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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赫斯作品(八章)_博尔赫斯最好的作品

发布时间:2019-06-23 04:17:43 影响了:

  陈实:广东省海丰县人,在广州出生并接受教育,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先后参加桂林及昆明英军服务团,任翻译员,1945年复员后定居香港,从事新闻和翻译工作,出版有译著《聂鲁达诗选》《隐形城市》《不安之书》等数部。
  演变
  大堂里有指示路向的一支箭,我想,这没有杀伤力的符号曾经是铁造的东西,准确致命的射击武器,能刺穿人和狮的肌肉,遮蔽塞莫派赖峡道的太阳,并且使西古尔达逊永远占据了英伦的六英尺土地。
  几天之后,有人让我看一张马札尔人骑马的照片。他的坐骑胸前绕着一个套索。我听说这种套索从前在大草原上会飞越空气而捆捕野牛,现在只是星期日马具的骄傲装饰物。
  在西部坟场里,我看见一个用红色大理石雕成的十字架,横伸的两臂是弯曲的,并且有圆圈环绕着它们。这被圈住而受限制的十字架代表另一种双臂不受束缚的十字架,而后一种又代表了圣神受难的绞刑台,也就是萨摩沙达的路西安所诟骂的“罪恶机器”。
  十字架、套索、箭——本来是人的工具,现在已降格或升格到符号的地位。有什么值得诧异呢,世上的事物或被遗忘而消失,或被记住而改变,而且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未来改变成什么形象。
  一九八三
  海迪·兰格和我在市中心一家餐室里谈话。桌子未收拾好,仍然有些面包屑,或者还有一两只酒杯。合理假设是我们刚才一起进餐。我相信我们在讨论金·维多的一部电影。酒杯里应该还有一点儿酒。我开始厌烦,觉得自己在重复已经讲过的话,而她知道这个,只是机械地应酬我。忽然,我记起海迪早已去世。她是个鬼魂,而她自己不知道。我并不害怕,但是觉得让她知道自己是鬼魂(即使是美丽的鬼魂)是不合适甚至无礼的事。
  醒来之后,这个梦又演变成另外一个梦。
  博尔赫斯和我
  发生过的所有的事,都只发生在那另一个人、发生在博尔赫斯身上。我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漫步,停下来——也许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观看某处门前的圆拱或者闸门。邮件给我带来有关博尔赫斯的消息,我在学术性选举名单或者人名词典上见过他的名字。我喜欢沙漏、地图、十九世纪的印刷、咖啡的味道和史蒂文生的散文。那另一个人也跟我一样喜欢这些,可是总以一种虚浮的方式把它们改变成为属于戏子的东西。我们的关系还不算敌对;我生活,我让自己生活,以便博尔赫斯可以专心于文学,而文学也就成为我生存的理由。我不介意承认,他写过一些好文章。可是这些文章救不了我,也许因为其中好的部分已经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那另一个人,只属于西班牙语文或传统。在其他方面,我注定要完全失落,只有少数短暂时间可以凭借那另一个人而苟存生命。我逐渐对他完全让步,尽管我清楚知道他那些歪曲和夸大的反常习惯。斯宾诺沙认为万物都希望保存本性:石头希望永远是石头,虎希望永远是虎。我却只能倚靠博尔赫斯而不是倚靠自己——姑且假设我也是人——生活,虽然我读他的书远比读别人的书或者比吃力地拨弹吉他琴时更难认出自己。许多年前我曾经尝试摆脱他,并且放弃了中下级神话,转而跟时间和永恒玩游戏,可是这些游戏现在已经属于博尔赫斯,我必须另想办法。我的生命就这样流逝,我失去一切,一切已归于遗忘,或归于那另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之中是谁在写这一页。
  街角
  这当然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某座建筑物转角处的形象。用不着告诉我是哪一座。它可能是查卡斯和迈普之间的转角,我住的房子就在那里;我在想象中看见里面挤满我的魅影,沿着交叉的方向来来去去,纠缠得难解难分。
  它可能是街道另一边的转角,如今是一座有斜面的高大建筑物,以前原是一座长方形的出租公寓,阳台上放着花盆,再以前是对我完全陌生的楼房,在罗萨斯独裁统治时代则是脏街上一座土坯房子,有砖砌的行人道。它也可能是你从前的天堂乐园的转角处。它可能是昂塞区某一家糖果店的转角,最怕死的马基多尼奥·费尔南迪斯曾经在那里向我们解释,在我们的际遇中,死亡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它可能是阿尔马格罗南方图书馆的街角,那是我发现雷昂·布莱的地方。它可能是尚未改建成八角形的四方建筑物的街角,这样的建筑物现在已经不多了。它又可能是玛丽亚·卡达玛和我买藤篮的店子的屋角,篮子里装着一只远渡重洋到来的、名叫奥丁的阿比西尼亚小猫。它可能是种着一棵有浓密阴影的树的那个街角,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树。它可能是雷安德罗·阿雷母进入密闭的马车和最后的枪弹射出之前所见的许多街角之一。它可能是我在其中随岁月流转而发现两段中国哲学史的图书馆的转角。它可能是艾斯坦尼斯拉奥·德尔·康坡弃世之处的埃斯默拉尔达街和拉法耶街的转角。它可能是用以拼成棋盘的散乱的角。它可能几乎是所有这些因而也是没有人见过的原型。
  拯救世人的行为
  有一个秋天,时间里的某一个秋天,神道的神仙在出云集合,也不是第一次了。据说他们共有八百万之众。像我这样胆怯的人,在那样庞大的人群里会觉得失落的。而且,数目大到这么难以想象,实在也不方便。不如就说是八位吧,因为在这岛国里,八是吉祥的数目。
  他们郁郁不乐,但不显露出来:神仙的面容是不可解的汉字。他们在翠绿的山坡上围成圆圈坐下。他们一直在天上、石上、雪花上观察人类。一位神仙说:“许多天之前,或者说,许多世纪之前,我们在这里聚集起来创造日本和世界。鱼啦、海啦、彩虹的七色啦,还有动植物的世世代代,都表现得很好。为了减轻世人的负担,我们让他们传宗接代、生育,给他们双数的白昼和单数的黑夜。我们还赐给他们试验改变的能力。蜜蜂反复造一样的蜂巢,可是人却想出种种设计:像犁、钥匙、万花筒。他还想出了剑和战争的技术。他刚刚又想出一种无形的武器,足以使历史完结。在他们干出这种无意识的行为之前,让我们消灭人类吧。”
  他们想了好一会儿。另一位神仙不慌不忙地说:“不错。他们想出残暴的念头,可是也想出这样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它刚好装满十七个音节所包容的空间。”
  神仙朗诵起来。那是一种不认得的语言,我听不懂。
  最高的神仙最后宣判:“让世人活下去。”
  就这样,一首俳句拯救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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