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时身边的日子 [宠好“身边的日子”]

　　走过乍暖还寒的日子，踏进芬芳的季节――淅沥的春雨，雨后放晴的天空，空中飞翔的白鸽，鸽哨衔来清脆的欢快，快乐填满了所有的心情，这是四月北京给我的印象，也是庞好导演的电视剧《身边的日子》给我的感受，是蓬勃的，是亲切的，更是真实的。该剧通过当代北京一个普通的吴姓人家，老、中、小三代人为生存奔波、忙碌、追求的过程，折射出了生活的原态。庞好把散落的珠子用一根家庭的丝线穿接起来，编织成五光十色的项链，因而也就具有了审美价值和观赏价值。单凭出品方北京有线台将《吕不韦传奇》《身边的日子》，北京台的《你的生命如此多情》三部戏与央视版的《笑傲江湖》展开荧屏大战，就说明《身边的日子》这部戏的份量，圈内人戏称“三英战吕布”！
　　源于这些积极而肯定的评价，我极有兴致地约见了庞好。
　　“还是谈谈你吧，你的戏，你的艺术道路，你的成长经历……”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摆开了长谈的架势。
　　终于，他开了口，这一开口可就没有收住……
　　
　　电影厂大院里的孩子
　　
　　拍完《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上集，“小翠儿”杨光因工伤不幸患了眼疾，眼睛失明。偏巧她又怀了孕，西医说不能生，后来老中医说：“可以生，生男孩最好，可以把病带走。”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便被父母取名“好好”，祈求能给母亲带来好运。孩子降生了，果真是个男孩，母亲的眼睛也一天好似一天，最后终于复明了。小庞好成了父母的“幸运儿”。
　　“幸运儿”出生后赶上了“文革”，父亲庞学勤被当成“资产阶级文艺黑线人物”受到冲击，尽管他参加新四军、打日寇、驱老蒋，但这光荣历史也没能令他这个被党派去学表演的人幸免。为了让孩子有个相对好一点的成长环境，就把他托给厂里一位老工人抚养。很小的时候，庞好根本不认亲生父母，“他们来看我，给一块糖让我叫爸爸妈妈，我就叫，可糖一拿到手里就不叫了。”直到５岁，他才认自己的生身父母，“知道他们是演员，父亲还是有名的演员。”
　　庞好被送进保育院，长影的幼儿园还沿袭着延安时期的名称，叫保育院，是全托。保育院旁边是特技车间，各种各样的模型，电影里撞火车、炸碉堡就是利用这些模型拍出来的，孩子们觉得特好玩儿。“有个小朋友的爸爸是道具师，他经常拿着爸爸给的道具手枪，是木头做的日本‘王八盒子’，跟真的似的，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我们就戴着钢盔，拿着‘王八盒子’在放着电影的礼堂里扮起了‘松井’‘李向阳’，和着电影里的音乐，唱着‘悄悄的进庄，打枪的不要……’‘为了新中国前进！’每当这些演员叔叔来接他们的孩子的时候，我们会站成一排，齐声诵喊着电影里的台词――‘为了胜利向我开炮！’你爸来了……”
　　后来父亲担任艺术副厂长，很多导演常到家里来讨论剧本，庞好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听他们“扯”，时不时还提两条意见。父亲笑着拍着他的小脑袋：“你懂什么？去去，写你的作业去。”“不懂什么”的庞好还经常跟父亲抢剧本看，当时比较优秀的剧本如《人到中年》《飞来的仙鹤》等，从一稿、二稿到三稿，甚至分镜头本他都看过。“最后到看电影，再听叔叔阿姨们到家里来侃这部戏的得失，参与了创作的全过程。”庞好说：“这个过程是难能可贵的，父亲也常讲起导演林农、王炎在电影《甲午风云》《战火中的青春》中的创作历程，对我后来当导演有很大的影响和帮助。”
　　
　　从《花园街五号》走向电影学院
　　
　　1982年，庞好应征入伍，到炮兵部队当了一名大头兵。“团里搞诗歌朗诵会，我的表演挺受领导赏识，就让我做了电影放映员。”原来，当电影放映员也要有文艺细胞。这样，鬼使神差地又和电影扯上了。
