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导弹碎片的人]马航导弹碎片

　　编者按：发射导弹、制造导弹、研发导弹的人都曾出现在我们报道中，但是有一群人我们却对他们的生活一无所知，他们的工作是“扫尾”——搜索导弹残片。茫茫戈壁人迹罕至，搜索残骸险象环生，一篇记录他们真实生活的“荒漠生存”笔记就此展开。
　　导弹签发“准生证”前的失败
　　盛夏时节，太阳像发了疯似的炙烤着戈壁大漠，天似穹庐般将万物笼罩。置身其中感觉就像快要被蒸熟了一般。而此时，靶场内依然战机轰鸣……一场以应对多种安全威胁，提高部队完成多样化军事任务能力为背景的实弹演练，正在火热进行中。
　　时间定格在下午1点26分，调度声音清晰传来：“各单位注意，5分钟准备……1分钟准备。发射！”伴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导弹犹如冲天神箭刺向苍穹。然而，导弹点火发射后不到1分钟突然转向，直线上升偏离了预定航迹。
　　仔细查看靶场各种测量设备，没有末段飞行航向，没有落点数据。参试人员猜测，是制导系统出了问题？还是其他部位出现故障？更为关键的是，导弹战斗部在落地前是否爆炸了？
　　搜索车如同离弦之箭，载着搜索分队官兵分五路朝着导弹发射方向驶去。然而，只靠导弹飞行前期一小段导弹航迹图，要判断导弹落点可真是难。
　　五辆车并行前进，时速保持在15公里。为了不漏掉任何残骸碎片，官兵到后车厢上面站着搜索。车在坑坑洼洼的沙砾上颠簸前行，官兵站在搜索车厢板上，如同站在烙铁上一般，两只脚换来换去还是烫得无法站稳。
　　一公里……两公里……五公里……七公里，就在官兵感到精疲力竭，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搜索分队第一小组在距离发射阵地十公里的地方，终于发现了一个导弹舵面和部分弹体碎片。这一重大消息给了全体官兵很大鼓舞，他们很快将大部分导弹残骸碎片都找到了。但是，当他们清点残骸碎片时，发现最为关键的战斗部还是杳无踪影。
　　搜索分队立即召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他们分析认为战斗部爆炸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就不能说导弹百分之百的爆炸了。为了证实分析结果，就必须找到证明战斗部爆炸的“铁证”——导弹残骸碎片。
　　于是，他们又开始在周围徒步搜索。因为预制杀伤碎片很小，而戈壁滩地面全是青色的沙砾，要找到一两个预制杀伤碎片谈何容易！
　　夜幕降临，肉眼已经无法看清地面，搜索已经连续进行了将近8个小时，搜索分队的官兵滴水未进，但是为了尽快找到残骸，他们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在技师毛显敏的建议下，他们将五台车集中起来，打开车灯并列前行。
　　突然，在车灯的照射下，官兵发现前方闪闪发光。大家一阵惊喜，早已忘记了长时间弯腰搜索带来的痛苦。果然不出所料，在砂石中，他们找到了一块三个连在一起只有七厘米长的菱形预制杀伤碎片。毛显敏感慨道：“你可真是有史以来最小的导弹残骸，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一分汗水一分收获，成功的背后，浸透着搜索分队官兵辛勤的汗水。作为国家防空武器试验训练靶场，该区在为导弹签发“准生证”前，都要经历无数次的“失败”，而这又注定了搜索分队要付出千辛万苦，并将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演。
　　没有引爆的导弹
　　导弹从诞生那天起注定就是危险品，搜索导弹残骸的危险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2008年冬季，戈壁气温降至零下40摄氏度，戈壁滩下起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按照时间节点，某批抽检试验任务仍在如期进行。导弹发射以后，搜索车碾着积雪朝着导弹发射方向追去。戈壁滩地形地貌比较复杂，一段路程后，车辆行驶变得越来越困难，官兵不得不徒步搜索。迎着漫天雪花，踩着厚厚的积雪，他们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身上的衣服冻得如同盔甲，但直到夜晚，他们始终都没有发现残骸的踪迹，不得不返回营区，等到天亮以后继续寻找。
