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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流儿] 偷娃儿视频

发布时间:2019-06-20 04:23:22 影响了:

  1  淘金的汉子们从流儿里走出来的时候,太阳刚好坐稳了额头。  上工一起来,收工一起走。这是淘金人的戒律,省得互相猜忌。牛华早就吃透了其中的奥秘。此刻,躲在柳树丛里的他悄悄探出头,水耗子似的一躬腰,人就进了空空荡荡的流儿。
  再出来时,牛华已挑出两土篮不断滴水的泥沙。满身泥浆的牛华绷足了气力,大脚丫在泥浆里啪叽啪叽地拍,直奔流儿外那条开满浪花的草河。
  草河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流淌了多少年,也不知是谁最先发现这里的河床和两岸泥沙中埋藏着黄金,于是这片土地成了一代又一代淘金汉子的乐园。挨近草河西岸这个村庄叫疙瘩沟,淘金汉子都传:这里的流儿不但不跑空,而且淘到的金子颗粒大,成色好。淘金汉子们管一直打向岩壁的那个洞叫流儿,其实就如同采矿或采煤人说的坑口。
  牛华快步来到草河边,从河里搂起一捧水,哗地浇到沟沟岔岔的脸上。一股黄泥水从脸上一分为二,一部分跳入河中,另一部分骑着脊梁在烈日下鼓闪着,倏地钻进牛华的花裤衩里。之后,牛华伸出猩猩一样的双臂摇几摇,抓起土篮,将泥沙倒入一个梯形的木槽里。这些泥沙实际就是贴近岩壁的那层含金的泥沙,淘金人叫毛子。
  跪在木槽旁,牛华嘴里似念似唱:
  三番响头磕地上,
  土地爷爷显灵光。
  只求半块金元宝,
  点亮庙里一炷香。
  牛华四野环顾一下,确定流儿周围没了人,猛地用铁锹掀起水,哗哗地溅着泥沙。这个活儿叫泼流儿,是淘金的第一道工序,目的是清除毛子里比重轻的浮土和沙石,背过书包的淘金汉子把这叫作——泼尽黄沙始到金。
  一双小却发亮的乌龟眼狠狠地在木槽中搜索着。牛华的肚子已被汗和污泥交叉地划满了格儿,像蛤蟆。但他只顾泼流儿,泼的飞快。他要抢时间,他要在那帮淘金汉子离开流儿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多的从流儿里刨出泥沙。
  此刻只有天知道,他在偷流儿。
  所谓偷流儿,就是既不开流儿,也不备全淘金工具,身背个尺八长的用整块老榆木凿成的小船形状的金簸箕,看哪家的流儿含金量大,钻进去选主脉的方向刨起几土篮泥沙,断了脉气。淘金行里的人都绷紧在心头一个迷,一旦谁的流儿被偷,这一流儿再不会出疙瘩了。
  现在,木槽儿中只剩下一捧多的石块和碎沙。停下来,牛华将这些东西倒入自己的金簸箕里。之后再用手指头沾了唾液,小心地将木流儿的几个缝隙间的细小颗粒一点点粘出来送到金簸箕中。这是淘金行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工序。牛华磕了三个头,再将金簸箕晃得悠悠颤。
  亮沙,硫化铁,还有被金子砥砺得圆圆的石子。这些石子有红的绿的紫的黑的,黄豆粒儿般大小,淘金人叫它拱豆,颗粒虽小,重重的像铁。据说有这种拱豆的地方才有黄金。现在,这些拱豆正从牛华金簸箕的左右角游出,看着这古怪精灵的拱豆,像是看见了好事儿的开头。
  忽然,牛华一双乌龟眼盯在一个散着特殊光芒的东西上。牛华不敢呼吸,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先沾了水,之后伸到舌头上裹满了唾液,这才用手指夹住那东西,立刻送到嘴里,搭上牙,轻轻咬了咬。接着,牛华又将那东西掏出来,合在掌心,举在与眼睛一般高的风里,像第一次看见了女人。牛华嗓子眼儿里咕噜一声响过,之后跪下,发疯一样吻着双膝前的稀泥、金簸箕和木槽,整个头蓬乱着,拖泥带水,像粘了芝麻的年糕。
  淘金人淘来金子,那要分了等级。最小的薄片叫眼儿,稍大的称黄瓜籽儿,到了高梁粒儿左右的便喊作疙瘩。淘到金疙瘩,那是淘金人登天的美。
  伍子胥打马过沙江,
  王昭君出塞到番邦。
  淘了疙瘩心长膀(儿),
  北斗星指路走八方。
  金疙瘩对偷流儿的人又有更玄妙的快乐,一旦偷到别人流儿里的金疙瘩,差不多就收住了别人的人生。
  牛华望着手中苞米粒儿大小的金疙瘩,嚅嚅良久,后来有眼泪和鼻涕在嘴上交集。袁清毅啊袁清毅,这辈子你算没个亮日子喽!
