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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人不相及,天地间有至文_笔走古今天地间

发布时间:2019-04-13 03:58:13 影响了:

  王春瑜简介  笔名村予、金生叹。江苏建湖人。196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研究生班。历任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讲师,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研究员及明史研究室副主任。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55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明清史、中国政治史及文化史著作《明清史事沉思录》、《看了明朝就明白》、《明朝宦官》、《明朝酒文化》、《王春瑜说明史》、《中国人的情谊》等二十余种;杂文、随笔集《“土地庙”随笔》、《老牛堂札记》、《续封神》、《铁线草》等十四种;散文选集《悠悠山河故人情》、《墨葬》年内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杂文合集待刊。
  记 者:集历史学家与杂文家身份于一身的您,在史学园地成果斐然,著作颇丰,为何选择杂文这一文学门类经营呢?
  王春瑜:“位卑未敢忘忧国”。虽然我不参加任何党派,但我在农村长大,知道下层人民的疾苦,我负笈复旦大学历史系,从本科到研究生班,攻读八年;我当研究生时,主攻明史,导师陈守实教授,是1925年入学的清华国学研究院学生,他的导师是梁启超先生,主攻的也是明史,因此我有时自夸是梁任公的再传弟子,深受其影响:于书无所不窥,关心国家命运、民族前途,政论尖锐、泼辣,“笔锋常带感情”。陈守实师秉承了梁任公的传统,抗战期间,他鼓励其十分珍爱、认为可继承家学的女儿陈次青,参加东江抗日游击纵队,后牺牲。守实师也曾弃笔从戎,参加新四军,并担任苏南抗日根据地政府文教科长,后因常夜间行军,他眼睛近视,骑马不便,在粟裕同志劝说下,才重回大学执教。他在报刊上(解放战争时主要在《新中华》杂志上)写了多篇政论文章,抨击时弊。据刘伯涵学长(已故)告我,守实师支持陈望道先生三十年代创办的《太白》杂志,该刊发表了不少小品文、杂文。守实师为人刚正不阿,铁骨铮铮。1952年复旦大学搞思想改造,党委的徐常太同志找守实师谈话,要他交代所谓反动思想。守实师勃然大怒,说:“你就是用**对着我,我也不会交代反动思想!”常太同志大吃一惊,知难而退。守实师关注现实,对批判王国维,他很反感,也拒绝批判自己。他在讲课、闲聊时,也不时说一些杂文气息十足的话。1961年,上海社联请他去做马克思主义与宗教问题的学术演讲,结果听众只有二十余人。他在教研组说:“我本来以为我的报告会在上海电台广播,减少人们的宗教感。结果听报告的才二十多人,下次请我做报告,干脆到楼梯洞里算了!”我们听了都笑起来。
  祖师爷、师爷对我写杂文固然是很有影响的,但我真的拿起杂文武器,却是“文革”结束之后。我在“文革”中期,被四人帮的帮凶徐景贤、杨一民之流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我妻——年轻的物理学者过校元女士也受到株连,被迫害而死。我被监督劳动近七年。因此四人帮垮台后,我很快写了《株连九族考》、《吹牛考》、《烧书考》、《语录考》、《万岁考》、《说天地君亲师》等文,是读史札记,更是杂文。这些文章的多数,曾被报刊广为转载,《万岁考》1979年秋先在中国社科院内刊《未定稿》上刊出,迅速被各省社联的刊物转载,后在《历史研究》刊出,随即被香港《大公报》转载,台湾的《中国时报》还专门发了消息。到了八十年代中期,我们与台湾的学人往来渐多,好几位学者都说,他们读过《万岁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万岁考》已成为中国杂文的名篇,我家乡的县志,将此文全文载入志中,可见其影响。
  记 者:在您的杂文中,批判往往借“古”发力,在对前朝旧事的嬉笑怒骂中针刺世俗流弊,这样一种写作方式对于您来讲可以说具有天然优势。如何做到用典作文而不落入格式化的窠臼呢?
