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人心”】人心解读

　　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在罗莎琳德•皮卡德的办公室里，我提出了一些极为尖锐的问题，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有些得意，心想她一定认为我是她所见过的最精明的记者之一。然而，在我戴上皮卡德递给我的一副特制眼镜后，我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我原以为她表露出来的是钦佩的神色，实际上却是困惑与不认同；更糟的是，她对我们的这次访谈已经心生厌倦。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一切，归功于连接到眼镜上的耳机。它悄悄地“告诉”我：皮卡德此刻的情绪状态是“困惑”和“不合作”。与此同时，眼镜右上方的―个红色指示灯闪烁起来，这是―个示警信号，告诉我是�束谈话的时候了。天哪，这副眼镜似乎让我拥有了某种神奇的超能力。
　　“社交X射线眼镜”见微知著
　　这副神奇的眼镜能够给我发送这些信息，是因为它有一个与软件相连的内置摄像头，可对皮卡德的面部表情进行实时分析。这种被叫做“社交X射线眼镜”的仪器将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化，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社会交往中彼此互动的方式。这种神奇眼镜通过检测他人不易被觉察的情绪变化的微妙线索，帮助我们避免在社会交往中的失态和出丑，帮助我们更好地互相理解和更有效地进行交流。现在已有一些公司为他们的员工配备了这种特殊的眼镜，以帮助他们提高与客户沟通的能力。这种眼镜将令我们的情商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由此也产生了另一个问题：人们是否愿意将自己不为人知的情绪情感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人面前呢?
　　细微的面部表情往往能反映我们内心的情绪和情感。早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心理学家保罗•埃克曼就将人的基本情感分为七种：快乐、悲伤、恐惧、愤怒、厌恶、蔑视和惊讶，这七种情绪的划分奠定了测谎理论的基础，不由自主的细微面部表情可让说谎者暴露出他们内心的情绪波动。虽然该理论也受到一些质疑，但并非没有道理，因此成为现代测访术的基础。
　　我们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往往伴随着―些表达我们情感的动作如手势等，这些动作起到了―种社交润滑剂的作用。比如，我们会不自觉地点头示意，表示我们正在认真听取对方的谈话，而目光游移则表明我们对谈话有些心不在焉。当然，不同的文化有着自己不同的信号，所以―些信号也有被曲解的可能。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能辨别所有这些微妙信号。在面对面的交谈中，人的面部表情可出现数千种微小的变化，包括皱眉头、嘴角微撇、双唇稍张等一系列非言语的暗示，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我们的语言交际效果，也许在不经意的一眨眼间，你就错失掉某些重要的交际信号。
　　最早想到以现代高科技手段来强化这些交际信号的，是英国剑桥大学的拉纳•卡利奥比，她希望能利用这类技术帮助那些在社会交往方面有困难的自闭症患者。卡利奥比意识到“埃克曼的人类七大情感”理论对一般的社会交往和交流并无多大助益，毕竟在社会交往中你看到所谓“蔑视”或“厌恶”表情的机会并不多。
　　2005年，应卡利奥比之邀，英国剑桥大学自闭研究中心的西蒙•巴伦•科恩加入了这一研究，以帮助找出更多与情绪有关的面部表情。他们将研究重点放在六种情绪上，即思考、认同、专注、感兴趣，还有困惑和不认同，对后两种情绪我有一种熟悉感，那正是我在与皮卡德的交谈过程中所感受到的。卡利奥比聘请了一些演员来模仿演示各种表情，然后要求志愿者描述这些表情所表达的情绪，最终总�出了这六种基本情绪。
　　卡利奥比与电气工程师皮卡德一起研究和开发了这种拥有解读人类情绪的“社交眼镜”。眼镜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摄像头，摄像头与只有扑克牌大小的一台专用计算机相连。摄像头跟踪谈话对象面部的24个“特征点”，通过皮卡德开发的软件对无数的微表情进行时拍摄，并分析这些微表情出现的频率以及持续时间，然后将这些数据与面部表情分析数据库里的数据进行比对。
