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战术①　击落Ｐ２Ｖ飞机|瓦努阿图共和国简介

　　[文章编码0223] 　　 　　1999年3月27日夜，一架806号F－117“夜鹰”隐身战斗机坠毁在南联盟上空，世界为之震惊。在此之前的海湾战争，F－117的战绩是以2％的出动率完成了40％以上的战略轰炸任务，无一损伤，而这一架也是直至F－117退役唯一被摧毁的。这也多少折射出具有隐身能力的装备在战场上将占据多大的优势。因此美国在新发展的装备中都极其注重隐身能力，比如F－22。就号称是第四代隐身战斗机。如何对付这类战斗机成为一个艰难的课题。
　　有业内人士曾不屑地评论说：如果F－117被米格－15飞行员目视发现。恐怕也难逃厄运!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阿Q精神。虽是事实，但关键是如何能让米格－15飞行员目视发现F－117，这绝对是个难题。
　　不过，隐身能力都是相对的。40多年前的1960年代，我国曾上演了一幕真实场景，当然目标不是F－117，而是P2V。在那个年代，P2V电子侦察机飞机相对于战后第一代米格－15歼击机和只配备简易火控系统的高射炮部队而言，隐身能力比90年代的F－117A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特别邀请资深战役战术研究员杜文龙先生，为我们点评当时数次击落P2V所采用的战术，也许能为现在攻击隐身目标提供战术上的参考。
　　
　　故事得从1958年1月说起。台湾当局在美国支持下成立了一支专门针对大陆的战略侦察机中队，番号为“34中队”，也称“蝙蝠中队”，由美国提供飞机和先进的机载设备，台湾空军飞行员负责驾机进入大陆，为美国和台湾搜集情报，并空投特务、撒发传单。1958年4月，国民党空军开始使用美制P2V“海王星”电子侦察飞机代替B－17执行对大陆纵深的夜间侦察活动。这是一架怎样的飞机呢?
　　P2V是美国海军反潜巡逻机的改型，全称P2V－7U型电子侦察飞机，以反潜巡逻机为基础，拆除了全部机载武器，安装了新型电子侦察设备。
　　与以前窜犯大陆的飞机相比，P2V的特点十分突出。一是采用双动力系统，低空性能优异。P2V既安装了螺旋桨发动机，又配备了喷气发动机。低空慢速飞行时，使用螺旋桨发动机，能在300米以下的高度飞行，最低时可降低至几十米，防空雷达根本无法在杂波中发现P2V。高空快速时，P2V使用喷气发动机，能够快速脱离受威胁空域，飞行速度范围变化很大。这种双动力配置使P2V航程远达5 000多千米，续航时间也长达15小时。二是机载电子装备复杂，性能先进。机上配备有多种电子侦察装置，被称为“空中电子实验室”，不但可以侦察地面防空武器部署情况、雷达工作参数、空地无线通信指挥频率等，还能干扰对方地面和机载电子设备。P2V飞机主要配备三套电子系统。第一套是电子侦察系统，包括侦察地面雷达、空地通话的宽频带接受机。第二套是安全航行系统，主要包括全景搜索AN/PS－23型雷达，能在400～900米的高度清楚地判断10千米以内的地形，受到对方地面火力和空中威胁时，能准确进行大幅度机动规避飞行，即使在无月的夜空中在山区丘陵地带也能保证低空飞行。第三套是警戒干扰系统，包括箔条发射装置、回答式干扰机等无源和有源干扰设备。
　　
　　拦截P2V有三难。
　　其一，雷达兵截获困难。P2V通常以低空或超低空进入大陆，基本上是在雷达的盲区内飞行。为了降低被发现的概率，P2V还常常采取在雷达波瓣边缘飞行的办法，使雷达根本无法准确而连续地跟踪。此外，P2V还利用多次进入获取的地形参数，在数十米至300米以下的高度沿山谷飞行。雷达性能造成的截获困难，极大地限制了防空作战行动，雷达兵经常陷入“目标进入一丢失一目标退出”这个怪圈，即使短时内跟上目标，对目标的航迹参数误差也较大，测出的高度、位置都是粗略的，不能精确到几十米之内，无法满足空战领航的要求，雷达兵戏称自己对P2V只能尽到“迎来送往”的责任。