  王春瑜:常言道,熟能生巧。我的专长是明史,但治史是立于明代,瞻前顾后,出入古今。魏晋以来的文集、笔记、野史,特别是明朝的杂著,我读得很多,做了索引,兼之我记性很好,当得起博闻强记这四个大字。因此写作时,用古典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已,或用我的好友邵燕祥兄长的话说,不过是我治史的“边脚余料”。我的杂文常常很尖锐,抨击的大人物及敏感话题,一般杂文家难以下笔,写了,报刊也不敢发表。但我是以古喻今、以古讽今,骂的是古人,现实中的人却呼之欲出,读者是一目了然的。党的十六大召开期间,我在《上海社会科学报》上刊出《论语新编》、《新编孟子》,王元化先生读后,特地给我打来电话,说:“本来我很气闷,看了你的文章,我终于消气了。”这就是学者杂文或者历史学家杂文的长处。但是,这种杂文不宜向年轻作家推广,因为你想当历史学家就能当成么?就以明史而言,我在大学演讲时,公开说过:“没有起码坐三年冷板凳,不要跟我说你是研究明史的。”
  我写杂文,就地取材,顺手牵羊,易如反掌,而年轻人写我这样的历史杂文,太费劲了,还是各就各位,发挥各自的优势为好。不过,我仍然希望青年作家要多读书,读史书,厚积薄发,那种看到不平事,立即发感想,弄个小评论,形同白开水,不会有生命力。
  记 者:您为上海《文汇读书周报》“新世说”专栏撰稿,文章篇幅短小,风格独具,可以说是对杂文艺术形式的一种探索和创新。当时为何想到要创作这一系列作品?您怎样看待杂文的艺术形式美?
  王春瑜:尽人皆知,文章越短越难写。专栏是我设置的,当时我就“作茧自缚”,跟编者说:“每篇一般不超过五百字,采用梁任公文体,半文言,半白话,不仅节省篇幅,而且读来有新鲜感。”我认为,文章越短,越能磨炼作者的思辨能力及表达能力。再说,现在人们都忙,长文谁愿看?而几百字的短文,一眼就扫过去了,肯定有人看。何况这个专栏从事的文化批评,涉及的人物,有居极高层者,有部长级的,虽然我是对事不对人,但读来仍会有尖锐感。前几年,我去拜访老友钱伯城夫子,临别时,钱老哥说:“我送你八个大字:忠肝义胆,愤世嫉俗。”这自然是过奖了!但我知道,不少读者拿到这张报纸,常常先看“新世说”,看我又批评谁了。从杂文形式来说,“新世说”也就是短杂文,谈不上是新创造。这个专栏已办了十六年,因为读者爱看,我就继续写下去,直到老得不能执笔为止。
  至于杂文艺术形式,可以多种多样,我在《同舟共进》上发表的《神话》、《鬼话》,拿神、鬼说当下,虽不是新创造,但总还有点意思。前辈瞿秋白、柯灵,曾用散曲形式写杂文,很新颖,今人难有他们的功力。在我看来,不必刻意追求艺术形式美,关键在于杂文的高度、深度。当然,标题也很重要。抗战结束后,美国特使赫尔利来华调停国共内战,但他并非居中调停,而是偏袒国民党。《文汇报》刊出一篇杂文《赫尔利,赫,尔利我不利》,让人过目难忘。杂文前辈聂绀弩的《我若为王》、严秀(曾彦修)的《九斤老太论》、牧惠的《华表的沧桑》等,都是范例。
  记 者:您曾说,“杂文家的职责,无非是在形形色色的风中,睁大眼睛:在刚‘起于青萍之末’时,即能指出风向;在狂风漫卷、飞沙走石时,不为所惧、所惑,继续睁着眼睛,辨风源、识风势,照样用笔迎风抗击,即使实在抵御不了,也起码封笔,而不会对狂风俯首叫好”。能否谈谈您与“风”斗争的经历?
  王春瑜:我1979年初从上海师大调到中国社科院工作,三十多年来,刮的风多矣。电影《苦恋》,有司曾组织观看、批判。有报纸约我写文章,被我拒绝了。虽然我并不认为在艺术上说这是部很优秀的作品,但没有切身经历过“反右”、“文革”的政治迫害的人,不可能感受到诗人白桦先生的良苦用心。电视剧《河殇》播出后,一片赞扬声,有报刊向我约稿,我未写。我对该剧的地理环境决定论、对基层百姓的嘲弄很反感。但是,1989年秋,掀起了批判《河殇》的高潮,有报纸开出千字千元的高价约稿,我说千字万元也不干,因为这不是正常的学术讨论,而是政治讨伐,我决不参加!《走向共和》明明是一部优秀的历史剧,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广受好评。但是,有几位以“左”出名的历史学者,竟上书中央领导,给此剧加上了为慈禧太后、李鸿章翻案的罪名,导致此剧停播。史学界噤若寒蝉。我在接受《中国图书评论》记者采访时,公开为此剧鸣不平,说这是一部写出了结束帝制、走向共和的艰难历史进程的优秀电视剧,而且“走向共和”四个大字,更是字字千钧,掷地有声,发人深思。访谈很快刊出,后又编入集中,我毫发未损。没有人找过我!可见,要有胆识,要有道义,要有责任感,要时时想到杂文是社会的良心,无愧于杂文家的称号。
  壬辰,9月6日灯下
  于老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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