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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一缕缕月光|一缕缕月光

发布时间:2019-01-30 04:14:51 影响了:

  那是在9年前的秋天,我们下乡搞调查,来到了无量山区。我们乘坐的小吉普一圈一圈地在山上盘旋,山路狭窄得只容得下小车轮子刚好通过。我觉得好像悬在了半空中似的,无量山的景色确实是美不胜收,但就是不敢探出头去饱览这迷人的风光。
  终于,我们来到了无量山下的一所乡镇小学。校园是两个小院子,教室是两层楼的木板屋子。夜幕降临的时候,一间间简易教室里的小油灯就亮了。每4个学生中间亮着盏小油灯。小油灯是用药瓶子做的,瓶盖被钻了个小孔,用铁皮做的圆形管子包裹着筷子粗的纱线。灯光在微风的吹拂下,不停地跳动着,阵阵晚风送来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
  我享受了“贵宾”级的待遇,被安排住在二楼的一间空教室里,教室的外走廊、地板、墙壁、窗子全是木的,教室里用8张桌子搭成了两张单人床,校长给了我两支蜡烛。天很快黑了,山里的月光十分的明亮,站在外走廊的木栏杆前,可以清晰地看到校园里的花坛、大树、操场和一张水泥乒乓球桌,喧闹的校园此刻显得非常的宁静。向远处望去,无量山在月光的照射下轮廓依稀可见。我正陶醉在这般美景中时,从木楼梯上迎面走来了一位青年女教师,笑容可掬地对我说:“校长让我来和你做伴。”这位女教师姓罗,个头不高,梳着长辫,紫红的脸上透出山里人的淳朴,明亮的眼睛里现出教师的聪慧。向她道谢后,我俩走进了“卧室”。她很热情地帮我拉好被子,我点上了一支蜡烛,我们各自坐在床上面对面地聊起来。小罗从一个布兜里拿出了一大团还没有绕的红毛线和打了半截的毛衣。她熟练地把一圈毛线绷在两个膝盖上,我从她膝盖上取下毛线,我们俩一个绷着一个绕。烛光一闪一闪,挺有诗意的。这时,小罗十分委婉地对我说:“徐老师,你能不能把蜡烛吹掉,我们只有在备课时才舍得点,织毛衣之类的事借月光就能做,因为我们这里的月光特别亮。”我赶紧吹灭了已经燃了半截的蜡烛。没有了烛光的夜更美了,月光透过小方格的窗子洒在我俩的身上,就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薄纱,朦胧和宁静中又透出几分温馨。
  闲聊中得知,小罗是1984年的高中毕业生,被安排到这所山区小学当合同制教师。从工作的第一天开始,小罗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正式教师,而每年能转成正式教师的很少,小罗既要面对繁重的工作,又要面对一年又一年的转公办教师的考试。她所在的学校一到五年级都不分科,她既要教语文数学、当班主任辅导员,还要管学生的日常生活,早上要叫学生起床,带早操,晚上要督促学生上晚自习、睡觉,每月的工资就50.05元,还要扣除10元作为结构工资,到年底按照工作业绩再发放。这里生活很艰苦,米要回家去背,菜要自己种,学校没有自来水,开水要请人从山箐里背水回来烧,5磅保温瓶1分钱一瓶,8磅保温瓶2分钱一瓶,为了能节约每一分钱,每天就喝1分钱的水。
  一次她生病发热多日,在药店买药吃不好,只好咬牙花6元钱乘车到县城去看病。医生给她输液,当听说输这么一次液要花十多元时,她请求医生就打一次。住旅店花5元,开点药又花了18.8元,再加上来回的路费,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就用完了。每个月除日常生活用品的开销外,就连照明用的灯油也得从这微薄的工资中开支。说到这里,小罗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的心里也像塞了团棉花似的难受。
  小罗说她最怕过假期,因为出去玩要花钱,就连去县城,经济上也不允许,回父母家心里也不好受,自己都32岁了,每次回家拿不出钱,买不了像样一点的东西给父母,而每次离开家时,父母都要为她准备米甚至一些生活用品,她觉得很对不起父母。小罗有三个妹妹,大妹妹去杭州打工后,在那里成家了,另外两个妹妹都到勐纳橡胶厂工作,她们日子过得不错。几年前,几个妹妹都叫她到杭州或去勐纳打工,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去。我不由得问:“那是为什么呢?”“因为喜欢当老师,舍不得离开。”小罗有些留恋地说。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窗外,月亮正高挂窗前,柔和的月光映照在织了半截的毛衣上,闪耀着一种很奇特的光泽,一个个刚绕好的毛线球,就像一个个欲喷发火焰的火球。