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演讲稿 > 王全安专访:传统历史的强大超乎想象:袁巴元是什么人
 

王全安专访:传统历史的强大超乎想象:袁巴元是什么人

发布时间:2019-07-15 03:58:12 影响了:

  《白鹿原》的筹拍由来已久。小说一出来就备受电影界关注,最好的导演都有过改编意图。但因为小说太有影响力,改编和审查难度都很大,所以一直被搁置。经过二十年折腾,这事儿已经成为电影界一个大心结。如今《白鹿原》终于能够拍摄且即将与观众见面,王全安说,了解这个行业的人都明白,这就是了不起的记录。王全安觉得改编《白鹿原》九死一生,成败在取舍。小说内容庞大人物众多,电影不可能完全容纳,因此不能想着尽量保持原著,而是必须当作独立电影构思。他拎出来两条线,一是家族,一是情感纠葛,前者关乎土地与人的关系,后者关乎人物。一般电影顶多三、四个主演,但《白鹿原》精简之后也是小十个,每个都要展开,像交响乐,各分部之间关系很难处理。为了前后贯穿,他把田小娥提出来做成线索人物;还删掉了朱先生,因为他太完美高大,是陈忠实想象出来的圣人,太先知先觉,和整个片子的氛围冲突。电影还是要回到农民身上,很闭塞的农村在历史重大时刻的感受和震惊。
  王全安自述真正跟电影发生联系在17岁,在法国演出,和一个法国姑娘恋爱。有天她来看他,聊她小时候演过电影,聊特喜欢一部法国电影《老枪》,姑娘说那是个真实故事,就发生在附近,要带他去看看。突然升起一种感觉:这辈子可以做电影,瞬间决定。姑娘问他能不能留在法国,心里咯噔一下,“没准儿来策反了”,发现受的教育还是在心底深处起作用,不可能成为法国人。而以中国的变化速度,在法国再待几年也就不知道中国人怎么回事儿了,因此虽然有在法国学电影的机会,还是选择了回国学,不然两边都二调子毕业之后拍什么?毕业时,觉得留在北京只能接活儿挣钱没办法磨练,也觉得拍电影永远都存在,关键看你是否独特,就没想着找门路留京和急于拍片,而是回到西影厂在导演室里天天写剧本。现在他已经有了6部长片,得到过柏林电影节银熊奖,而他的同学,有的还在拿着当初的故事寻寻觅觅。第一位投资人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他跟那人说拍电影电视都难挣到钱,这人觉得他跟其他人不同,很愿意帮他达成心愿。
  王全安觉得中国电影弦外之音太多,没有冷静正常的氛围,“先把所谓的艺术性弄得神叨叨的,血唬呲啦,很悲壮。把拍电影弄的像要起义的感觉,弄的跟大仙似的”。今年剧本写的差不多,明年合适了拍,就跟农民种地差不多,“他不会说我一年种四季稻,同时拍六个。”牛逼有时候是可以做好多事儿,有时候不用做好多事儿。他想买个吉他,制琴大师听说他四十多岁才答应,这样活着的时候能拿到,因为一年只做十个。大师要他的资料,想象东方导演,把这些倾注到作品中。这是王全安理想中从事创造工作最好的状态,“咱们有这么个人的话,雇一万个人做吉他,天天做。贪婪弄的我们没有很好去享受。”“你挣那么一屋子金银财宝,爱吃包子,弄一屋子包子一见胃就跳。这就是太不知死活了,我们对金钱没有正确的认识。”他纳闷那些老注意票房的导演,“你还不如当银行家呢,房地产得多少票房啊。一个项目就能把整个电影一年的票房拿下了。我是指兴趣。”虽然之前已经拍过5部电影,王全安觉得都是摸索,《白鹿原》之后才有了一种“我要拍了”的感觉。他觉得《白鹿原》像他的第十部而不是实际上的第六部电影,因为好像永远拍不完,同时在拍四部电影,拍得最累也最酣畅。里面有他喜欢的强烈,有尊严呈现的饱满,让他看到戏剧还有更大可为的希望,这是他的兴趣所在,会导致以后沿着这方面继续发展,追求更强烈更难的戏剧性。
  