  牛华混浊的乌龟眼里不断地晃着一个柴火似的身影,他叫袁清毅。袁清毅是淘金行里的人尖儿,他对河床、地形、拱豆颜色和水缓水急天天上心去琢磨。他盯准的流儿总能淘到旺金,一伙人跟定他,拥他为头。袁清毅是整个疙瘩村这片山水里刻刻踩着牛华伤口走路的人。
  二十年前,牛华打猪草,壕沟地走着一排姑娘。牛华是个爱唱歌的人,他看上倒数第三的姑娘,叫英子。两家过了聘礼选了日子,牛华喜滋滋地等着娶英子,这一等倒让牛华等了个地老天荒。人家英子有一天卷了铺盖上了袁清毅的炕。
  几年后坐在一大片绿烟叶上的英子才说,有个黄昏英子妈让英子去白菜窖里掏白菜,英子踩梯子下到窖里,才知道白菜窖里竟然被人陷了个窟窿,是袁清毅淘金时攥着鬼心眼儿故意从地底下向着英子家的白菜窖掏过来的。英子在白菜窖里被袁清毅搂紧,白莱的清香穿过两个人的身体,在白菜窖口投下那束微黄的光亮中,又惊又羞的英子一声不吭地看着袁清毅当了新郎。
  此刻,坐在流儿口的牛华心乱如麻。又上心头的往事让牛华浅眉下那双乌龟眼生满云雾。胡须乱立的嘴巴不停地抽动,想出些言语却又含糊不清。停顿一会儿,牛华忽然挺直身,一脚踩上袁清毅的木槽,仿佛占领了城堡。牛华慢慢从裤衩里取出金缸。所谓金缸,其实不过是红绸子包的链霉素瓶。牛华缓缓地把疙瘩塞进去,迎着太阳晃晃,之后装在裤衩内一个兜中,神秘地按了按,又按了几按,真到金缸挨紧自己身上的那个宝物,才喷出一声笑。
  牛华重新端详着袁清毅的流儿,立刻觉得那流儿像是袁清毅猝然裂开的胸口。牛华向流儿踩几脚进去,水和淤泥的质感让牛华有了踩在骨肉上的幸福。牛华挑起土蓝,牛华想再泼一流儿,看究竟能不能再泼出个疙瘩。
  接下来,走进流儿的牛华又生出了一个念头。
  2
  牛华偷袁清毅的流儿,是不想停下的事。
  自从牛华失去英子后,七沟八岔经常有人提媒给他,可他说看了也白看。牛华认死理儿,他认了命的女人要一生种在胸口。除了英子,牛华心里装不得别人。
  太阳天天升又天天落,日子快得风一样,人哪能禁得住。转眼三四年过去了,牛华还是牛华,牛尾巴似的孤独一根。那几年农村管的紧,没人敢组织人淘金,怕成了资本主义的尾巴。袁清毅带七八个泥瓦工年年去外地偷偷找活儿,年尾才顶着雪花回,转过年冰凌花开,再踩着刚吐红尖儿的小根儿菜一路昂首去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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