我笑着问她,这是给谁织的,你爱人吗?她低下头羞涩地说:“徐老师,我还没成家呢!”此时,我掏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用商量的口吻说:“已经半夜了,我们还是睡吧,你太累了。”而小罗却满怀心事地问我:“你明天就一定要走吗?我还有点事想请你帮我拿拿主意。”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她接着说:“我今年已经32岁,工作8年多了,每月的工资少得连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没有人愿意娶像我这样的穷教书匠,谈了几个对象都说你的这点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将来怎么养孩子?”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噎,长长叹了口气,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其实这毛衣确实是给一个男人织的。她姓胡,比我大3岁,是一所村小的教导主任,带着一个6岁的小女孩。他妻子是四川农村来这里打工的,因生下的是女孩,就还想生个男孩,小胡不愿意违反计划生育政策,那女人就扔下他和孩子跑掉了。几年来,小胡想尽了一切办法找她都没有找到,他又当爹又当娘,日子过得很艰难,这才托人向我求亲。我直率地问到:“那你觉得他好吗?”小罗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是觉得他对人很好,挺老实的。”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正在编织的红毛衣告诉我,今年流行穿红毛衣,给他们爷俩一人织一件过冬穿。当时我兴奋地叫起来:“那太好了。”忽然,她压低了声音说:“好什么啊,徐老师,我家里不同意,周围的同事也在议论我,说我一个大姑娘为什么要找一个‘二锅头’,万一他老婆找上门来怎么办?”从她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对小胡还是很有好感的,而她的犹豫,我觉得大可不必。我告诉她,不用管别人是怎样议论,只要你自己认为好就行。至于他的妻子,像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登报离婚的。小罗脸上顿时一片喜色,沉吟了一会,鼓起勇气说:“那――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她停住了手,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月亮正面对着小罗倾听她的心声,我看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花。再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4∶30,再过两个多小时,小罗又该去叫孩子们起床上早操了。此时,我们俩相互凝视了片刻,谁都没有再说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处理。去帮小罗相亲,这重任能担起吗?明天的行程已定,又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明呢?但小罗老师非常信任地把心底的话都掏出来,我无法拒绝。我连忙点点头说:“行,我明天一定去跟你相相亲。”小罗说了声谢谢后就睡了,不到5分钟就传出了一阵阵呼噜声。而这一夜,我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这里的人,这里的木房子,特别是这里的月光,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味。
  早晨6∶30,月亮刚刚落下了山,天才蒙蒙亮,起床的哨声就响起了。只见小罗本能地一轱辘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后,轻轻地把门拉上。不一会儿操场上响起了学生的跑步声,小罗也跟随在学生队伍的后边,看上去她还是那么的精神。