　　当我在皮卡德的办公室里与她谈话时，电脑屏幕上即时显示了她面部表情所表达的意义，同时我还通过耳机和眼镜镜片上闪亮的指示灯获得了相关信息。皮卡德说：“如果我面带微笑，并点头表示赞同，那么你在镜片上就会看到绿色指示灯闪亮起来。”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在我们的谈话过程中，我发现红灯频闪的次数显然多于绿灯。这种“社交眼镜”在受邀前来进行测试的自闭症患者中产生了明显的效果，他们变得愿意与人接触，脸上出现了久违的丰富表情，同时他们还表达出希望理解他人面部表情的心情。
　　之后，皮卡德和卡利奥比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出售他们开发的表情识别软件，并拥有了广泛的客户，比如某公司想要通过人们的面部表情了解公众对该公司拍摄的广告或电影的反应。他俩和同事穆罕默德•霍克一起研制的表情识别软件，甚至能够区别面部表情之间微妙的差异，比如因喜悦而发出的由衷的笑容和因受挫而发出的无可奈何的苦笑，而通常在没有情景参照的情况下，这两种笑容是非常相似的。要识别两种非常相似的表情，他们设计的软件显然比人类做得更好。
　　皮卡德指出，虽然软件能将我们表达出来的情绪线索加以“放大”，但却无法提取我们刻意掩盖的不愿显露的情绪。所以，这种眼镜虽然神奇，却并非测谎仪。在我采访皮卡德时，我刻意做出的困惑的表情就骗过了机器，只不过我只骗得了它一时，当我专注于和皮卡德谈话时，我就会再次暴露我的真实情绪。在机器面前做假亦很难。
　　“社交测量卡”捕捉潜在意识
　　我们在交谈过程中所释放的表露我们情绪的线索是很难做假的，这是因为，除了面部表情之外，我们还在不知不觉之中散发出了一整套“诚实信号”，包括手势等身体语言，以及语气和音调变化等。我们在社会交往中会对这些线索作出反应，但通常都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如果我们能读取这类“情绪”线索，我们就能更充分地了解周围的社交环境，并有意识地采取适当的应对行动。
　　为了捕捉这些信号并直观地描述出来，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亚历克斯•彭特兰等人研发了一种可以挂在脖子上的电子卡，这种被称为“Jerk-O-Meter”的“情绪计测器”上的音频传感器可以记录下佩戴者说话时的音调、音量等信息，并将收集到的信息无线发送到智能手机或任何其他的设备，再以图像形式显示出来。
　　“情绪计测器”的强大功能很快就显现了出来，那些不擅长正确判断自己在社会交往中应采取什么样态度的人们可以藉此作出判断：自己在社交活动中是过于畏缩而不太放得开呢，还是过于心急而表现得过于热情，让人有些讨嫌了。
　　2008年，新一代的“社交测量卡”被研制出来，其功能除了能测量音频特征之外，还能检测与他人交流时的亲密程度。一些日本和美国大学生志愿者参加了测试实验。�果表明，实验参与者通过“社交测量卡”，充分认识到了自己在这个团体中所起的作用，并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其�果是这个群体的力量分 配显得更为均衡，群体成员的情商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之后，英国利物浦公司开始应用“社交测量卡”，对呼叫服务中心的客户代表的语言模式进行科学分析，并教授他们在与客户交流时如何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有说服力。据说此项技术可提高电话销售业绩20％。
　　“情绪解读器”感知人体微妙反应
　　在与人进行交流的过程中，对方可能感知不到我们的一些身体反应，但通过新的科技手段可以监测到这些反应，比如你的体温和皮肤电导率可以揭示你隐秘的情绪状态。皮卡德利用一种外形像手套的“Q传感器”来检测这类人体反应，比如在感受到压力时，我们的皮肤会变得湿黏，电导率提高，Q传感器由此感知这类变化。
　　皮卡德的研究小组甚至还可以对生理反应进行遥测跟踪，他们可以在与身体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利用与摄像头连接在一起的测试软件，根据拍摄对象的脸色变化等，获得拍摄对象的心率、血压和皮肤温度等信息。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情绪传感器”最终将发展成为完美的“情绪解读器”。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准确读取对方的社交信号，世界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拜伦•科恩已经看到了这项研究造福人类的意义。他说，虽然并非什么灵丹妙药，但“社交眼镜”和“社交测量卡”的佩带者在摘掉“社交眼镜”或拿掉“社交测量卡”之后，仍然保留了一些能够准确解读他人情绪的能力，如果这种能力逐渐提升，经过几代人的传承，将大大提高人类的情商。