　　其次，防空兵防守难。P2V是单机活动，每次进入的方向和地点都不固定，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当时解放军的地面防空武器除了少量的防空导弹部队外，主要是高射炮。“萨姆”2型防空导弹是高空导弹，优势在中、高空，近界过大，对低空飞机效果不大。高射炮部队基本是守株待兔，有限火力打击范围与P2V可能进入方向的宽大正面相比实在太小了。如果采取机动伏击的打法，又实在找不准P2V的进入航线，伏击的针对性较差，而且大部队的调动很难保密，小部队能够准确部署在敌机航线上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在无法掌握P2V飞机精确航线的前提下，六七个高炮连组成的“群”级单位根本无法有效防卫宽大正面。此外，夜间高射炮对空射击必须配备多盏探照灯，在一个地区部署几十个高炮连和探照灯连的阵地部署工作量可想而知。台湾空军还经常改变突防战术和航线，经常是左边部署好了，P2V从右边进来，反之亦然。不得法，不凑巧，成为高炮部队指挥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第三则是航空兵攻击难。能够从空中打击来犯P2V的飞机只有两种，一种是轰炸机，一种是歼击机。这两种飞机的机动能力都能追上P2V，但是这两种飞机在P2V面前仍然力不从心。一是这两种飞机没有配备精密机载雷达，不具备夜间作战能力，根据地面雷达提供的粗略高度、速度参数，根本无法精确跟踪，有时根本无法与目标形成遭遇，开炮射击的机会不多，命中的可能性极小。二是歼击机速度大、续航时间短。P2V低空性能好，最小速度低，续航时间长，主要活动空域和飞行速度基本上是歼击机的飞行禁区。空军的歼－5部分改进型虽然安装了机载雷达，但失速速度为190－210千米/小时，降低速度追击过程中，很容易陷入P2V危险的低速陷阱，一旦进入螺旋状态无法改出就会造成机毁人亡。此外歼－5带副油箱最大航程1560千米，机内燃油最大航程1020千米，带副油箱续航时间2小时50分。这种腿短、留空时间短的“双短”状态与P2V的5000千米航程和长达15小时的续航时间相比，在跟踪过程中经常力不从心。另外，配备了机载雷达的歼－5在1000米以下高度飞行时，雷达波束触及地面，敌机的回波就湮没在地面杂波中。P2V配备回答式干扰机后，机载雷达无法准确分辨目标，再加之敌机常进行左右机动规避，大部分歼击机会失去攻击目标。空军使用加装武器和红外设备的轰－5进行拦截，曾经三次咬住P2V，最长一次跟踪达35分钟，跟踪过程中多次开炮射击，但由于红外设备精度等问题，没有打下。
　　该如何打?航空兵和防空兵部队指挥员总结了多次截击P2V失败的教训，经过认真分析，找出了打击P2V所需的先决条件，也是唯一条件：把夜间变成白昼，把隐身变成显形。
　　苏联红军著名将领朱可夫元帅使用探照灯照射德军阵地，希望获取的是对敌强大的心理震撼，辅以对目标的照明。空军地面防空部队根据当时的作战条件，摸索出了“灯炮配合、灯照 炮打”的打法，即灯当眼、炮当拳，使用探照灯配合没有炮瞄雷达的高射炮执行对空射击任务，这是当时条件下对低空P2V实施精确射击的唯一办法。
　　这一打法有两个前提，一是要解决P2V从哪里来的问题，二是要解决灯炮密切协同问题。攻击过程中，照射时机也很有学问，照射过早，敌机发现后就会快速脱离防空区域，反之根本无法照中目标。
　　1961年11月6日晚18时18分，1架P2V在黄海上空距辽东半岛200多千米位置被我空军雷达发现，由空军高炮兵第502团、陆军高炮兵1个团、探照灯兵第402团2个连组成的驻城子疃高射炮兵群迅速作好战斗准备，探照灯兵大胆将敌机放至距阵地5千米时才突然开灯，4千米时照中目标。此时P2V已进入高射炮火力打击范围，再施放电子干扰已经来不及了。高炮群随即集火射击，一举将其打成蜂窝。从探照灯照中目标到P2V坠地只用时30秒，充分显示了“近照猛打”战术的威力。
　　如果说高射炮击落P2V多多少少有些运气成份在内的话，1963年6月19日夜至20日晨，空军航空兵第24师独立大队副大队长王文礼在极端复杂的情况下，再次于夜战击落P2V电子侦察机的打法，堪称空中肉搏。
