化的采购。所谓高档产品就是机电一体化，是靠电脑来指挥的，目前我们还很少，这些产品基本上是进口的。如果挡不住进口，就很难谈出口，所以零部件行业目前已经引起高度重视。只有政府重视是不够的，只有调动地方和企业的积极性，让我们的零部件也搞兼并、重组和联合，大胆引进，自主研发，这样才能适应目前的发展。我们同时要组建大的零部件集团，只有一个万向不行，只能解决传动零件的集团化，还没有进入到发动机领域，没有进入汽车电子领域，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记者：英国(《华尔街日报》曾发表专题文章指出：数年前。中国生产的零部件还是低品质的形象，但通过与国外公司合作，通过引进技术和研发创新，中国造的汽车零部件质量得到迅速提高，中国也正在迅速成为全球汽车零部件的生产强国。您认为我国是否已成为零部件生产的强国?
　　
　　张小虞：虽然目前零部件数量很多，但如果不实现电子化、信息化和集团化，很多工厂还是会被市场所抛弃，在这方面，国外的大公司优势明显，比如博世、德尔福、电装、伟士通等等，这样汽车厂就会选择他们的产品。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还谈不上零部件大国。从开发上讲，一个国家汽车产业基础是零部件。整车的开发以后基本上是一种集成，以后整车厂的外包业务越来越多，连车型的外形设计都可以外包，比如丰田公司的模式，总装线上没有零部件的货架，都是模块化，我们期望在成为汽车产业强国的同时，也成为零部件大国，否则无论从价格、成本还是质量都没有竞争能力。
　　
　　记者：理论上人人都赞同发展小排量车，省油、省路、少污染。但实践中却又都不愿接受小排量车。您认为2007年小排量车的前量如何?
　　
　　张小虞：小排量车比去年会有所发展，随着现代发动机技术和整车技术自身的发展，排量已不是衡量轿车高中低档的重要标准，小排量也可以做到高档，所谓高档首先要满足安全环保节能排放的要求，从质量和品牌来讲，小排量车同样可以做成精品。Mini、Smart就是这方面的榜样。所以精品不是以大小来论。以后的混合动力还会发展，一个混合动力1.5的发动机相当于一个普通3.O的都不止，所以小排量车是趋势，要鼓励个人消费往这个方面走，不要追求奢华，随着车身轻量化，采用最新的材料和工艺技术，如果一辆车减重10％，节能至少达到6％，这样还可以降低油耗。
　　
　　记者：全球汽车市场发展迅猛，汽车电子市场也随之水涨船高。随着中国未来汽车市场的快速发展和汽车电子的价值含量迅速提高，中国汽车电子产业将形成巨大经济规模效应，汽车电子产品占汽车的成本将进一步提高。您认为未来的汽车电子产品将主要围绕那些方面发展?
　　
　　张小虞：汽车电子要避免两张皮，避免汽车和电子分开，要同步系统地开发，比如安全气囊，如果不在整车上做实验，是绝对不能擅自乱用的，单独进行汽车碰撞试验，成本太高，零部件必须和整车联合起来，汽车电子不是电子，汽车零部件要与整车的风格配置一致，例如：移动电话要与汽车线路一致，否则会引起着火，汽车上所有零件都要在整车上作试验。
　　 记者：最后请您谈谈对我们杂志的期望。
　　
　　张小虞：现在大家都把汽车杂志看作一种时尚的杂志，都是美女加汽车，而且刊登的轿车越来越奢华，其实不然，汽车杂志与时装类、化妆品类杂志不同，消费要贴近百姓，汽车既是消费品，又是挣钱的工具，要通过杂志教会人们如何买车，一定要做到每一期都要给读者以知识，要实用，杂志要面向用户，不只是城市用户，还有农村用户，不只是面向有钱的人，还有挣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