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路 龙门路和涂山路:涂山脚下的两条姊妹路

　　翻开山城的古通衢谱，可见巴人对龙门路和涂山路赞誉有加，对龙门路的著名景观“龙门浩月”更有“若千帆竞来，唯勇胜者可入”的说法，据说只有亲临龙门路，见识了星月交辉的奇妙景色，才能彻底体味古人话中之意，想来龙门路能在山城诸多古通衢之中脱颖而出，终究不是徒有虚名。而她的妹妹涂山路，则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在姐姐的光环和守护下，低调安然地活跃在市井之中。于是，从龙门路到涂山路，便成了我们寻访古通衢的必经之地。
　　
　　逼仄“龙门”，只够一叶扁舟驶过
　　龙门路位于涂山路和南滨路之间，名号在山城可谓无人不晓。早在陪都时期，龙门路就已声名远扬。当年，此地还坐落着一个名为“龙门浩”的客货码头。
　　说到“龙门浩”码头，来历颇有传奇色彩。在望龙门江对岸的涂山之麓，古时江中藏有两尊百米长的巨大石梁，斜切江面，如峭壁耸立在水中。石梁的一部分凸出水面，而中部断处状如龙门，远远望去，竟好似两条通天入海的游龙，又好似一条逍遥不羁的卧龙，于是在南宋绍兴年间(公元1131―1162年)，便有工匠在石梁两侧用正楷铭刻了“龙门”二字。这两尊石梁之间形成了一个狭仄的水港，仅容一叶小舟驶过，倘若遇到千帆竞流、百舸争鸣，唯有最勇敢的人才能驾舟驶入，巴人遂将水港称为“浩”，此处也便得名为“龙门浩”。随着时光的流逝，民间萌生了许多诡奇的传说，古人们是信奉神力的，他们认为“龙门浩”乃是江中具有神力的游鱼幻化而成，由此“龙门浩”码头也为古老的传说增添了引人遐想的神秘色彩。
　　由于当年重庆的主要交通依靠水运，所以“龙门浩”的老码头总是停靠着很多船，除了渡江船之外，还有一些运送货物的船只，物流非常发达，客商们熙来攘往，日日热闹非凡，而这条沿着码头修建的龙门路也就随着“龙门浩”的兴盛而逐渐繁华起来。
　　
　　“龙门浩月”之“月”的由来
　　龙门路因为“龙门浩”码头而热闹繁盛，但真正令她闻名于世的却是古巴渝十二景之一的“龙门浩月”。也许你会问，既称“龙门浩月”，那这“月”从何来？
　　从龙门路沿坡往下走，在与南滨路交叉路口旁的一块石壁上，你能看到苏轼题刻的“龙门浩”三字。俯在江边远眺，视线之上是海棠溪的大片浅滩，水面波澜壮阔；视线之下往朝天门方向远望，也可见大片河滩分布，江面上烟波浩渺；唯独“龙门浩”下石梁起伏，暗礁密布，不见河滩，奇妙至极。
　　原来，万里长江奔腾东流，途经重庆受南山山体阻挡，水流过海棠溪后，碰“壁”转了一个大弯，“龙门浩”正位于弯的中心。因为受石梁阻碍，这段江面略显狭窄，江水汹涌澎湃，因此以“龙门浩”这个大弯为参照，在海棠溪就不见朝天门，在朝天门就不见海棠溪，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些连着一片的礁石叫做‘浩’，它们阻隔了江中的急流，形成了一个波平如镜的浩湾。”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人指着江面上的漩涡向我们娓娓道来，“至于龙门浩的‘月儿’指的是什么，在民间呐一直流传着两种说法……”
　　清代巴县知县王尔鉴在选老巴渝十二景时，采用了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江水受石梁分隔，劈为内外两处水流，涌流在此回旋，其形状如月，为龙门浩月。
　　而另一种说法要写意许多，每当洪水退去，“龙门浩”内外的江水就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奇异景观，浩内的江面波清浪静，浩外的江面汹涌澎湃。一到明月当空之夜，浩内的江面上便洒满了闪耀的金光。天空银星万点，浩湾星月如画，一动一静，相映成趣，观之美轮美奂，仿佛置身浩瀚宇宙。
　　尽管“龙门浩月”的说法不一，但它还是成了文人墨客争相赞咏的景致，甚至有人出了一幅“望龙门望龙门浩”的上联，至今未觅得佳句。到了抗战时期，拍过无数重庆图片的美国战地记者CarlMydans，也在他的相机中留下了“龙门浩月”的影像。在重庆博物馆展出的抗战老照片上，我们能看到画面中有回旋如月的江水，有陡峭如龙的礁石，还有一叶勇敢的扁舟正从礁石旁经过，我们可以想象，CarlMydans的镜头也许一直跟着小舟的前进方向，在一瞬间按下了快门。这一瞬，记录了龙门路的历史，也画出了“龙门浩月”的永恒。
　　如今，昔日的“龙门浩月”已随时光飘逝，两尊石梁上的“龙”、“门”二字，都在文革期间被损坏，所幸前几年，重庆市政府对龙门路进行规划改造，再现了“龙门浩月”的景观。这处巴渝文化的象征，并未从山城人的记忆中抹去，而那幅约40米长的“龙门浩月”石刻，就是明证。
　　
　　古越涂山，以市井为画
　　穿过龙门路，走入下浩正街便来到涂山路的地界，和龙门路的宽敞大气相比，涂山路显得含蓄内敛。在清朝时期，涂山路是富人们的聚居地，但如今，当你闲散地漫步在涂山路上，处处可见坐在街边喝着盖碗茶、搓着麻将的市井百姓，你甚至可以在许多充满特色的小店里买到一双适合自己的皮鞋。
　　然而，即使现在的涂山路充满了市井气息，她也并非没有故事，她总是藏在姐姐龙门路的身后，随着岁月的历练越存越香。据说，在上世纪80年代，山城连日的暴雨将涂山路边一座堡坎上的泥土冲刷干净，地面上竟出现了一座雕刻精美、制作豪华考究的古墓。有关专家通过考证发现，这座古墓为石质构造，镶嵌在山坡中，乃是清朝中期的一名富商所有。不过，当时专家进入墓穴后发现该墓已被盗，加之堡坎上开始建设房屋，所以在测绘了有关资料后，专家们便用砖石将墓穴入口封住。几十年过去了，古墓逐渐被泥土封存，但是，墓中的石雕小人真实地记录了清朝时期重庆地区人民的有关生活、生产情况，具有珍贵的考古价值。
　　走到涂山路的尽头，我停下脚步，站在龙门路与涂山路的交汇处，将这两颗通衢谱上的双子星下意识地珍藏进了记忆深处。此刻的山城已经入夜，路旁的灯亮了起来，夜空的星星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仿佛失去了魅力，唯有天边半弯明月依旧朦胧。
　　当我再次回到“龙门浩”静静俯瞰，内侧水域依稀可见一弯晃动的明月；而外侧的海棠溪江面上，波光粼粼，江月和水浪辉映交织，共同弹奏出一江清月半江明的乐曲。再看江中，那石梁好似解开尘封的宝剑，折射出亘古的幽光，在清辉的笼罩下，它就这样默默地守护着龙门路和涂山路；就这样静静地，度过千年的孤寂；就这样淡淡地，端详着同样千年的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