　　当日，台湾空军P2V电子侦察机从台湾新竹基地起飞，数小时后出现在浙江外海，由路桥进入大陆上空。19时14分，空军雷达在台北以北75千米处发现P2V电子侦察机1架，高度3000米。20时42分，P2V从浙江三门湾进入大陆，随后经仙居、九江、新淦等地窜至南昌地区，飞行时速300－330千米，高度2000米。21时21分，空军奉命升空拦截，先后起飞歼－5甲3批3架次，图－4飞机1批1架次。除副大队长王文礼外，其余均未发现敌机，被迫返航。王文礼首次升空拦截敌机时，因进入高度差过大，未发现目标。20日凌晨0时26分，地面指挥所第二次引导王文礼进入接敌，当时敌机高度1000米，指挥所引导王文礼从敌机侧后下方进入，在距离1800－2000米时发现目标。但在接近过程中，敌机施放电子干扰，机载雷达目标显示十分模糊，王文礼采取“急速转弯，改平搜索”的方法观察，在左前方30°、距离1500米处再次发现目标，由于航向角交叉过大，目标很快进入机载雷达盲区。王文礼根据目标丢失前的敌我双机位置关系，向左前方进行目视搜索，在距离300米处发现了敌机发动机排气管的火光，进而发现敌机轮廓，因航向交叉角和速度差较大，目标再次丢失。0时28分，指挥所改用尾后进入的引导方法，指示飞机左转弯从后下方进入，距离4千米时，机载雷达又发现了目标，王文礼也再次在左前方200－300米处发现敌机排气管火光，当接近至100－200米时开炮射击，敌机当即起火坠落于临川县东南20千米处。据当地群众回忆，1963年6月20日凌晨，他们看到一架飞机坠毁在半山坡上。
　　与空军的歼－5甲改进型配备机载雷达相比，海军航空兵的歼－5没有进行改进，P2V在海军航空兵的防区内进出自如的情况让海军航空兵如芒在背，空军高炮部队和航空兵部队取得的战果也让海航部队倍感压力。
　　经过多轮研究探索，海军航空兵决定借助海军小舰打大舰时发射照明弹辅助攻击的办法，把高射炮兵“灯照炮打”的方式从地面转移到空中，首创了空中照明攻击的打法。
　　
　　这种打法的基本过程是：以一架照明机和一架歼击机编为一个攻击小组，在地面雷达指挥引导下，照明飞机在P2V上空投放照明弹，照亮敌机所在的部分空域。12枚照明弹的亮度相当于3600万支烛光，照明空域直径14000米，P2V每分钟只能飞行6000－7000米，只要敌机在有效光照区域中，攻击机又能及时准确进入和攻击，就可能将敌机击落。
　　这是一个在世界空战史上从来没有过的空战方法。经过反复探索和训练，攻击小组摸索出了关键数据：轰炸机应在敌机上方2000米高度、航向前方2000米左右投掷照明弹，歼击机在敌尾后30°内、高出目标150－200米。这些条件一旦满足，P2V只有等死的份了。
　　1964年11月11日16时，1架P2V从台湾新竹机场起飞北上，21时7分，被我朝连岛雷达站在方位150°、距离150千米处截获。海军航空兵第4师5大队17时30分接到P2V飞机可能来犯青岛防区的通报，21时25分5大队进入一级战备。
　　P2V进入大陆后，我指挥员判断敌机很有可能经潍坊向平度、莱阳一线飞行。23时08分石振山机组驾驶的轰－5和陈根发驾驶的米格－15“比斯”起飞，在敌机前置点的平度上空机动待命。流亭机场雷达站于23时24分发现敌机正在我机前方侧向飞行，立刻报出数据。23时25分我机在平度东北芦家庄上空第一次接敌，但敌机突然改变航向，敌我3架飞机混淆不清，没有能够组织有效截击。敌机发觉后，立即转向东北方向，进入马山丘陵山区向莱阳上空飞去，暂时摆脱雷达的监视。
　　雷达操纵员根据敌机飞行特点和高度，灵活调整天线俯仰角度，仔细识别微弱信号。指挥员准确判断敌机的航线，领航员引导双机右转后再向左前方机动，直指P2V前方航线。23时29分，雷达在方位355°、距离90千米处重新捕获P2V。可狡猾的P2V擦着雷达波瓣边缘飞行，雷达操作员迅速准确报出敌我3架飞机的方位坐标数据。33分引导我双机第二次接敌并抢占最佳照明攻击位置。23时36分，石振山的照明机在敌机前方2100米，高出敌机1900米，陈根发的攻击机在敌右后方20°、距离1600米、高于敌机220米处。攻击的一切条件均已满足。在P2V飞机回波即将从雷达屏幕上消失的时候，攻击命令下达，石振山机组投下12枚90千克照明弹。23时36分09秒，约14000米直径的空域立刻犹如白昼，正好把敌机罩于光区中心附近。P2V驾驶员反应相当敏捷，迅速做出50°下滑机动动作，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陈根法在照明弹照亮后2秒钟就发现敌机，36分11秒进入攻击。从高度870米、距离700米处开始第一次进攻，首次开炮即击中P2V飞机左翼。随后连续进行第二、第三次攻击，从距离500米打到200米，P2V终于带着一团火光，坠毁于栖霞县房山西部的西留庄附近，机上14名台湾军方一流飞行员及电子专家们全部丧生，所带4枚“响尾蛇”导弹被完整缴获。海军航空兵用落后的装备和富有创造性的战法，成就了海军航空兵战史上传奇的一页。
　　世界上相似的事件可用相似的办法重现，这些办法或者思路对更加强劲的F－22有没有复制的可能呢?