　　不过，不受阻碍地探测他人的心情也有可能会侵犯到个人隐私。我自己就领略到了那种感受――当皮卡德的“O传感器”手套测量到我的皮肤导电率时。我最隐秘的心情是如何被暴露无遗的。―条橡胶带将两个电极压在我的手掌上，当代表我的情绪变化的压力水平有所变化时，它就能测量到我皮肤水分的微妙变化。我紧盯着电脑屏幕上跟踪变化的曲线图。皮卡德对我说，“OK，现在请你想些能使你心脏跳动加速的事情。”当我回想起某件曾让我情绪激动而又备感尴尬的往事时，我惊讶地看见屏幕上代表情绪变化的曲线图的线条“唰唰”地往上蹿。“哇!”皮卡德的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你想到了什么，这么激动?”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面对我的反应，皮卡德显然不必使用“社交眼镜”上的特殊耳机来探测我的音调变化，就已经了解到我们的谈话陷入了颇为尴尬的境地。于是她说：“别介意，我并不真想知道。”
　　神奇超凡的仪器
　　读懂学生心情的“电脑老师”
　　马萨诸塞大学的科学家开发了一种新颖的互动式“电脑老师”，可跟踪学生的情绪和学习状态，并根据所获得的信息随时进行调整，以更好地激发学生的求知欲望。
　　“电脑老师”能够教授高中几何、代数等课程。“电脑老师”上有一个摄像头，用来拍摄学生上课时脸上的表情、坐姿以及头部动作，这些都强烈反应出他们对课堂学习是否感兴趣。在学生的座椅上安装有坐姿感应装置，可测得学生坐立不安或静坐不动等指标，以反映学生听课的兴趣和思想集中程度。
　　此外，“电脑老师”还能模仿优秀教师在课堂上的行为，比如优秀教师在上课时会随时注意和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因为他们明白，当学生感到焦虑或情绪不高时是无法很好地吸收知识的。计算机会对从传感器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以确定如何对学习方案进行调整。比如，“电脑老师”可暂停目前的学习计划，为学生提供能激发兴趣的另一种活动。“电脑老师”还会重新传授学生因思想不集中而未能掌握的东西，甚至还能发现学生匆匆浏览马虎做题的敷衍行为。在后一种情况下，“电脑老师”也会及时作出回应，以友好的方式要求学生放慢速度仔细阅读之后再做题。
　　增强现实的眼镜
　　在不久的将来，通过一种“增强现实眼镜”，一些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东西，比如交谈对象的情绪变化等，可以变成可视图像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实时解读对方的想法。随着新型传感器和应用软件的问世，你将可以通过神奇的“透视眼”，“看”到不可思议的奇妙景象，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
　　在里约热内卢和圣保罗的大街上，警察或许看着某人的脸，就可以判断对方是否是罪犯。原来，这些警察都佩戴了一种特殊眼镜，在对嫌疑人脸部进行扫描的同时，与警方的嫌疑犯特写照片数据库中的记录进行实时对比。如果红色指示灯开始闪烁，就表明与数据库中的某项记录相匹配，对方无疑为犯罪嫌疑人。
　　到目前为止，这样的高科技主要只提供给各国政府部门，但也许要不了多久，普通人也能用上这种技术。
　　让你“回到过去”的小装置
　　亚特兰大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萨德•斯塔纳佩戴着他自己发明的一个小装置，它看起来像一个单片眼镜，却可以对以往与他人交谈的视频、音频、文字片段及聊天记录等进行回忆检索，还可以实时提供与眼前正在讨论的话题有联系的以往的谈话记录内容，甚至还可以用来浏览对方的谈话历史记录，当然要在对方同意共享的情况下。
　　现代“穿墙术”
　　美国军方开发的一种雷达成像设备可以穿透壁垒，捕捉到房子里的人体或物体的3D图像。卡内基梅隆大学的亚瑟尔•谢赫建立了一种增强现实系统，可以让汽车司机的视线透过路上的障碍物看到死角。在公路上司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装上一个摄像头，然后将其拍摄到的死角情况显示在显示屏上，让司机能够透过障碍物“看”到公路死角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