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地,就像汹涌的金色海洋仿写

　　还在拍摄《团圆》的时候，***偶然在网上看到一张张雨绮的照片，便决定让她来演《白鹿原》中的田小娥。他心目中的田小娥，有足以“让天下男人乱性”的力量，而张雨绮身上的那种慵懒的松弛感符合他的想象—当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便成为这个女人性感力量的最佳证明者。
　　及至开拍，如何让田小娥真正焕发性感成了难题，《白鹿原》是历史戏，讲述的是一百年前的故事，又发生在特定的地域陕西，如何让当时当地的人唤起现代人同步的生理感？***相信古往今来男女之间的情欲是有共同的东西，就像一个密码或者某种气味，穿越历史，始终有效。“我做剧本的时候一直在想，黑娃和田小娥中间那种少年的情欲，能不能置换成现代的东西，就像恋爱、偷情，非常紧张刺激又让人心生向往。”剧本做完，同行看了评价说“原来情欲这么活跃，看到农民的生活场景和他们的欲望，就好像自己也在其中，感到非常过瘾”，有了这些评价垫底，***踏实了。穿越古今的情欲，原来的确存在并且可以被感知。
　　“田小娥已经被设定为可以让人乱性的女人，但这个定义到底是她在故事里面乱性还是让人一看到她就觉得有欲望？这是两个水准。大多数这样的角色都是在故事里面乱性，你知道故事情节设定她一来所有男人都晕了但其实你不一定晕，但我要的是，一看到这个女人你就明白，就是她。”
　　如何让这种性感外化？从人物造型着手，***归纳出两点，一是这个角色作为历史人物，必须细节可靠；二是必须有现实的吸引力。田小娥的造型前后经过数次变化，这都源于***一直试图从过去的服饰中寻找出既打动古人也打动现代人的细节。他找了一些老照片，发现西北地区当年女性的服装上下裹得非常严实，上衣较短，袖子较窄，按照当时的剪裁方式衣服的前襟会翘起来，这个翘起给了***启示：翘起来的短短上衣可以把裤腰露出，能看到腰上扎着一条绣花的腰带。“很讲究的腰带，不是《红高粱》那种”，它刺绣精致，颜色艳丽，系了一个繁琐的扣又垂落下来，既像掩盖又像提示，让人总想去扯一下，再加上一点慵懒的气质，田小娥的造型最终确定。***相信她有让银幕外的观众一眼即明的命运：这个女人会惑乱众生。
　　在很多人眼里，***是国内最会拍女性的导演之一，他觉得这只是因为他“碰上什么拍什么，就是就手。”***做导演最大的工作是发现，“能不能让演员和你想要的东西对应起来，还有就是顺势而为。田小娥不是固定的，逢上了张雨绮就是张雨绮这样，逢上了别人，如果她也是漂亮的，那也就是别人那样，关键是演员的特性你能否领会，然后顺势而为，让角色成为她的样子。”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让一个不能令人乱性的女演员变得颠倒众生，“那我就是大仙儿了，全世界都和谐了”，能塑造成一个性感的女性角色，重要的还是演员本人身上就有这样的特点。
　　这个特点当然包括容貌，这是一个硬道理，要姣好，要清秀、干净。但它又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让人觉得这个女人是你想要亲近的。她会比较松弛，比较宽容，善解人意，不说三道四，不带着自己既有的观念评判一切。
　　这便是***心目中“叫人乱性的女人”，“就像好的土地，接受、容纳，看似没什么特别的，但种什么长什么，让每个男人都从内心想要亲近。”就像田小娥，惯常生活得无忧无虑，没有心机，就像小白兔一样，漂亮温和，没有防备，谁都想去扑一下。这样的女人，用姜文的话说，就是“每个村都有一个破鞋”。***觉得姜文的所谓“破鞋”往往就是漂亮的好女人，正因为她好，更添了危险性。其实所谓的坏女人，譬如有心计、善勾引，一点都不危险，她们的危险是明目的低级的，只能增加人们对她的厌烦。真正的危险是那个危险人物毫不自知，因其无防备，才更增添了危险指数。
　　现如今，电影《白鹿原》拍摄结束、通过审查、即将上映，它的原著小说曾因其中热烈的情欲描写在20世纪90年代引起争论，如今电影被问到最多的问题，大概就是那几场著名的情欲戏该如何表现，尤其田小娥与鹿子霖那场窑洞戏，情欲混杂着纷繁的情绪，从多个层面渐次突破，“我当时跟吴刚（片中饰演鹿子霖）和张雨绮说，如果你们这场戏按照我希望的完成，对中国电影表现类似情欲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推进，让人觉得愤怒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
　　而电影里的田小娥要既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力，又同时具备优雅的美感。在***眼里，这是情欲高下的分界。“情欲是每个炕上都在发生的事儿，关键在于是否得体和优雅，这是有区别的。《白鹿原》不存在说要不要表达情欲的问题，而是表达得是否优美的问题。”
　　含蓄又能达到一定高度的，是高手；真要肉帛相见的，那是三级片的事情。在***的监视器里，感官的刺激不在《白鹿原》的范畴，他希望通过讲述情欲引发更深的思考。而性感就在这一次次优雅的情欲戏的展露中越发成为***的拿手好戏，采访到最后，他也没有给性感下一个斩钉截铁的定义，“因为说什么也只能说出它的一部分”，但其实无须全面甚至也无须追问，最简单的办法，看看他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