　　连续3天，他们都是凌晨6点多钟迎着刺骨的寒风出发，晚上熄灯以后冒着风雪归队。直到第4天中午，官兵们终于在一座连绵起伏的青山脚下看到了一块裸露在积雪表面的残骸碎片。按照附近地形，官兵分析认为残骸肯定落在了附近的山坳里。顺着山势，他们冒着随时摔伤的危险慢慢攀爬。果然，进了山坳以后，官兵看到了搜索目标，大家一阵狂喜。一名中士已经完全忘记了上级关于“导弹的战斗部在空中飞行过程中没有引爆，搜索过程要注意人身安全”的警告，就直接用手将残骸拽了出来。当他将残骸拖出的一刹那，在场所有官兵全都惊呆了。弹筒依然完好，战斗部压根就没有引爆。此时，被官兵称之为“搜索专家”的三级军士长赵国军果断做出反应，安慰这名士官不要害怕。他依靠十多年积累的丰富经验和扎实的理论功底，小心翼翼地开始查找起爆销。将近2个小时，赵国军他们的腿脚早已冻得麻木了，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起爆销，顺利化解了这场危机，圆满完成了这次搜索任务。
　　导弹试验危险大，麻痹大意引祸端。此次任务后，官兵深刻认识到，搜索兵不但要懂得导弹专业相关知识，更要始终将“安全”二字牢记于心，内化为行动自觉。之后，他们普遍掌握了过硬的专业本领，为完成搜索任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2010年夏天，一种新型号地空导弹在靶场进行鉴定试验，导弹的战斗部在空中飞行过程中没有引爆，而且雷达也没有检测到跟踪数据。根据经验推算，导弹的落点是一片地理条件非常复杂的戈壁沼泽地，水位非常低，且暗藏泥潭。经过40余公里的戈壁滩，趟过一片沙丘，闯进骆驼刺密布的沼泽地，从中穿越6个多小时后，官兵才找到了导弹残骸。通知专家到场后，搜索分队官兵凭借多次成功爆破的丰富经验，与专家一同认真讨论最佳爆破方案，最终顺利完成拆除任务，为科研部门分析故障提供了有效依据。
　　搜索分队的一笔账
　　搜索分队曾计算了一笔账，他们每天在车上颠簸的时间至少7个小时。到达复杂地域和目标落区附近，开始徒步、地毯式搜索，搜索范围不小于100平方公里。如果将他们近十年的行程累加起来，绝对能抵得上五六个“万里长征”。而且，他们的“长征路”是荆棘密布，时时刻刻经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就在前不久部队组织进行的某型地空导弹鉴定试验任务中，戈壁滩上地表近70摄氏度的高温将战士们的胶鞋底几乎要烤化了，蒸腾而起的热浪灼伤了战士们脸上的皮肤，汗水滴在上面，钻心地疼。搜寻残骸的道路漫长而艰辛，官兵跋涉60余公里后，面前是骆驼刺密布的沼泽地。从中穿越时，许多官兵的迷彩服裤腿被划开了长长的口子，脚板也被骆驼刺扎得伤痕累累，连走路都很困难，中途有个战士实在走不动，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这种情况下，副队长高军丽就命令大家原地休息，并给大伙唱起了《蓝天相信我》。大家相互鼓励、相互打气，尽管满身沙土，但倦容尽扫，心底升腾起一种执着的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将残骸找到。他们拍拍身上的尘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慢慢前行，直到找到残骸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归程。上了车官兵困得睁不开眼，但是出于安全考虑，大家都坚持轮流陪司机聊天说话。途中发生陷车，挖车竟然花费了两三个小时。
　　采访中，该队魏晓飞队长告诉笔者，近年来随着武器装备的不断升级，新型武器装备射程远，隐蔽性能好，本身就给残骸搜索增加了难度，而为了检验导弹的实战性能，部队半数以上试验训练都是在晚上组织进行，这就很难在第一时间将残骸收回。为了保证第二天有充裕的时间接着搜寻，搜索分队每次都将起床时间提前到凌晨4点半。起床早，转场分队人员几乎没有时间吃早餐和午餐，随便带点面包、方便面等，喝点矿泉水，每天一顿热乎饭都难以保证。常年风餐露宿，奋战在搜索一线，有的官兵为此患上了各种慢性疾病。中队长张士岩胃痛，两天时间吃不下饭；李生俊腰椎间盘突出，搜索一天下来，腰疼难忍；张支桂得了风湿性关节炎，一遇到变天就犯痛。但就这样，官兵还是毅然决然地坚守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离开。
　　迎着漠风唱凯歌。搜索分队在搜寻残骸过程中，与风沙雪雨搏击、与严寒酷暑争斗，一次次征服了大漠戈壁。他们用一串串坚实的足迹，诠释着搜索兵“忠于使命、精益求精、吃苦耐劳”的精神内涵，创造着靶场导弹残骸搜索史上的一个个新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