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神秘]苦涩
西方人眼中的东方人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尤其朝鲜人。 伦敦奥运会上，“千人一面”的朝鲜女足仍以老套方式对抗欧美劲旅，结果遭受小组赛出局噩运，与46年前朝鲜男足在英国创造佳绩并获得当地球迷支持形成了鲜明对比。英国球迷对于来自朝鲜半岛38线以北的球队依然充满陌生与疑惑，但那些“长得一样的人”，已经无法用球场上的精彩表现唤起他们的认同感。
不再是“主队”
时代的进步和国际形势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朝鲜人对于欧美世界的戒备心。伦敦奥运会期间，球场上凶猛十足的朝鲜女足队员脱下球衣就会变成“哑巴”，木讷、羞涩、呆滞，甚至有些胆怯。在格拉斯哥和曼彻斯特的宾馆中，朝鲜姑娘们别说是对陌生人送上一个微笑，就连正常的眼神交流都不敢。
1966年世界杯朝鲜队意外入围，这在冷战气氛之下显得十分尴尬。来自社会主义阵营的“千里马”一度怀疑自己无法参赛，事实的确如此，赛事主办方真的考虑过拒绝朝鲜人入境——幸亏国际足联给英格兰人施加了足够多的压力。当年朝鲜最高领袖金日成为球队送行时留下一句振奋人心的话：“足球世界一直是欧洲人和南美人统治，但现在，亚洲人和非洲人翻身的时刻到了！去吧，去那里赢下一两场比赛！”
当年朝鲜队3场小组赛都在米德尔斯堡举行，因为与英足坛劲旅米德尔斯堡队一样身穿红色球衣，这些来自亚洲的“小矮人”很快就获得了当地球迷的关注与支持。1/4决赛转战利物浦对阵葡萄牙，甚至有3000多米德尔斯堡市民赶赴古迪逊公园为朝鲜队加油。绝杀意大利的朝鲜前锋朴斗益在那一年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他第一次认为足球不是“非要赢”的运动，而是拉近球员与球迷距离、加强国家交流的工具，“它能改善外交，促进和平”。
46年间，英国更换了8任首相，朝鲜则只完成了从金日成到金正日再到金正恩的三代政权交接。人们对朝鲜不再好奇，反倒是朝鲜人自己愈发热衷于故弄玄虚，对足球的理解也开始退化。如果伦敦奥运会足球比赛举办城市中有米德尔斯堡，朝鲜队或许还能博得一些上岁数球迷的喝彩；但实际情况是，汉普顿公园和老特拉福德的球迷很难对一支踢法简单、毫无美感的球队报以掌声，只有零星几个信仰共产主义的老人，偶尔喊出几声“Korea”。
7月25日发生的“国旗风波”，更是本届奥运会最让朝鲜人感到耻辱的一出闹剧：球场大屏幕上介绍朝鲜队首发球员时配搭韩国国旗，朝鲜代表团的怒火和爱国主义正气瞬间点燃。思想上的狭隘和观念上的固执，让朝鲜人至今无法正视“奥林匹克”的含义，幽默精神就更不用提了。朝韩矛盾不断激化，无需从政治上剖析原因，在体育层面就可见端倪：本届奥运会朝鲜代表团的新闻发布会禁止韩国媒体入场，而韩国举重队在训练时发现来了记错时间的朝鲜队员后，马上礼貌地提前让出场地。
越失败，越自闭
本届奥运会上年轻的朝鲜女足尝试了比较新潮的433阵型，但球队主导战术思想还是防守，击败哥伦比亚只是依靠年龄最大的前锋金颂惠(25岁)个人闪光。比赛中球员们总是显得很急躁，丢球后无助的表情也反映出了她们沉重的心理压力。来到英国后，朝鲜队员从来没有过外出购物或游览当地景观，一天两练的高强度备战让她们身心俱疲，只能呆在酒店里休息，偶尔去活动室打打乒乓球和台球。
“球员们很喜欢呆在酒店，而且格拉斯哥总是下雨，不利于出行……”朝鲜队主帅申义勤一脸严肃。在他眼中，球队参加本届奥运会的意义就是为刚刚成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金正恩献礼。“新领袖的伟大精神和人民的意志将激励队员们拼尽全力，我们要争取用胜利让整个国家收获快乐。”
去年德国女足世界杯上，朝鲜队三场仅得1分小组垫底出局，其间还发生了5位球员尿检不合格丑闻，并遭到国际足联禁止参加2015年世界杯的处罚。当时朝鲜队领队给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解释：“那些球员在训练中被雷电击伤，队医找来几瓶麝香膏治疗，结果产生了副作用。”本届奥运会第2场0比5惨败给法国后，朝鲜队主帅申义勤再造“神级借口”：“对哥伦比亚的比赛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国旗弄错后朝鲜队拒绝出场)，球员们感到很疲劳……”
其实能从朝鲜代表嘴里听到这样有趣的话，已经非常不易。朝鲜队的新闻发布会从来都是教练或领队出席，球员不允许走上前台，而且每次都是记者“完败”。对阵美国之前，有记者问“朝鲜球员面对世界第一的美国女足、面对政治关系紧张的美国人时是否会有特殊动力”，领队崔南赫答非所问地一句“我们的球员心理素质很强大”后开始装聋作哑。朝鲜人的自我封闭，让他们无法面对失败；而每次失败之后，朝鲜人都会更加封闭。
也许是早早跟主办方打过招呼，奥运会期间朝鲜队的训练课都被安排在完全隐蔽的地方进行，球场安保工作也对朝鲜因素重视有加。朝鲜对阵美国之前，有些记者在基本找不到朝鲜球迷的看台上发现三个身份不明、举着朝鲜国旗的东方面孔，可他们刚走过去询问对方是否会说英语，就被球场工作人员冷冰冰地赶走了。
连续三届世界大赛无法小组赛出线的朝鲜女足，不再是可以代表亚洲的强队，日本将她们远远甩开，澳大利亚、韩国也看到了反超希望。那个“神秘的套子”已经无法帮助朝鲜女足发展，姑娘们却无力自救。奥运会期间有人看到朝鲜队员在酒店活动室跟法国女足球员打乒乓球，这是一个可喜现象，但它会改变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