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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植物] 北方植物大全

发布时间:2019-06-22 04:28:20 影响了:

  南湾药草  北方的冬天太冷,而夏天又太热。故乡的庄院大都依北湾而居,大门向南。这样的庄院,冬暖夏凉,四季相宜,出门向南,不足一公里就是南湾。一条大路南北走向,向北,穿过村庄伸向远处;向南,经过南湾,与四面八方的大路相连。这条大路最初是土路,后来改造成沙石路,前不久又修成了柏油路。路的面貌变了,但始终没有变的是,车前草、芨芨草、蒲公英、茵陈、冰草、秦艽、刺蓬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草依然镶满路肩。一路走来,若置身草丛一般。
  南湾的四季总是层次分明的,山丘高处地势陡峭,是一爿原始林地。林地里,贴着地面的是地软、发菜、蘑菇等蕨类和菌类植物以及茵陈、草胡子、鸡冠草、苦苣菜、蒲公英等低矮植物。比这些植物稍高一些的是冰草、车前草、甘草、芨芨草、秦艽、灰条等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比这草高而比树低的是沙柳、柠条、沙棘等多年生灌木。最高的植物是白杨、旱柳、榆树、文冠果、核桃、柏树等乔木。中间的坡地不适宜年年耕种,北湾人就在坡地里种上紫花苜蓿。低处的土地与塬相连,全都是梯田,是北湾人的粮仓,豌豆、小麦、谷子、糜子、莜麦、土豆、荞麦轮换着种。
  少年时不懂草木,只识得种子耕地里庄稼和果蔬,而将生长在田埂、路边、沟畔、野地里的植物都一概视作野草、野树。这些植物是春秋时节牲畜的草料,冬季里炉膛里的柴火。年幼时,人人都穷,冬天买不起煤,田野里的草叶、树枝以及低矮植物的茎叶,全部被人们连铲带扫背回家去,用来煨炕。冬闲时节,全家动员,山丘上尘土飞扬,家乡人管这一运动叫“扫毛衣”,确切地说,应该叫“剥山皮”。山皮一剥,南湾就空了,先前高大的树木也显得瘦小而单薄了,连只麻雀也无处藏身。大雪是南湾在冬天唯一的衣裳,没有雪的日子里,南湾就在凛冽的寒风中裸露着。我不知道这种运动自何时开始,一直持续到大路修成柏油路的前两年,南湾才变得日渐丰腴起来。
  那时的南湾,真像是一位苦难深重的乡村母亲,把一切都献给了儿女。这仅仅是南湾在冬日里的苦难,一到初春,向阳的地方刚露出新绿,挎着篮子的小姑娘就来了,挖野菜,以补贴一家人的吃食。嚼了一个冬天干草料的乏羊出圈了,羊群就像疯了一样,扑倒在野地里,双膝跪倒在野草的新芽上,任凭牧羊人拳打脚踢,它们动也不动一下。羊群过处,地面被羊的双唇打磨得干净而光亮,泛着白色光亮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斑斑鲜红的血迹。羊群从柠条里走出来,柠条枝条上的新绿不见了,洁白的羊毛挂在枝条上,像是柠条在春天萌发的另外一种芽。植物总是禁不住春天阳光的抚慰,新芽源源不断地萌发出来。羊吃饱了之后,绝不再贪婪,所有的植物就可以在羊的嘴皮底下恣意生长。当羊群不再对南湾植物造成威胁的时候,夏季已悄然而至。村里收购茵陈、蒲公英、地骨皮、甘草、桃仁、杏仁、柠条籽的贩子络绎不绝,叫喊声不绝于耳。山坡上,沟壑里,全都是忙碌的身影,妇女们领着孩子,大孩子领着小孩子,争着抢着采摘可以在贩子那里换成钱的东西。站在北湾远远地看,南湾就像是盛开了一地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花,容不得她们多想,只要能在贩子手里换成钱,哪怕是把山皮揭了也心甘情愿。人们真是让钱快逼疯了,为了多卖钱,妇女们把油蒿掺进白蒿里,把苦菜掺进蒲公英里,把玉米捣碎了掺进杏仁和桃仁里,实在没东西可掺。索性抓一把瞠土掺进去。贩子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找块高地,站上去,耐着性子给大伙讲道理,人人都说花钱买药吃了不顶用,都是自己害自己。他只收中草药,可是所有的人都往里面掺其他东西,还抱怨药效不好。我才知道,贩子不是什么东西都收,他们只收药草。谁也不指望着靠卖药草发财,但谁家都需要换几个零花钱来贴补家用。贩子年年收,药草年年长,等贩子不收了,就全都长成了牲口的草料。这些年,封山禁牧了,南湾再也见不到了往年那种壮观的场面了。也不全是封山的功劳,主要还是现在的人也不把那些小钱再当命了。
  在我收集和整理南湾植物资料的过程中,村庄里一位中医的后人赠送我一套《宁夏中草药志》(上、下册)。我惊喜地发现,南湾是大自然赐予北湾人的一座植物宝库。在南湾,十种草,九味药,剩下一种是尚未发现用处的野草。我记得,有一位已故的村医,给村里的人看病时,从来都是只开方子,不抓药,而是领着人到南湾里找。南湾实在没有的药材,他就从药箱里拿,有钱的给钱,没钱的可以换白面、换小米、换清油、换荞麦。实在没东西可换的,就打一张白条欠着,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实在没有的,就让条子压着,却从来不催不要。到最后,人殁了,每逢祭日,所有欠下的账就化作了纸钱,烧在了坟头上。
  老先生说过,这个世上有多少顽疾,大自然就有多少治愈顽疾的良方。药草遍地,只有人没有发现用处的草,没有治愈不了的病。凡物各尽其性,识草者,乃人之福;不识者,乃人之不幸。我一直热爱着植物,并视它们是人类的朋友。庄稼滋养了亲人们的身体,药草救治过亲人的疾苦,亲人连着我的心,植物连着我的肺,失却一种植物与失却一位亲人一样让我感到心疼。
  我听父母后来对我讲。在我出生不久,患上了严重的四六风,是村里的老中医带着父亲在南湾采来艾叶,花费了讲近一周的时间为我针灸的。父母无以回报,就准备把家里唯一的一只下蛋的母鸡送给老先生,不想老先生却拉着父亲的手说,孩子身体弱,给孩子留着吧。他说,要是有心,等孩子长大成人了,到他的坟头上说一声。我感谢父母给了我血肉之躯,我感谢南湾有一种叫艾蒿的植物和仁心仁术的老中医,是他祛走了年仅四个月的婴孩身上的四六风,让这个在生活艰难的1982年冬天出生的孩子,健康成长,并用笔头铭记下了南湾的植物。
  再一次写下南湾,因了感念。
  地软
  地软就像是突然从土地里冒出来的精灵。没有根系,没有枝叶,没有花朵,没有种子,只有满是皱褶的躯体,气候干旱之时,紧缩成团,紧贴在草木稀疏的地面上,就像是被随手撒在地面上的一把干茶叶,隐于野草的叶片底下,必须附下身去仔细地搜寻才能看到。每当落雨,经过雨水的浸泡,自己却舒展开来了,就像是在大地上悄然盛开的一种奇特的花。褐绿色的花朵,在湿漉漉的大地上显得分外水灵,将野草叶间的空隙挤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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