  一大早,我找到校长,并恳请他同意让我和我的同事去一趟小胡所在的那个村小。我不知道离这儿有多远,就向校长说,能不能借两辆自行车给我们。校长听后直摇头,他笑着说:“这个村小不通公路,要翻过一座大山才到,我借给你们自行车可以,到时我到哪座山箐沟找你们?干吗到那儿去?”我赶忙解释说:“听说那所村小办学很有特色,所以想去看看。”校长看我的态度很坚决,只好派了乡教管会的一位老师和副校长陪我们去。走过了一段泥泞的小路和田埂路,又翻过了一座山,我们看到学校像座庙宇似的坐落在一片树木林中,教室的窗子也是小木格的,一块黑板斜靠在一个架子上,简陋的课桌把教室挤得满满的。一位男教师抬出了几个小凳子,招呼我们坐在教室旁边的一排小平房前,他热情地说:“主任上课去了,你们先歇一歇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一个洋瓷大口缸里边倒酒,接着他把倒满酒的口缸递给了我。看着那么大的一缸老酒,再看看那个黑得发亮的口缸,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礼节。这时,陪我们来的副校长说:“徐老师,我们这儿很少见到省城来的人,他们太高兴了,才这样招待你呢!”我赶紧一边道谢,一边像喝中药似的大大地喝了一口,那些老师都笑起来。我问坐在我身旁的教师:“你们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他指了指我旁边开着门的小屋说,这是我们教导主任胡老师的家和办公室。学校没有专门的办公室,这排小平房既是老师和学生的宿舍,又是办公室。我走了进去,只见这是一间大约11平方米大的小屋,小屋从三分之二处被隔成了两间。我环视了一下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贴在墙上用毛笔字书写得非常工整的课时安排表,外边的房子小得只放得下一张书桌和一个放厨具的小柜子。走到书桌前,我看到刻了一半的蜡纸放在桌子中间,右上方放着2本备课本和一打学生作业本,桌子左上角放着一本油印的有20页左右的《教研园地》。里边的一间放着一张大床,一个柜子,一根长长的铁丝顺着墙边横穿两间屋子,铁丝上几个衣架挂着衣服、裤子,还有小女孩的裙子,房间虽小却显得干净而明亮。看得出来,在仅仅只有4名教师、3个班的这样一个乡村小学,这位教导主任是一位对教育工作非常挚爱,对工作、对孩子井井有条的人。说实话,还没有见到小胡,我在心里就已经给他打上“合格”分了。
  下课铃响了,迎面跑来一个小女孩,她穿着很整洁,扎着两根小辫,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见了我们,她害羞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着:“爸爸,爸爸,有好多老师来我们家。”她扑到一个抱着一打作业本的男老师怀里,又伸出头看着我们。他就是小罗要我看的胡老师,中等身材,长得挺帅的。
  随后,我们一边聊,一边参观校园。一个多边形的红土地小操场上,一些孩子正围着一棵大树,往一个用铁丝扭成的圆形“篮筐”里投球。小胡解释说,这是我们为孩子们填的“篮球场”,好让他们下课来这儿跑跑跳跳。
  在学校呆到中午时分,我们才告辞,小胡牵着女儿送我们到村边。走出很远了,我看到小女孩还在挥舞着小手,口里叫着“再见,再见……”
  这个夜晚,月光似乎比上一个夜晚还明亮,借着月光小罗又认真编织起了那件红毛衣,我激动地把我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当看到她眉宇间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时,我直率地说,有时幸福就在你的身边,就看你能不能鼓起勇气去抓住它了。她似乎悟到了什么,微微地点了点头,那深沉的目光里一片憧憬。
  离开那所山村小学的好长时间里,我一直牵挂着小罗老师和她的婚事。
  第二年春天,山风给我带来了喜讯,她终于和小胡老师结婚了。而且,胡老师也调到了她的身边,至于那个怕羞的小女孩,也上学了。再等听到她的消息时,知道1995年她到县教师进修学校进行学历合格学习,圆满完成学业,1996年终于转成了正式教师,工资收入也比过去多很多,她们搬进了新房子,而且还生了一个胖儿子,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好。
  小罗老师的信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福。我从心底里为她高兴,想起那次月光下的相聚,想起那次相亲,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责编:叶万军
   插图:虞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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