　　一天，庞好被叫到团部，“长影厂要拍《花园街五号》，是国庆35周年的献礼片，导演是姜树森和赵实，庞学勤演男主角，他的青年时代由你来演。”政委拍拍他的肩：“小庞呀，这是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一定要完成好。”“是！”庞好一个立正。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既不惊也不喜，真的当成一项任务，当天就奔赴外景地。
　　剧情需要，第一场戏为雪景。可眼下已是阳春三月了，上哪儿去找雪呀？《花园街五号》是献礼片，等不得的。剧组一行人忐忑地上了火车，到了哈尔滨，一下车就看见漫天飘舞的雪花。真是天公作美，“乌啦―”大家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鹅毛大的雪下了整整一宿，地上积了有一尺厚。这场及时到来的大雪不仅使剧组完成了预期的拍摄，是否也预示着庞好未来的事业与生活呢？
　　拍戏期间庞好遇到了北京电影学院招生的刘国平老师，刘老师鼓动他参加考试。按规定，现役军人是不允许报考的，庞好就求摄制组偷偷地给他开了封介绍信。心想去试试吧，哪儿能说考就能考上。庞好原打算在部队找个机会上军校，将来当一名指挥官。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注定了他要子承父业，一辈子从事演艺这个行当。接到电影学院表演系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特意把儿子叫到身边，严肃地告诫他：“你可要想好，演艺圈，名利场，没有相当的‘定力’，就不要去干这行。”庞好点着头，把父亲的话记在了心里，但真正理解它的含义，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不愿当演员的导演
　　
　　大学毕业，全优生庞好的三个志愿填的都是“深圳电视台”，“因为去那儿，可以当导演。”也许是林农、王炎的影片影响太深，也许是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们太“疯狂”，电影导演的辉煌刺激了庞好，促成了他的转向。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回过头来看，觉得还是应该去试着演一演，说不定还会‘火起来’哪，再不济混个脸熟，当导演自讨苦吃，太累了。”夜深人静，坐在“香格里拉”幽暗的咖啡厅里，庞好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更像是把自己带入一种回忆，“当时周晓文拍《最后的疯狂》，曾经找我演戏里的一个角色。可我心气还挺高，要演就演主角，当时不知天高地厚，这怎么可能呢？”
　　我问：“学了4年表演，后来没演过一部戏，你不觉得有些遗憾吗？”
　　“是挺遗憾的。”庞好说：“我们班同学演出来的不少，王志文、胡亚捷、孙松、常戎、田少军、高宝宝……刚入校的时候，人们都说我们是‘歪瓜裂枣’，可‘出来’的最多。”
　　“不是吧？”我更正道：“他们都挺帅的，你不就长得很‘标致’吗？”――我们都笑了。
　　话说回来，没有当成演员的庞好毕业后很快拿出了自己的作品。从最早导演的影片《追赶太阳的人们》，沿承着以往英雄主义的表现手法；到后来的商业片《死不回头》，公安题材加武打；然后是《如梦年华》，再然后是《让爱做主》，揭示当代人的情感裂变……根据社会需求、观众欣赏口味与审美期待，不断地变化、拓宽新的题材领域，遵从“影视即大众艺术”这一创作宗旨，打造出一件件颇为精美的精神产品。
　　与同班同学张建栋联合导演了王志文、江珊担纲主演的《让爱做主》，使庞好有了这样一种切身感受：同学之间尤其容易沟通，配合默契。随后，他又执导了由孙松、罗钢领衔的《身边的日子》。
　　看过《身》剧的专家、学者和很多观众都被它的艺术氛围和其反映的生活内容所深深吸引，他们认为，这部戏反映的是现代化的新北京，反映了一种民族意识的崛起，在思想内容等方面超过了《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它所表现的北京市民生活更真实，更鲜活，更有内在的向上的动力，剧中的演员不是在表演，而是完全投入生活，真切地再现了我们“身边的日子”。
　　其实，生活在现实中的庞好所渴望的“日子”是一种被理想化了的，是超现实的。他认为既然穿上了红舞鞋，就要永远地跳下去。