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题诗谁与寄 [红叶题诗寄怨愁]

　　《红叶题诗》开篇 　　 盈盈十五女班头，选入宫闱不计较。冷落长门形吊影，听那南宫歌舞北宫愁。飞絮无依怜弱质，�梅有怨上心头。未识君王何面目，羊车从未幸妆楼。思悠悠，恨悠悠，凄凉岁月总悠悠。朝无休，夜无休，牵愁惹恨几时休。心中事，泪中流，泪珠儿如同春水向东流。闲将针黹消长昼，绣到鸳鸯便觉羞。偶向瑶阶立，惊心草木秋，满眼悲萧瑟，枫叶落枝头，勾起心中万斛愁，欲借霜枫把心愿酬。她生花妙笔簪花格，红叶题诗付御沟。愿它能入才人手，（好生珍重莫轻丢），解识啼痕无限愁。佳句一联随水去，却被那于生拾得细推求。他是殷勤奉答重题句，红叶依然赴上流。韩采苹细读诗心暗喜，银河夜夜盼牵牛。果然红叶为媒妁，有情人结成了凤凰俦，风流佳话至今留。
　　
　　红叶题诗是一段美丽的传说，较早见于唐代范掳的《云溪友议》，讲唐明皇时，宫娥哀悴，常书落叶，随沟水而流，有士人拾到，或和诗，或收藏。著作郎顾况拾到后，曾写和诗，有“愁见莺啼柳絮飞，上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之句，表示同情。舍人卢渥在应举之年，偶过御沟，捡得题诗的一枚红叶，放置巾箱中，后来唐宣宗遣散宫人，他与其中一人配成姻缘。那宫人看到箱中红叶，不禁嗟讶，原来那红叶正是她在宫中时所题。类似的故事，后来在宋时的《北梦琐言》、《青琐高议》等书中，多有出现。由于其情节奇巧，诗亦温婉，常为后世传诵。
　　这类故事、诗句所以得到传诵，除了其传奇性之外，更由于在唐宋时有其现实意义。唐宋时宫女恒以千万计。传唐玄宗时更是超过万人。那些宫女被隔绝于深宫，任着青春流逝，容色凋萎。孤寂无奈，由着岁月在哀愁苦闷中消蚀。也许用落叶题写诗句，投放御沟，以抒发渲泄其苦恼和怨愁的，还不在少数。这引起了同情者的诗思，才据此发挥想象，编为传奇、佳话，流传至今。
　　弹词开篇《红叶题诗》，却是根据上世纪的“（香）烟画”上的图画故事改编，讲述唐僖宗时宫女韩采苹，在宫中怨愁无聊，题诗于红叶，投付御沟。诗曰：“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闭，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诗为士人于佑拾到，并书和诗于叶上。后唐僖宗放出宫女三千，遣返民间。韩亦在其中，并与于佑邂逅，结为夫妇。婚后，韩在于佑画笥中，看到自己题诗红叶，并出自己于御沟中拾到的和诗红叶。二人一同证看，真是姻缘巧合，欣喜交加。
　　开篇起句，即出年青的宫女形象，“盈盈十五女班头，选入宫闱不计秋。”这里“班头说的是韩采苹才貌出众，堪列诸宫女之首。她自选入宫中，岁月漫漫，已难计数了。“冷落长门形吊影，听那南宫歌舞北宫愁。”自第二句起，开篇便发挥评弹作为表演艺术的特点，就以人物的视角，角色的口吻来诉说和抒发其感觉的心情。“长门”是汉武帝时，陈皇后失宠被贬后的居处，这里指代的是凄冷的宫苑。“南宫歌舞北宫愁”借用《长生殿》中描摹宫中热闹与凄清，苦乐两重的生活的现成曲调，诉说了韩采苹幽处深宫的感受。“飞絮无依怜弱质，�梅有怨上心头。”“飞絮”抒写的是她的孤苦无依。”“�梅”典出《诗经・召南》“�有梅，其实七兮，求其遮士，迨其吉兮。”叙说了她在青春萌动期，对求偶的渴望。“我未识君王何面目，羊车从未幸妆楼。”“羊车”用的是晋武帝时，宫人数千，以羊车随意择路，选定幸临处所的典故，说明她从未得到君王的顾幸。其实，韩采苹未必象一般“宫词”写的那样，有着迫切望幸的心理。这里写的只是，作为一个孤独的宫女，那种得不到恋爱和婚姻的自由，又受到冷落的凄苦忧怨吧了。改编者陈灵犀为加深抒发人物满怀的幽情，用白居易《长相思》词的句式，添加了下面的词句，“思悠悠，恨悠悠，凄凉岁月总悠悠。朝无休，夜无休，牵愁惹恨几时休。心中事，泪中流，泪珠儿如同春水向东流。”更是抒发了人物悠悠无休的怨苦。告诉无门的“心中事”只有化作长流不止的泪水，终日以泪洗面了。苦闷寂寞的长昼，原想借针黹来消磨，可是绣到鸳鸯，又触到了内心深处的凄苦和烦闷。一个“羞”字诉说了难以言表的心中波澜。是对爱情的渴慕、怀求，由被禁阻、压抑而转为羞愧。在无聊的无奈中，“偶向瑶阶”伫立，惊见萧瑟的秋景，更是勾起了胸中的万斛愁苦。看到霜枫飘落，想借红叶题写诗句，以释放自己胸中涌动的怨愁与情思。于是将题诗的红叶投付于御沟。其实，题诗只为情绪的宣泄，而开篇中的“愿它能入才人手”，是为后面于佑拾得红叶，应答并终成佳偶的张本，实非题诗人的初衷。所以，开篇中那句“好生珍重莫轻丢”，似属多余的了。后面便是开篇作者的叙述了。他表述了红叶为于生拾得，并殷勤奉答，再投入御沟，又为韩采苹得到，接着就不再赘述遣放宫女和于、韩二人相逢的过程，便简练地表述“果然红叶为媒约，有情人终结凤凰俦。”的喜剧性结局。开篇最终以这一收成圆美的风流佳话，给了听众以欣慰和喜悦。
　　开篇的成功更在于它没有把重点放在韩采苹与于佑的姻缘巧合上，而是着重于对久居宫禁，虚度年华的寂寞宫女得不到自由的孤凄怨伤的抒写。重要人物韩采苹的名氏也直到后来才点出。这样前面写到的宫女的凄清愁怨，使人感到，不仅是韩采苹一个的，而是众多宫女共同的遭际，共同的感受，引发起听众广泛的同情，其感染力更为深切。
　　擅长弹唱的评弹艺术家徐丽仙谱唱过这一优秀开篇。她发挥其流派唱腔“丽调”特色，既使开篇因其圆美结局而呈显喜剧色彩，又带有抒发宫女情怀的淡淡哀愁，是其代表性开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