　　首先是雷达“照明”攻击。隐身目标的雷达反射面积正面最小。为了强调隐身能力，一般公布的是最小值。如果把一架歼击机的腹部配备效果更好的下视雷达，并把航线高度设定高些，在雷达反射面积最大的方向侦测F－22，并把目标信息与担任攻击任务的歼击机共享。实现空中雷达“照明”攻击。F－22优势还有几何?
　　其次，无人机空中待战。长航时无人机研制、生产并不难，飞行高度、时间也不受人体生理极限的约 束。把有效载荷改为能够发现隐身目标的小型“维拉”也有可能，几架这样的无人机组成对隐身目标的观测网也不是难事。在F－22主要进袭方向上部署。能为地面防空力量提供目标情报支持。如果能够给无人机配备空空导弹，实现侦察与攻击的一体化配置，是不是也能筑起一道防范F－22的壁垒呢?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也许就是战术的精髓。
　　1960年代的P2V与1990年代的F－117A相比，虽然外形完全不同，但都准确地利用和放大了对手的弱点：雷达极难发现，即使被发现，也会借助机载干扰设备掩护本机踪迹；进入航线灵活诡异，不重合、不固定，无论是雷达跟踪、高炮拦截还是歼击机追击，丢失目标的概率极大。
　　P2V这种怪异的飞机以诡异的方式，从1958年4月17日夜间首次出动到1961年lO月间，进入大陆达84架次，我空军部队先后出动400多架次飞机截击，都未取得战果。特别是1960年初至1961年10月底的22个月内，P2V进入大陆达到高峰期，共计44架次，平均每月2架次，我起飞322架次飞机进行拦截，没有取得战果。其中1960年lO月21日、11月19日、12月17日，三次拦截行动共起飞22架次飞机，不仅没有击落P2V，还由于失速、撞山或者触地，自己反而损失4架飞机，10名优秀飞行员牺牲。
　　“灯照炮打”的方法击落了P2V后，P2V老老实实地在台湾呆了7个多月才敢再来，侦察活动的地区也多限定在大陆沿海，并开始采取直进直出的方法，以尽量缩短在大陆上空的飞行时间。为了增加保险系数，机上又更新了干扰设备。
　　高射炮兵与探照灯兵的配合作战，是一种早已投入使用的夜间防空作战方法，但指挥员对这种方法进行了巧妙改进，创造了雷达近距离开机、探照灯近距离照射、高射火力集中打击的新战法，不仅击落了目标，而且对后来的防空作战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谁又能不说南联盟地空导弹部队雷达突然开机、导弹快速发射打下F－117A的成功没有击落P2V这一经典行动的影子呢?
　　空军航空兵使用改进型歼－5甲飞机，充分发挥了机载雷达的作用，采用雷达跟踪、目视接力的方法，解决了目标发现难的问题，在惊心动魄的空中拼杀中，P2V完全不是对手。
　　这次空战的直接效果是使P2V近一年后才敢再次“探营”，为了增强自卫能力，机上还加装了4枚礼品级的“响尾蛇”导弹。
　　海军航空兵的打法是世界空战史上的“奇迹”。其实也是没办法，愣逼出来的，借当前时髦用词来说，颇有点“山寨”的味道。通过空间位移，把地面防空作战和海战中传统的照明攻击搬到了空中，形成了空中照明、快速攻击的新打法。美国和台湾当局苦于无法找到对付“照明攻击”作战的方式，从1964年6月11日以后，完全停止了P2V进入大陆的侦察行动。1967年1月，这支成立了近10年的“蝙蝠”中队，在葬送了60多名一流飞行员和电子专家后，终于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