  
  您之前的电影对女性还是挺关注的,在《白鹿原》里面会延续这种关注吗?
  通过女性介入故事有好的地方,她更偏感性,会排除掉我们的一些概念,这便于我阐述我新的观察。男性精神世界更多是社会含义,里面大多数东西看似有价值,其实从个人生活讲,稍稍有点虚头巴脑,不一定有实际意义。女性是比较实的,感性,不管你那个,你要拯救人类什么,你一个出租车司机拯救什么人类啊,只要你把车开好,照顾好身体,把钱拿回来,咱们孩子该交学费了,我是指这个东西。《白鹿原》,刚才讲整个这一套东西,突然来了个田小娥,她就代表了人欲,跟前面讲的东西冲突。男性是社会的,关于权力。田小娥,说她洪水猛兽也罢,说她乱性也罢,不是她想怎么做,而是她就是那个样子,这是生命本质的,她的情欲是如此强大。那可不吗,没情欲我们怎么延续啊,只有她能挣脱那种社会结构的束缚,才能让人把心魔,有时候是心魔,有的时候是勇气释放出来。我说情欲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种力量,好也能让一个人成才,坏也能让一个人杀人越货。当两种力量同时出现的时候,斗争注定了。田小娥一来,面容姣好,人欲望也很完整,不是说她要勾三搭四的,那种女人其实我们男人并不一定都喜欢,也不觉得危险,因为她是坏人,道德各方面。恰恰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女人,她能接受每一个人。
  天真而无理性,是最危险的破坏力量。
  没错,像白孝文这样的都给激活了。他以前别人都觉得生下来就有问题,田小娥觉得没什么,她能接受,他作为男人就虚荣起来了。白嘉轩就觉得这样非常危险,马上意识到是黑娃压不住的人。这个很有趣,我无意说哪个对哪个错,我们怎么能评判得了生活呢,那都是上帝的作品。我们只是观察者,尽可能符合原样、符合逻辑放到里面。田小娥最后死在《白鹿原》上那一定是令人惋惜的,但是我敢说这种事情会永远发生,就跟奥赛罗似的,他有美艳妻子,忌妒,这就是人性啊,没办法。黑娃娶了田小娥就注定跟奥赛罗似的,一个农民突然捡了个大宝贝那肯定是个悲哀,你消解不了这个东西,就像武大郎娶了潘金莲,他死定了,这很自然。
  有的媒体把情欲戏作为电影的噱头,你觉得情欲戏在这个电影里关键吗,比如说像《色,戒》那样?
  情欲是《白鹿原》的一个封面,小说的描述很有张力,很饱满,它实际上也是讲土地、讲繁衍,有生命力。再贫瘠的土地依然要繁衍,这个力量很强大。这是它要讲述内容的一部分。但情欲的表达最好是含蓄的,要讲的是那种东西对人物、命运的影响,不是简单直白的裸露,如果那样就败了。跟《色,戒》不一样,《色,戒》的故事主体就是很具体的情欲。《白鹿原》的情欲跟茫茫土地、宏大背景联系在一起。《色,戒》就像钻到水缸里去看这一摊水,《白鹿原》是整个大河往上翻,它不是唯一的剧作推动力,只是一部分。比如说黑娃同田小娥突破了道德,偷情事件促成了黑娃后来参加革命什么的,因为他要反抗。包括田小娥跟白孝文的关系,促成了白孝文的反叛,白孝文以前一直是一个社会人,是未来的族长,活的很压抑。田小娥的到来,让他作为男人的自我觉醒,但社会角色就退化了,他遭到惩罚被驱逐出去,情欲起了推动作用。
  您拍片子的时候,考虑过艺术和商业上的平衡吗?
  有一定投入的片子,当然要考虑平衡。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你可以控制成本,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商业压力,真的感觉有压力,可以拒绝拍摄。《白鹿原》是最大的艺术片。这种情况就必须跟制片人从投资时候就想好。投《白鹿原》第一得有能力,之外还有你的诉求是什么。我想《白鹿原》是陕西人最大的结,用陕西人最好,有情怀这种东西。我的制片人选陕西这一家,跟旅游有关,他的要求、能力刚好够拍《白鹿原》。整个拍摄过程,制片人一直跟我反复说,老全啊,你一定要记住,拍《白鹿原》一定是品质第一,商业第二。品质不到位,这个事交待不了。他通过拍电影《白鹿原》做了500亩地规模的一个拍摄基地,包括县城什么的都做完了,成了一个景点,现在整个地名都变成“白鹿原”,这样一个大的经济体,那就不可估量了,很好地平衡了资金压力。这个投入需要它产生更大影响,而且这个影响可以转化,白鹿原成为一个现象。制定出符合案子的商业盈利想法,两边都有所值。我觉得文化是这样一个东西,你得在较高的商业层次里来谈它才比较健康,在急功近利的短线投资里面它是不太适合的,就是你玩不起这个事。成天想着像赌博中彩似的,我要投一千万,弄多少个亿,过于投机了。这跟整个经济模式都是一体的。
  导演只负责艺术,这种说法您赞成吗?
  这是最好的状态。说真的我没法去认同一个导演过多地去关注票房,我不知道他这样怎么会拍好一部电影,即使是商业片,也是一种创造,一种艺术。我看国际上最能赚钱的导演,人家也没有天天把票房挂嘴上,跟小孩似的,其实他是在做一个游戏,像《阿凡达》,好多年都迷恋像在童话故事里似的。大义不谈义,大商不谈钱。电影毕竟是特殊商品,需要提供想象力、幻境,如果你老想着那个事,第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拍好电影,第二工作是不是有那么多乐趣,或者自己感到这个事让人尊重。
  您曾说李安是您的奋斗目标?
