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馆】 水族馆连锁

　　成人仪式结束后，我就是一个大人了。 　　掌管时间的是王老伯，他是倍受族人尊重的。小时候，我以为时间就是王老伯屋子里的那台高大的样子怪怪的黑东西，后来王老伯告诉我那叫做钟，是根据水的流量来计算时间的，他还告诉我一天有12个时辰，这12个时辰与钟上排列的12个鸟头（这种传说中的怪物是会飞的）一一对应，365天组成1年。
　　我们23个人按照不同的肤色站成一排，倍受族人尊重的王老伯开始依次向我们敬酒。“黑猫”站在第一个，他是我的好朋友。王老伯像往常一样慈祥地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把酒杯递给了他。
　　看着“黑猫”仰头一口喝掉杯中酒，王老伯开始向下一个人敬酒。围在四周的族人们跺着脚齐声唱着：“深蓝色的天空呵，美好的生活；祝福你呵，孩子……”哦，深蓝色的天空，我看到站在队伍另一头的“黑猫”正望着天空。传说，在那遥远的年代里，天空是多姿多彩的，有白天黑夜的交替，有太阳、月亮与星辰，有各种各样的云飘动着，会下雨，会下雪，有电闪和雷鸣，还有彩虹……当然，大多数人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黑猫”相信。他讨厌深蓝色，因为那是罩在我们头顶的一成不变的天空的颜色。也许是受了“黑猫”的影响，我对深蓝色也没什么好感。
　　
　　族长表示支持这次远航，许多年轻人都跃跃欲试，最后决定由“黑猫”带领包括我在内的20名健壮的小伙子去进行这次远航。
　　船在向水天相接的地方前进，天空似乎在随着我们的前进而压过来，深深的蓝色中透出的那股神秘让我感到了一丝的压抑。“没了，前边的海水没了！哦，天啊！”负责了望的胖子大喊着跑了过来，重重的脚步踏得甲板“砰砰”地响。“黑猫”眉毛一扬，“嗯”了一声，向船头走去。
　　我只能用水天相接来形容眼前的景象，这是实实在在的水天相接，浅绿色的海水被深蓝的天空截断了，就在我们的前方不远处。“继续前进。”“黑猫”说。“这么做不会有危险吧？”我靠近“黑猫”，扯着他的衣袖说。“嗯，我不敢肯定……”他猛地扭过头大声命令道：“停止前进，放小船！”
　　最多可以容下5个人的小船载着我和水性极佳的李快速靠近海水被截断的地方，本来“黑猫”也要来的，但我们以一船之长不可以随意冒险为理由让他留在了大船上。我死死盯着前方的深蓝色，哦不，不只是前方的深蓝色，它到处都是，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被它吞没，接近，接近……这时候小船突然一震，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我和李对望一眼，立刻明白了，我们的小船撞到了深蓝色的――天。
　　我把抖动着的手伸出去，慢慢伸出去……碰到了！伸出去的手下意识地猛缩了回来，我的指间确实碰到了天，这，真的就是天吗？我试探着用手去更多地接触这深蓝的天，冰凉、光滑而坚实，不，这怎么会是天？这明明是一道墙啊，而海水则被阻挡在墙的这边。我抬头向上看，这道墙是一直向上延伸的，是看不到边际的，难道这真的是我们的天？“我下去瞧瞧。”李说完就跃入了水中，溅起的水花打在我脸上，我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落在我唇边的水，这水与小岛附近的海水味道不太一样，有着一股淡淡的咸味，我记得“黑猫”曾告诉过我的那个传说――很久以前的海水是非常咸的。
　　
　　全族近百人居住在这个小岛的中心。在小岛四周长满密密层层的植物，族里规定只有成年男子才可以进入丛林深处。我和“黑猫”还有其他几个人沿着小河向前走，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很兴奋。
　　小河弯弯曲曲地绕来绕去，一直流到小岛的边缘，注入包围着小岛的宽广水面――这也就是被我们叫做大海的地方。
　　大海似乎是无边无际的。在大海的其他地方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小岛，还有大陆――这是个传说，对，又是传说。“黑猫”是相信传说的。“黑猫”想做一次远航，他要寻找传说中的世界。
　　
　　远航结束，我们回到了小岛。“黑猫”显然对这次远航的结果很不满意。
　　消息很快传便了小岛。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有好奇的，也有恐慌的。
　　这都得怪那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墙，是它搞乱了一切。但我心里明白，它早就在那儿了，如果不是这次远航……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通往外边的路，证明那道墙仅仅是一道墙，那么问题就解决了，所以我继续支持“黑猫”。黑猫的意思是再进行一次远航，找到通往外部的出口。他得到了大多数年轻人的支持，而像王老伯那样的老人们都反对再次的远航，认为这是会触犯神灵的事情。族长则保持着沉默。
　　族长的沉默实际上比反对更有效，因为族规里有非族长同意不得出海的规定。然而我们还是出发了，偷偷地，21个人带上足够吃半年的食物出海了。墙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黑猫”的策略是沿着墙航行，这样下去我们总有一天能够到达墙的尽头。
　　我们无法知道确切的时间，只能根据吃掉食物的多少来判断过去了多少时间。食物已经吃掉了1/3，也就是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60天。然而深蓝色的墙还在无限地延伸。大家的脾气开始坏起来，“黑猫”也不例外，他经常像现在这样长时间的坐着一动不动。突然，沉思中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砸墙！”他从牙缝里崩出这两个字来。“砸墙？”“对，把墙砸开了不是可以出去了吗？”“可是，如果砸不开呢？”“砸了再说！”
　　我们把船紧靠着墙，举起沉重的锤子对着墙面砸了下去。“使劲，对着一点砸。”“黑猫”说。墙上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水！”有人喊了一声。我们看到从墙壁的裂缝中渗出水来，而且越流越多。“黑猫”用手指沾了一点流出来的水放进口里，“很咸。”他咋了咋嘴说。接下来的事情是意想不到的，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股水流从裂缝中喷了出来，手指粗细的水柱打在木质的甲板上，碰撞出无数细小的水珠，像烟一样飘散开去。墙壁上的裂纹开始向四周延伸，水伴随着尖锐的断裂声不断地从裂缝中涌出、喷射。船很快就被打翻到了一边，“黑猫”死死扒住断裂墙壁的边缘，奋力向外爬去，之后他很快被水冲得飞了起来，尖声叫喊着在空中翻了几下，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隔在厚厚的玻璃之外的是深蓝色的海水。
　　水族馆是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他们把小脸蛋紧贴在光滑的玻璃上，瞪大了眼睛往里看。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种叫做大象的生物，接着，孩子们又看到了老虎，还有斑马，还有奇怪的鸟类……“老师，这里为什么叫水族馆？那里边是没有水的啊，我们才是真正的水族。”一个孩子问。“自古以来就这么叫了，在很久以前我们人类是生活在地上的……不过我们今天不能去参观原始人了。”“为什么呢？”孩子们显得很失望。“昨天原始人所在保护区的大型保护层坏掉了，所有的原始人都被淹死了。”“哦，可怜的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