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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陌生化和莫言小说语言的弹性美】 莫言的陌生化语言

发布时间:2019-06-30 03:59:14 影响了:

  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创始人索绪尔把人类的语言分为“语言”和“言语”。语言是从言语中抽象归纳出来的一套符号系统、一套规则;言语是人们对语言规则的实践。使用同一种语言的人都会自觉地遵循这套规则,它是约定俗成的,是社会的;但同时,言语行为又是个人的,只要对方能意会,说话者可以在语言的大框架下肆意发挥,实现自己的个性表达。
  文学语言更是如此。文学是作家思想感情的流泄,作家渴望把自己对现实生活的超敏感觉、独特感受用富有个性的语言准确生动地表达出来,但现有的语言框定着他们,使他们常常有“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刘禹锡)的感慨,于是作家们开始尝试着突破语言的樊笼,“用语言挑战语言”,希望找到一种“基本驯化”的“有鲜明个性的、陌生化的语言。”汉语的特点是缺乏形态变化,正如申小龙所说:“一个个语词就像一个个基本粒子,可以随意碰撞。只要凑在一起就能‘意合’,不搞形式主义。用西方语法的眼光看,汉语的句法控制能力极弱。只要语义条件充分,句法就会让步。这种特点使汉语的表达言简意赅,韵律生动,有可能更多地从语言艺术角度考虑。同时,这也使得汉语语法具有极大的弹性,能够容忍对语义内容作不合理的句法编码。”作家们抓住汉语的这种“得意忘形”的特点,遵循自己情感表达的需要,打破语言的常规,努力挖掘语言深层的内在语义联系,不仅拓展了汉语言的语法弹性,更拓展了读者想象的弹性空间。
  莫言是一个有着超敏感觉的作家,他在语言的规则和言语的个性表达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尊重自己的感觉,依据感觉找语言,对那些陈旧的、已经调动不起人们好奇心的组合,打破常规重新组合并赋予新义,用特殊的语言使感觉得到最生动的体现。他对现成词语的陌生化使用乍看不可思议,细品却又妙不可言、耐人寻味,扩大了语言想象的弹性空间,增加了语言审美的弹性。
  一、词语变形
  词语变形是指作家为了表达的需要对固有的词形进行改造。作家在写作的时候,由于情感的驱动,情之所至,某个带着作者一时一地感觉的词语会自然而然地从作者的脑海中涌出来。尽管它可能已经变形,甚至违背常规,但是正是这种“形”赋予了词语新意:一方面符合了作者描摹情态神态声态的需要,另一方面产生了陌生化的效果,扩大了语言的张力和弹性。《红高粱家族》中最主要的词形变化是AB——AABB。现代汉语的形态变化不多,AABB式是其中之一,一般适用于拟声词、形容词,通过音节的重叠增进语感的繁复,这样既可以增强音乐美,又可以加强语意,能够传神地描写出人物音、形、情、态,增加语言的形象性,增强感染力。如:
  (1)(我奶奶喝醉了酒)奶奶倚在草垛上,搂住罗汉大爷的肩,呢呢喃喃地说:“大叔……你别走,……留下吧,你要我……我也给你……你就像我的爹一样……”
  (2)河水在呜呜咽咽地悲泣。
  (3)这时,单家一个小伙子惊惊诧诧地打门报案:“庄长!庄长!了不得啦,杀人啦!”
  (1)句中的“呢呢喃喃”是由拟声词“呢喃”重叠来的。“呢喃”是摹拟小声说话的声音,重叠后的“呢呢喃喃”在此基础上又增添了说话者的情态:我奶奶在我爷爷出轨后万分痛苦,以至于酒后醉醺醺地对罗汉大爷说出了这样的醉话。“呢呢喃喃”不仅表现了我奶奶的醉态,还表现了声音的唠唠叨叨、模糊不清、断断续续,以及我奶奶对罗汉大爷别样的温情。(2)句中的“呜呜咽咽”是对“呜咽”的重叠变形。莫言习惯于物我不分,他笔下的很多非人类都有着人的特性。“呜呜咽咽地悲泣”赋予墨水河以人的情感,有音,有情,有态,它表现的是伏击战惨败后我爷爷的悲凉的心态。“呜咽”是一个动词,由于突破常规地使用了形容词的重叠形式,所以变形后有了形容词的特性,词意也相应地有了一些变化。(3)中的“惊惊诧诧”最具有陌生化的效果。尽管AABB是形容词的扩展形式,但并不是所有的形容词都适合这样的扩展,比如“勇敢”就不能重叠为“勇勇敢敢”,同样,“惊诧”一般也不适合重叠为“惊惊诧诧”。但是正如老舍所说,文学语言“不是由字句的堆砌而来的,它是心灵的音乐”,作家需要表达自己的感受时,某个词会自然而然地蹦进作者的脑海,而这个词语往往能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作者的情感和感受。“惊惊诧诧”虽然是从“惊诧”重叠来的,但是在这个语境中,它的理性义和色彩义随着音节的重叠而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只是“惊讶、诧异”的意思,更加强调的是“惊”,表现的是单家小、伙计突遇掌柜家的灾祸,精神受到刺激而害怕、紧张不安,而“诧”含有出乎意料的意思。“惊惊诧诧”合在一起,音节重叠,语感繁复,让我们仿佛既看到了单家小伙计的惊恐状态,又仿佛听到了他因惊吓紧张而发出的急促的、咋咋呼呼的喊叫。对“惊惊诧诧”的创造性使用,增加了读者想象的弹性空间。
  二、词语重组
  语言中词语的组合搭配是约定俗成的,但是这种固有的、大众化的组合已经麻痹了人们的神经,不能很好地唤起读者的想象和共鸣,更不能满足作家要传递自己超敏感觉的要求,于是,他们尊重自己的感觉,突破语言在语法规律、语义关系、逻辑事理和习惯搭配上的常规,将词语凭自己的感觉重新组配,以此扩张语言的表现力,充分满足传递情感信息、美学信息的需要,增加作品语言的张力和弹性。莫言一直在追求一种“有鲜明个性的、陌生化的语言”,词语重组是他实现理想的主要途径。
  (一)改变词性的词语重组
  改变词性的词语重组是指在特定的语境中,临时改变词性的一种用法,在艺术语言学中也叫做转品。这种超常搭配能够增加语言的形象性和表现力,实现简洁的修辞。如:
  (4)子弹鱼贯着穿过树冠,冲掉几片细眉般的黄叶,在空中旋转着飞。
  (5)围子里围子外狼籍着英勇抵抗者和疯狂进攻者的尸体。
  例(4)中“鱼贯”本是一个副词,在这里带上动态助词“着”,显然是当做动词来使用了。“鱼贯而入”是个固定组合,我们已经习惯了把它当做一个整体来使用,甚至都不会考虑“鱼贯”的词性。而当“鱼贯”被单独拿出来使用时,尽管我们还能有“像游鱼一样一个挨一个地接连着”的直觉映像,但是陌生化的用法及超常规的语感,不由得使我们驻下眼光,细细品味——子弹穿过树冠的动态效果画面般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例(5)是把形容词“狼籍”临时变性为动词,在形容词乱七八糟、杂乱不堪的语义基础上增加了画面的动态效果,展现出日本鬼子血洗村庄后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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