  没这么说过,但是这个话一部分是对的,李安是我最喜欢的华语导演。因为他的电影,尤其早期电影,很完整地反馈出他本人的内心世界。他有典型的东方儒家那种哲理、看世界的感觉。而且他在美国开花也是很有意思,他东西兼备,是唯一能讲清东西方沟通问题的。大陆的导演虽然也很成功,跟李安一代的,但你很难看到他电影跟内心世界的关联性。李安是真正的作家,艺术家,一个创造者,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一个人。在我们的导演作品里只看到来回摆动,这个贫民,那个帝王,哪个好拍拍哪个,还是一种投机,把这个当成获得益处的东西,而不是创造。作品连贯,说明你的诚实。来回变,甚至还揣测对方想要什么我拍什么,这个就低太多了。电影是交流的东西,告诉你我遭遇了什么,什么感觉,让你来理解。如果电影不是输出这个东西,而是整天以你在想什么而我弄点,这不是瞎费劲嘛。压根立足点就错了。
  他关注的那些内容,中国本土和西方碰撞,也是您感兴趣的吗?
  当然,这是我们现在遭遇最大的问题。他电影表现出来的都很真实,我们现在最需要给这个世界讲出真实的自己,我们是怎么理解世界的,越真实越受人尊重。来回捂着或来回删这都是不自信。为什么说合作了《白鹿原》在当下确实有它的含义。它较以前的尺度,至少是我,大大拓展了。原来更多是告诉你我现在的处境,《白鹿原》就成了我告诉你我原来是什么样,中间我遭遇了什么,以至你能理解我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白鹿原》这个电影它讲这个节点,对中国这一族人最大的变化。原来几千年虽然也有朝代更替,但里面不变,帝制、道德伦理这一套是一致的,精神结构是一种,老百姓一直用一种方式生存。直到近代,东方的农耕文明被西方的工业文明打败,我们开始建立西方制的国家,向人家学习,文艺思潮一直在批判,否定自己。痛心疾首也能理解,但跟这个结构相匹配的精神没有建立起来。这不是一天能建立的,西方文明也不是一天来的,它有文明支撑才产生这个制度,所以不能光要这个机器,这恐怕就会陷入一个矛盾,这是咱们现在经历的。白嘉轩这样的,就是一直坚守着传统,他是一个族长,是神经末梢,有一定象征性,他遭遇了打击,愤怒、反抗,最后茫然,一点点失去自信。你那个传统本来很稳定,拆的话,人欲没有一个约束就都表现出来,很乱,我们都被欲望控制了。这个东西其实是洪水猛兽,像鹿子霖这样的就开始了,镜头就是这样拉开的,一直我们走完现代,完全是人欲横流,完全不知道方向,意念到了哪方向就到哪,意念衰退好多才知道不能走了,往另一个方向。陈忠实说,这个背景是经历了帝制崩塌以后,中国人一直没有找到精神上的方向,没找到北,一直到现在,我就明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您怎么认识理解这个状态?
  我觉得我们陷入这种境遇其实挺悲哀的,把自己处在一个好像肉欲上的东西,还挺满足,肉体很享受,但精神很困苦,很贫瘠,不是钱能解决的,现在这个钱也成问题,再有钱的人买个房子都买不了。就跟我们近代这一次大的变故有关系。它让我们把原来的精神家园失去了,几千年建立起来的东西,不管好坏,里面一定有穿越个人生命体验的智慧,结果我们因为自大、愤怒突然把这个东西整个破坏掉了,否定掉了,就成傻子了,好像一夜间就能怎么着似的,其实这很可笑、太狂妄了。因为无知导致的对环境、对历史没有一种敬畏造成的。现在东西方也产生了变化,西方这一套也显现出它的问题,它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还能更完美、更完善。总的趋势我内心还是鲜明的,会向历史回归的,传统历史的强大其实完全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这一段其实是短短的几十年,也许一下很快就会回到原来那个,那是必须的。
  您以陕西人的背景拍《白鹿原》,杜月笙是海派背景,您是想有不同的尝试吗?
  不是。《白鹿原》和杜月笙题材是一南一北两个最重的,也最复杂、最难弄,这个对我也有吸引力。以往我们受的教育简单、对立,这种复杂度给你讲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人生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我希望能呈现一个跟真实更接近的世界,也是对大背景的梳理,近代的。《白鹿原》是工业文明和农耕文明冲突,它击跨了我们,我们被迫接受了。这是内陆状态刚开始的状态。顺着《白鹿原》这个脉络走到上海、南边,就是跟西方工业文明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了。我怎么适应你,中国人怎么感受的,不是简单说变成十里洋场,怎么好怎么不好,这个不是我关心的,而是指,我是一个农民、一个渔民,到了上海,当了什么洋买办,怎么跟西方人接触,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包括最后剧烈的战争,这个东西远远比我们现在教科书或者用什么东西梳理出来的复杂、丰富的多。我想通过电影营造像时空隧道一样的东西,钻到这里面重新体验一次,得到一些新鲜的体验。环境、现实,既比我们实际想象要难,要严酷的多,也丰富多彩的多。我也希望它能更好融入国际元素,但不想总是我们贴人家,贴好莱坞,我希望这次他们贴我们,贴到我们的讲述里来,而不是你想要一个什么故事。南下,一定要讲一个我们世界的故事。
  
  

猜你想看
相关文章

Copyright © 2008 - 2022 版权所有 职场范文网

工业和信息化部 备案号:沪ICP备18009755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