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愤怒的正确态度|对待感情的正确态度

古人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弗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苏轼《留侯论》

一

对待愤怒，除非是极其强烈以至于足以使自己疯狂的愤怒或者是那些伴随着恐惧与绝望的愤怒，我们应该将其转化为前进的力量，而不是简单地自我安慰或者使用佛家的智慧来忍受。

愤怒是一种极其强大的生理力量，我们经常能见到人们将愤怒（尤其是上升到仇恨这一高度的）赋予一种形而上的意义，与之可以相提并论的是“爱”。比如《基督山伯爵》《呼啸山庄》《王子复仇记》等等。由此可见，愤怒能够给人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虽然时代的顺民大多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因为愤怒往往带来的是破坏性的力量，以达到仇恨这一层次的愤怒为例——它简直就是一颗核弹，能够将一个一文不名的士卒变成流传千古的死士，能够将一个贫困的渔夫变成冷血的魔王。但是任何力量只要能够被控制就能够用作生产，发挥价值。所以核能除了用来破坏也可以用来发电——而且它是一种清洁能源。

因此，在满足强力意志的途中，我们也可以利用愤怒的生理力量来为自己的前进助力。当有人羞辱了我们，当有人令我们暂时性地束手无策而不得不加以忍耐之时，就是我们去孕育和积攒这力量的时刻。

二

但是愤怒的危险在于其不可控性：他可能过于强大，以至于摧毁了你的理智，超越了你的控制，反而掌控了你。因此，我们在利用愤怒之力量之时，千万不可受他蒙蔽。他总是试图说服我们：“现在就去掐断那个人的喉咙”“让他知道你的厉害”“告诉他你不是好欺负的”，但是这些行为往往是不明智的，他们不仅于事无补，甚至可能弄巧成拙，而且还无来由地浪费了这种珍贵的力量，使之如火山爆发一般弥散在空气之中了（而且可能招致损害）。

因此，对于愤怒的控制才是智慧。如何控制呢？首先，你不能当场发作，因为那是你失去控制的最直接的体现，也是你精神力量薄弱的象征。其次，你在事后思考和反思的时候，一定要为长远计，不要贪图一时的名誉与胜利，因此败掉未来。切记要将悲愤化为力量，让它催动而不是烧毁自己。

韩信胯下之辱的故事打击都听说过，结果却鲜有人知。韩信功成名就之后，当年欺侮他的人深感恐惧，但是韩信非但没有杀死他反而让他作为自己的部下军官，并表示“没有当年的胯下之辱，就没有今日之韩信”。由此可见，侮辱可激发一个人奋勇前进的意志——当然，对于拔剑而起、挺身而斗的庸夫是起不到这样的作用的。可能有人会关心，为什么韩信会任用当年的敌人作为自己的部下军官，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韩信的道德水平就无从得知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将那个灞陵醉尉般的屠夫招来作为部下，于名于实都是两全其美的。

三

但是如果这愤怒过于强烈，以至于你无法把握了，简直就要疯狂了；或者是在这种愤怒之中，你同时感到深深的恐惧与无望。这个时候，你必然是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打击，譬如遭到了深爱者的背叛或者在重要事业的完成之际被身边的人在背后捅了刀子。这个时候，你无需为自己的失控感到羞愧——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也有痛苦的时刻。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这个时候，那股力量已经超越了你的控制，这个时候一定要赶在陷入愤怒、焦虑与绝望的恶性循环之前，就要像对待切尔诺贝利一样，尽快将怒火浇灭，不论是心理学上的正念疗法、安东尼罗宾的NAC或是佛教的忍辱智慧，只要能用就尽管用上吧。因为这种程度的愤怒即使不能毁灭你，也至少会毁灭你眼前的事业。

转自 子休的日记（2015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